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战官渡本初败绩劫乌巢孟德烧粮(1)

绍曰：“吾奉衣带诏讨贼！”操怒，使张辽出战。张邰跃马来迎。二将斗了四五十合，不分胜负。曹操见了，悄悄称奇。许褚挥刀纵马，直出助战。高览挺枪接住。四员将捉对儿厮杀。曹操令夏侯惇、曹洪，各引三千军，齐冲彼阵。审配见曹军来冲阵，便令放起号炮：两下万弩并发，中军内弓箭手一齐拥出阵前乱射。曹军如何抵敌，望南急走。袁绍驱兵掩杀，曹军大败，尽退至官渡。袁绍移军逼近官渡下寨。审配曰：“今可拨兵十万守官渡，就曹操寨前筑起土山，令甲士下视寨中放箭。操若弃此而去，吾得此隘口，许昌可破矣。”绍从之，于各寨内选精干甲士，用铁锹土担，齐来曹操寨边，垒土成山。曹营内见袁军堆筑土山，欲待出去抵触，被审配弓弩手当住咽喉要路，不能进步。旬日以内，筑成土山五十余座，上立高橹，分拨弓弩手于其上射箭。曹军大惧，皆顶着遮箭牌守御。土山上一声梆子响处，箭下如雨。曹军皆蒙楯伏地，袁军号令而笑。

却说曹操守官渡，自八月起，至玄月终，兵力渐乏，粮草不继。意欲弃官渡退回许昌，游移未决，乃作书遣人赴许昌问荀彧。彧以书报之。书略曰：“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乃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实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成失。惟明公裁察焉。”曹操得书大喜，令将士效力死守。

审配拨弩手一万，伏于两翼；弓箭手五千，伏于门旗内：约炮响齐发。三通鼓罢，袁绍金盔金甲，锦袍玉带，立马阵前。摆布摆列着张郃、高览、韩猛、淳于琼等诸将。旗号节钺，甚是严整。曹阵上门旗开处，曹操出马。许褚、张辽、徐晃、李典等，各持兵器，前后拥卫。

绍军约退三十余里，操遣将出营巡哨。有徐晃部将史涣获得袁军细作，解见徐晃。晃问其军中真假。答曰：“迟早大将韩猛运粮至军前布施，先令我等探路。”徐晃便将此事报知曹操。荀攸曰：“韩猛匹夫之勇耳。若遣一人引轻骑数千，从半路击之，断其粮草，绍军自乱。”操曰：“那个可往？”攸曰：“即遣徐晃可也。”操遂差徐晃将带史涣并所部兵先出，后使张辽、许褚引兵救应。当夜韩猛押粮车数千辆，解赴绍寨。正走之间，山谷内徐晃、史涣引军截住来路。韩猛飞马来战，徐晃接住厮杀。史涣便杀散人夫，放火燃烧粮车。

韩猛抵当不住，拨回马走。徐晃催军烧尽辎重。袁绍军中，瞥见西北上火起，正惊奇间，败军投来：“粮草被劫！”绍急遣张邰、高览去截通衢，正遇徐晃烧粮而回，恰欲比武，背后张辽、许褚军到。两下夹攻，杀散袁军，四将合兵一处，回官渡寨中。曹操大喜，重加赏劳。又分军于寨前结营，为掎角之势。

却说袁绍发兵，望官渡进发。夏侯惇发书垂危。曹操起军七万，前去迎敌，留荀彧守许都。绍兵临发，田丰从狱中上书谏曰：“今且宜静守以待天时，不成妄兴大兵，恐有倒霉。”逢纪谮曰：“主公兴仁义之师，田丰何得出此不祥之语！”绍因怒，欲斩田丰。众官告免。绍恨曰：“待吾破了曹操，明正其罪！”遂催军进发，旗号遍野，刀剑如林。行至阳武，下定寨栅。沮授曰：“我军虽众，而英勇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彼军无粮，利在急战；我军有粮，宜且缓守。若能旷以日月，则彼军不战自败矣。”绍怒曰：“田丰慢我军心，吾回日必斩之。汝安敢又如此！”叱摆布：“将沮授锁禁军中，待我破曹以后，与田丰一体定罪！”因而命令，将雄师七十万，东西南北，四周安营，连络九十余里。

曹操见军慌乱，集众谋士问计。刘晔进曰：“可作发石车以破之。”操令晔进车式，连夜造发石车数百乘，漫衍营墙内，正对着土山上云梯。候弓箭手射箭时，营内一齐拽动石车，炮石飞空，往上乱打。人无躲处，弓箭手死者无数。袁军皆号其车为“轰隆车”。由是袁军不敢登高射箭。审配又献一计：令甲士用铁锹暗打隧道，直透曹营内，号为“掘子军“曹兵瞥见袁军于山后掘土坑，报知曹操。操又问计于刘晔。晔曰：此袁军不能攻明而攻暗，发掘伏道，欲从地下透营而入耳。“操曰：何故御之？“晔曰：可绕营掘长堑，则彼伏道无用也。“操连夜差军掘堑。袁军掘伏道到堑边，果不能入，白费兵力。

细作探知真假，报至官渡。曹军新到，闻之皆惧。曹操与众谋士商讨。荀攸曰：“绍军虽多，不敷惧也。我军俱精锐之士，无不一以当十。但利在急战。若拖延日月，粮草不敷，事可忧矣。”操曰：“所言正合吾意。”遂传令军将鼓噪而进。绍军来迎，两边排成步地。

却说韩猛败军还营，绍大怒，欲斩韩猛，众官劝免。审配曰：“行军以粮食为重，不成不消心防备。乌巢乃屯粮之处，必得重兵守之。”袁绍曰：“吾筹策已定。汝可回邺都监督粮草，休教贫乏。”审配领命而去。袁绍遣大将淳于琼，部领督将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等，引二万人马，守乌巢。那淳于琼性刚好酒，军士多畏之；既至乌巢，整天与诸将聚饮。且说曹操军粮告竭，急发使往许昌教荀彧作速措办粮草，星夜解赴军前布施。使者赍书而往，行不上三十里，被袁军抓住，缚见谋士许攸。那许攸字子远，少时曾与曹操为友，此时却在袁绍处为谋士。当下搜得使者所赍曹操催粮手札，径来见绍曰：“曹操屯军官渡，与我相持已久，许昌必空虚；若分一军星夜掩袭许昌，则许昌可拔，而操可擒也。今操粮草已尽，正可乘此机遇，两路击之。”绍曰：“曹操狡计极多，此书乃诱敌之计也。”攸曰：“今若不取，后将反受其害。”正话间，忽有使者自邺郡来，呈上审配书。书中先说运粮事；后言许攸在冀州时，尝滥受官方财物，且纵令子侄辈多科税，赋税入己，今已收其子侄下狱矣。绍见书大怒曰：“滥行匹夫！另有脸孔于吾前献计耶！汝与曹操有旧，想今亦受他财贿，为他作特工，啜赚吾军耳！本当斩首，今临时寄头在项！可速退出，此后不准相见！”许攸出，仰天叹曰：“忠告顺耳，竖子不敷与谋！吾子侄已遭审配之害，吾何颜复见冀州之人乎！”遂欲拔剑自刎。摆布夺剑劝曰：“公何轻生至此？袁绍不断直言，后必为曹操所擒。公既与曹私有旧，何不弃暗投明？”只这两句言语，点醒许攸；因而许攸径投曹操。先人有诗叹曰：“本初豪气盖中华，官渡相持枉叹嗟。若使许攸谋见用，江山争得属曹家？”

曹操以鞭指袁绍曰：“吾于天子之前，保奏你为大将军，今何故谋反？”绍怒曰：“汝托名汉相，实为汉贼！罪过弥天，甚于莽、卓，乃反诬人造反耶！”操曰：“吾今奉诏讨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