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战官渡本初败绩劫乌巢孟德烧粮(2)
却说袁绍在帐中，闻报正北上火光满天，知是乌巢有失，急出帐召文武各官，商讨遣兵往救。张郃曰：“某与高览同往救之。”郭图曰：“不成。曹军劫粮，曹操必订婚往；操既自出，寨必空虚，可纵兵先击曹操之寨；操闻之，必速还：此孙膑围魏救赵之计也。”张邰曰：“非也。曹操多谋，外出必为内备，以防不虞。今若攻操营而不拔，琼等见获，吾属皆被擒矣。”郭图曰：“曹操只顾劫粮，岂留兵在寨耶！”再三请劫曹营。绍乃遣张郃、高览引军五千，往官渡击曹营；遣蒋奇领兵一万，往救乌巢。且说曹操杀散淳于琼部率，尽夺其衣甲旗号，伪作淳于琼部下收军回寨，至山僻巷子，正遇蒋奇军马。奇军问之，称是乌巢败军奔回，奇遂不疑，驱马径过。张辽、许褚忽至，大喝：“蒋奇休走！”奇措手不及，被张辽斩于马下，尽杀蒋奇之兵。又令人抢先伪报云：“蒋奇已他杀散乌巢兵了”。袁绍因不复遣人策应乌巢，只添兵往官渡。
曹操探知袁绍兵动，便分大队军马，八路齐出，直冲绍营。袁军俱无斗志，四散驰驱，遂大溃。袁绍披甲不迭，单衣幅巾上马；季子袁尚后随。张辽、许褚、徐晃、于禁四员将，引军追逐袁绍。绍急渡河，尽弃图书车仗金帛，止引随行八百余骑而去。操军追之不及，尽获遗下之物。所杀八万余人，血流盈沟，溺水死者不计其数。
操获全胜，将所得金宝缎匹，给赏军士。于图书中检出版信一束，皆许都及军中诸人与绍暗通之书。摆布曰：“可一一点对姓名，收而杀之。”操曰：“当绍之强，孤亦不能自保，况别人乎？”遂命尽焚之，更不再问。
操曰：“吾以恩遇之，虽有异心，亦可变矣。”遂开营门命二人入。二人背叛卸甲，拜伏于地。操曰：“若使袁绍肯从二将军之言，不至有败。今二将军肯来相投，如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也。”遂封张邰为偏将军、都亭侯，高览为偏将军、东莱侯。二人大喜。
荀攸献计曰：“今可扬言调拨人马，一起取酸枣，攻邺郡；一起取黎阳，断袁兵归路。
却说袁绍既去了许攸，又去了张邰、高览，又失了乌巢粮，军心皇皇。许攸又劝曹操纵速进兵；张邰、高览请为前锋；操从之。即令张邰、高览领兵往劫绍寨。当夜半夜时分，出军三路劫寨。混战到明，各自出兵，绍军折其大半。
却说袁绍兵败而奔，沮授因被囚禁，急走不脱，为曹军所获，擒见曹操。操素与授了解。授见操，大喊曰：“授不降也！”操曰：“本初无谋，不消君言，君何尚执迷耶？吾若早得足下，天下不敷虑也。”因宠遇之，留于军中。授乃于营中盗马，欲归袁氏。操怒，乃杀之。授至死神采稳定。操叹曰：“吾误杀忠义之士也！”命厚礼殡殓，为建坟安葬于黄河渡口，题其墓曰：“忠烈沮君之墓。”先人有诗赞曰：“河北多名流，忠贞推沮君：凝眸知阵法，抬头识天文；至断念如铁，临危气似云。曹公钦义烈，特与建孤坟。”操命令攻冀州。恰是：势弱只因多算胜，兵强却为寡谋亡。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化。
却说张郃、高览攻打曹营，左边夏侯惇、右边曹仁，中路曹洪，一齐冲出：三下进犯，袁军大败。比及策应军到，曹操又从背后杀来，四下围住掩杀。张邰、高览夺路走脱。袁绍收得乌巢败残军马归寨，见淳于琼耳鼻皆无，手足尽落。绍问：“如何失了乌巢？”败军告说：“淳于琼醉卧，是以不能抵敌。”绍怒，立斩之。郭图恐张邰、高览回寨证对是非，先于袁绍前谮曰：“张邰、高览见主公兵败，心中必喜。”绍曰：“何出此言？”图曰：“二人素有降曹之意，今遣击寨，用心不肯用力，乃至损折士卒。“绍大怒，遂遣使急召二人归寨问罪。郭图先令人报二人云：主公将杀汝矣。“及绍使至，高览问曰：主公唤我等为何？“使者曰：不知何故。“览遂拔剑斩来使。邰大惊。览曰：袁绍听信谗言，必为曹操所擒；吾等岂可坐而待死？不如去投曹操。“邰曰：吾亦有此心久矣。“因而二人领本部兵马，往曹操寨中投降。夏侯惇曰：“张、高二人来降，未知真假。”
袁绍闻之，必定错愕，分兵拒我；我乘其兵动时击之，绍可破也。“操用其计，使大小全军，四远扬言。绍军闻此信，来寨中报说：“曹操分兵两路：一起取邺郡，一起取黎阳去也。”绍大惊，急遣袁谭分兵五万救邺郡，辛明分兵五万救黎阳，连夜起行。
却说许攸暗步出营，径投曹寨，伏路甲士拿住。攸曰：“我是曹丞相故交，快与我通报，说南阳许攸来见。”军士忙报入寨中。时操方解衣安息，闻说许攸私奔到寨，大喜，不及穿履，跣足出迎，遥见许攸，抚掌欢笑，联袂共入，操先拜于地。攸慌扶起曰：“公乃汉相，吾乃布衣，何谦恭如此？”操曰：“公乃操故交，岂敢以名爵相高低乎！”攸曰：“某不能择主，屈身袁绍，言不听，计不从，今特弃之来见故交。愿赐收录。”操曰：“子远肯来，吾事济矣！愿即教我以破绍之计：攸曰：“吾曾教袁绍以轻骑乘虚袭许都，首尾相攻。”操大惊曰：“若袁绍用子言，吾事败矣。”攸曰：“公今军粮另有多少？”操曰：“可支一年。”攸笑曰：“恐一定。”操曰：有半年耳。“攸拂袖而起，趋步出帐曰：吾以诚相投，而公见欺如是，岂吾所望哉！“操挽留曰：子远勿嗔，尚容实诉：军中粮实可支三月耳。“攸笑曰：世人皆言孟德奸雄，今公然也。“操亦笑曰：岂不闻兵不厌诈！“遂附耳低言曰：军中断有此月之粮。“攸大声曰：休瞒我！粮已尽矣！“操惊诧曰：何故知之？“攸乃出操与荀彧之书以示之曰：此书何人所写？“操惊问曰：那边得之？“攸以获使之事相告。操执其手曰：子远既怀旧友而来，愿即有以教我。“攸曰：明公以孤军抗大敌，而不求急胜之方，此取死之道也。攸有一策，不过三日，使袁绍百万之众，不战自破。明公还肯听否？“操喜曰：愿闻良策。“攸曰：袁绍军粮辎重，尽积乌巢，今拨淳于琼守把，琼嗜酒无备。公可选精兵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彼护粮，乘间烧其粮草辎重，则绍军不三日将自乱矣。“操大喜，重待许攸，留于塞中。次日，操自选马步军士五千，筹办往乌巢劫粮。张辽曰：袁绍屯粮之所，安得无备？丞相未可轻往，恐许攸有诈。“操曰：不然，许攸此来，天败袁绍。今吾军粮不给，难以久持；若不消许攸之计，是坐而待困也。彼如有诈，安肯留我寨中？且吾亦欲劫寨久矣。今劫粮之举，计在必行，君请勿疑。“辽曰：亦须防袁绍乘虚来袭。“操笑曰：吾已筹之熟矣。“便教荀攸、贾诩、曹洪同许攸守大寨，夏侯惇、夏侯渊领一军伏于左，曹仁、李典领一军伏于右，以备不虞。教张辽、许褚在前，徐晃、于禁在后，操自引诸将居中：共五千人马，打着袁军灯号，军士皆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傍晚时分，望乌巢进发。是夜星光满天。且说沮授被袁绍拘禁在军中，是夜因见众星朗列，乃命监者引出中庭，仰观天象。忽见太白逆行，侵犯牛、斗之分，大惊曰：祸将至矣！“遂连夜求见袁绍。时绍已醉卧，传闻沮授有密事启报，唤入问之。授曰：适观天象，见太白逆行于柳、鬼之间，流光射入牛、斗之分，恐有贼兵劫夺之害。乌巢屯粮之所，不成不提备。宜速遣精兵虎将，于间道山路巡哨，免为曹操所算。“绍怒叱曰：汝乃获咎之人，何敢妄言惑众！“因叱监者曰：吾令汝拘囚之，何敢放出！“遂命斩监者，别唤人监押沮授。授出，掩泪叹曰：我军亡在朝夕，我尸骨不知落那边也！“先人有诗叹曰：顺耳忠告反见仇，独夫袁绍少霸术。乌巢粮尽根底拔，犹欲戋戋守冀州。“却说曹操领兵夜行，前过袁绍别寨，寨兵问是那边军马。操令人应曰：蒋奇受命往乌巢护粮。“袁军见是自家灯号，遂不迷惑。凡过数处，皆诈称蒋奇之兵，并无停滞。及到乌巢，四更已尽。操教军士将束草四周举火，众将校鼓噪直入。时淳于琼方与众将饮了酒，醉卧帐中；闻鼓噪之声，赶紧跳起问：何故喧闹？“言未已，早被挠钩拖翻。眭元进、赵睿运粮方回，见屯上火起，急来救应。曹军飞报曹操，说：贼兵在后，请分军拒之。“操大喝曰：诸将只顾奋力向前，待贼至背后，方可回战！“因而众军将无不抢先掩杀。一顷刻，火焰四起，烟迷太空。眭、赵二将驱兵来救，操勒马回战。二将抵敌不住，皆被曹军所杀，粮草尽行烧绝。淳于琼被擒见操，操命割去其耳鼻手指，缚于顿时，放回绍营以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