第一百七十一章 担心
各将帅立马相迎,一齐出帐伏地,跪倒在中军帐两旁。李莫愁藏身暗处,心中一喜,暗道:“天赐良机,待我拿下这位四王爷的人头,也好教蒙前人不战而退。”
小龙女乃师父生前所托,现在下落不明,本身不得不找。而杨过同本身虽定下盟誓,但相互过于靠近,总觉不安。更有杨康之事在前,她便也想给杨过独处时候静思,而非因她之故,强消仇火。
杨过微微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倒是黄药师一边轻声赞道:“女娃儿,你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当真是邪的能够,不枉江湖人称你女魔头啦。如果被那些自夸为正道豪杰之人听到,那又是一番口诛笔伐了。”
蒙古兵围城在外,李莫愁不得不直穿敌营,以取捷径,心中犹是想着:“待我顺手牵羊,穿过这蒙古大营时,杀他几个王公大将,也好给郭大哥和吕大人,带一份见面礼去。”心念一起,便在蒙古营中多留了一晚,只待夜深人静,方好动手。
见到李莫愁神采凝重,杨过当下也不敢违逆,只道:“那你也承诺我,在襄阳要好好的,不要伤了,病了,必然要等我去见你。”
李莫愁其间自修伤体,闲时亦点拨陆无双工夫,也不去管长幼两人。直到某日,杨过和程英习武略有小成,黄药师才提出解缆。世人问他何往,他却哈哈一笑道:“大千江湖,任去来往。”厥后便是引了傻姑,自行而去。
言到此处,天然又是看了杨过一眼。随即转过话锋,悠悠道:“前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这些江湖人,整天刀光剑影,又如何能够做到。只不过侠义不失,便也足矣。过儿,此后行走江湖,我不求你做到这虚无的八个字,但求你做到侠义两字,便好了。”
当即不再逗留,直穿出营,只是仍然心中仇恨,路过前锋营时,顺手摘下了两名千夫长的人头,又点着了几处军器帐篷。
半晌,忽必烈驰到,勒马四顾,隔了很久,哼了一声,道:“襄阳城久攻不克,师劳无功,岂不堕了我大蒙古的声望?”众帅齐声答道:“小将该死,请四大王定罪。”
李莫愁天然明白黄药师的情意。本身刚才那番说话,确切解了两家恩仇,虽不能让杨过对郭家戴德戴德,但起码不再心存报仇之事。而杨过先前又救下黄蓉,此时他提出传授武功,倒也是想做赔偿。
杨过语出惊人,便是黄药师也不免惊色上脸。倒是程英晓得内幕,反而淡然,适时插嘴道:“杨大哥重情重义,天然不会伤害李姑姑。”
杨过脉脉点头,连连说道:“我不会的,我不会负……”倒是扫了一眼旁人,顿住了口。李莫愁嘴角一勾,也不顾旁人在场是否听出玄机,当即又说:“我们行走江湖,别人闲言碎语,或是成见冷眼,老是免不了。我最后想跟你说,非论别人如何看你,你都须记得,你虽是杨康的儿子,但也是穆念慈的儿子,更是我李莫愁看得上的男人。”杨过满面泪痕道:“是,我懂,我不会让你绝望的。”
杨过见两人有事做,又问:“姨娘,那我呢?”李莫愁沉默半晌,眼底倒是起了一丝不舍,口中却道:“过儿,你北上去寻我师妹。”李莫愁此言既出,心中天然策画好久。
李莫愁一番话说来,老是交叉着相互□□。旁人听来有些不解,但杨过倒是清清楚楚。当下也不顾有人在场,天然一把抱住李莫愁,点头说道:“我明白,过儿都明白。姨娘,你放心,过儿会等,过儿一辈子都会等。”
李莫愁毕竟也是不能尽释小龙女守宫砂一事,心中只觉得或是龙杨两人一时打动,做下不伦之事。只念杨过赋性热血,本身爱他惜他,天然不再怪他,但想到将来日久,便也想要他本身担负,了结前事。
杨过听出李莫愁最后情意,晓得她犹有一丝担忧。但想到本身和小龙女之间清明净白,相敬如宾,便也不予多虑,只和顺回道:“毫不辱命,永不负你。”
稍顿半晌,李莫愁扶起杨过,替他抹了抹脸上泪痕,淡然道:“过儿,这是我以一个长辈之姿跟你说话,你父亲的是是非非,我晓得的全对你讲清楚了,你现在体味了么?”
两人会心一笑,便分了开来。世人觉得此事当完,不料李莫愁又说道:“过儿,我们抛开大义不说,光说私交。那便是你父亲不管有甚么不对,他始终真敬爱好你的母亲。你母亲每次同我提及他,都未曾忘情。以是我但愿你能做到,在私交上,同你父亲一样,有始有终,不要负了至心待你之人。”
少顷,诸将入帐,便有叱呵声传出。又过半晌,便听忽必烈令道:“明日我亲身督战攻城,不信攻不破这襄阳城。”当下分派军务,变更军马,觉得次日强攻。
忽必烈翻身上马,疾步往帐中而去,两侧将帅倒是久久不敢起家,大家颤栗。李莫愁本欲脱手,但见忽必烈身边虎卫个个精锐,更看到金轮国师亦在身边护持,又稀有位陌生妙手相随,顿时倒吸了一口寒气,刺杀之念硬生生压了下去。
杨过一怔,却不及发问,李莫愁已然说道:“你父亲的师父丘道长,另有你父亲的金兰兄弟,你的郭伯伯,乃至于你的母亲,我的义姐,在对待你父亲之事上,倒是有些火急了。我倒是以为,他们若能设身处地替他想一想,给他光阴沉淀,或许成果便不会如此了。以是过儿,我这些话,也并不要你全信全听,我只须你当真想明白,真正明白此中的大义末节,私交公道。”
李莫愁疾趋南驰,直往襄阳而去。沿途但见十室九空,各处骸骨,蒙古兵见到汉人,常常肆意虐杀。她瞧得愤怒,却也只能远避雄师,不太小队兵将倒是不甚好运,凡是被她遇见,便是尽皆杀透,一个不留。
陆无双闻之不答,程英却略微沉吟道:“李姑姑,你放心,我们定会办好。”李莫愁冲她浅笑,心机不言自明。
李莫愁垂垂退走,见得营中蒙古军斗志正盛,怒马腾踊,铁甲锵锵,军容极壮。心下又不由黯然:“蒙古军兵强马壮,规律严明,实非我宋军能比。”叹罢又是皱起了眉头。心中却也下了决定,只道:“刺杀之事临时作罢,我还是快快进城,告明日敌军强攻之事。”
李莫愁微微一笑,当即拉起杨过,将他抱进怀里,好像无人。附耳说道:“过儿,本日本身说过的话,可要记着了。”杨过亦是附耳道:“我不会忘,我一辈子都不会负你。”
两人缓缓分开,心气各自停歇。而厅中世人亦是心头大石落下,长舒一口气。
三人不语聆听,李莫愁便道:“英儿、双儿,你们立即赶回嘉兴,以昔日陆家庄的名义,多招江湖义士,多募赋税辎重,以做襄阳之助。”此议一石三鸟,一来让两人避开正面对敌伤害,二来也历练两人,三来也却为襄阳增加助力。
李莫愁悄悄点头,在杨过肩头悄悄拍了几下,却又叹道:“谁对你好,你便对谁好。过儿,你的这番性子,恰好是我最过于担忧之事。”
杨过说完,再度跪倒在父母灵位前,举指发誓,只道:“我杨过本日晓得家父平生之事,深感痛心。家父大错,我定当代父补过,来日有错必改,知事明理,做一个顶天登时的男人汉。杀父之仇,毕生不再提及!”
待到黄药师拜别,四人才重议去处。
如此一来,黄药师便传了杨过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杨过悟性极高,又不想让李莫愁绝望,更是勤恳。又有程英同习,倒也不失古板。两人共研窍要,勤问疑问,用心影象,倒是在三日之间,将这两门武功的奇妙精力吃了个透。只不过待要大成,尚需光阴沉淀。
黄药师先前不过是想传功赔偿,不觉数日来往,发觉杨过口齿聪明,生性不羁,与本身甚是投缘。数白天,除却传授武功以外,更是白日樽前共饮,晚间剪灯夜话,高谈阔论,滚滚不断。
两人相视一笑,又各向程陆姐妹抱拳,随后三路分道,各自而往。
李莫愁心中激昂,深思:“蒙古兵如此残暴,将我汉人瞧得猪狗不如,待我赶回襄阳,投身军中,定要在阵前多杀几个歹恶的军汉,以慰平生。”
李莫愁浅笑点头,又将手抚在杨过脸上,和顺说道:“好,我等着你。不会伤,也不会病。”又道:“此去都是蒙前人地界,你万事留意,不成打动行事。”说罢,又将杨太悄悄一抱,随即放开,只道:“莫忘盟约,襄阳再见。”
如此行来,不数日便是到达襄阳郊野。当时两军攻守交兵,已有月余,满山遍野都是断枪折矛、凝血积骨,想见战事之惨烈。
此时夜色正浓,李莫愁潜近中军帐前,见得内里有几个将帅摸样人物正在来回踱步,甚显不安。刚想动手,却听到远处一阵急报,营外大旗动摇,虎卫开道,倒是四王爷忽必烈亲临火线。
黄药师稍后哈哈笑道:“女娃儿,我真悔怨当初没有收你为徒啊。”李莫愁笑道:“黄岛主,现在也不迟啊。”黄药师忽的站起,心中也似了结一件大事,喜道:“收徒就不必了,你现在这般修为,我也不美意义做你师父。倒是作为武学参议,我真想和你再过几招。”李莫愁道:“黄岛主情愿指教,莫愁天然从命。不过还要请前辈部下包涵,莫教我输得狼狈。”黄药师哈哈笑道:“罢了罢了,你这般身材,还须多多歇息。如许吧,作为报答,我倒想传几路武功给过儿,你看如何?”
实在李莫愁心有担忧,恐怕乱军中刀剑无眼,伤到了三人。但眼下不好明说,怕三人反其道而忧她,只道:“不让你们去,是另有其他事情须让你们去办。”
杨过点点头,“姨娘,我晓得了。”李莫愁微微一笑,道:“我们习武之人,不管甚么来由,都不能失了大义,你父亲虽是情有可原,但毕竟不明大义,失了时令。这一点,你须承认。别的,我们虽在江湖,但都是大宋子民,不管有甚么样的私仇私交私事,碰到民族大义的时候,都要以大义为先。以是过儿,你能明白我的情意,情愿等我那无尽的承诺吗?”
李莫愁心想此事甚好。让杨过和黄药师结上师徒之缘,今后更无益于两家干系和缓,当即替杨过谢道:“前辈若肯指导过儿一二,他当毕生受用。”又转到杨过身边,轻声说道:“过儿,前仇总须放下,你好好随黄岛主学武去。”杨过情意相通,天然点头应下。
李莫愁笑道:“黄岛主赞谬了,莫愁只是心中如何想,口中便如何说。过儿是个有担负的男人汉,我信赖他本身的判定。”转而续对杨过道:“过儿,那些正道武林人士,固然偶然候做事暴躁卤莽,不问青红皂白,但是有一点,我还是附和的,那便是时令大义。这也是为甚么这么多年来,我向来不予他们争辩,任他们喊我女魔头。凭心而论,我立品处世,也是非常率性,要不然,又如何做出一些胡涂事来。”
李莫愁提出本身将往襄阳助战,程陆姐妹便同应随行。杨过更是脱口道:“姨娘,甚么时候解缆。”不料李莫愁微微一笑,却道:“本来想让你们同去,但眼下我却改主张了。”程陆两人不语,杨过却急道:“姨娘,你又要丢下过儿了?”
杨过一愣,问道:“为甚么?”李莫愁道:“固然私交为轻,但我心中老是挂念她。过儿,她是你师父,也很依靠你,你去寻她,天然安妥。待寻到了她,便一起来襄阳找我。”杨过踌躇不决,李莫愁又道:“过儿,有些事情,总须面对。你和我师妹之间何事,我也不便插嘴。我只想让你明白,男人汉顶天登时,便是做过甚么,须本身一肩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