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白狼之巅
“标兵游骑？”
“诺。”阎柔往前蹭了蹭，扒着山石探了探脖子，竟然笑了，“没甚么可骇的。”
“全军止步，不得翻过山头。”程闵嘴上未乱，内心却格登一下——糟啦！白狼山在柳城西北，如果蹋顿防备重点在东南本地之路，雄师队毫不会呈现在这四周，既然来到这里，必然已得知我军意向。这一起如此谨慎谨慎，还是泄漏行迹了。
各部将拥拥簇簇忙了半天，才把三路步队大略分好。但是仇敌的标兵又来了，此次足有十多骑，不管如何藏不住了。事已至此只能拼着干了，程闵一顿脚：“摆布两路反击！不准伐鼓！”
阎柔抬头道：“乌丸、鲜卑兵戈多依托马队，也不如何用长枪大戟，最精锐的军队都装备角弓和马刀。山下这步队人数虽多，骑马的却少，并且兵器各别，这不是蹋顿麾下最精锐的人马，应当是……”
军令一下立时鼓噪起来，再宽广的山顶也容不下三万人折腾，前面的兵还没爬上来就开端编队，马队各寻平整处上马，另有人忙着扛战鼓不知该往哪放。半天安排不好，程闵急得直打转，却一点儿体例都没有，仓促忙忙转到东边再望——正有个乌丸标兵纵马而来，离山顶百步之遥，曹操一时忽视忘了藏身，竟与那兵四目相对看了个满眼。
阎柔俄然一跃而起，拉弓搭箭——正中那兵咽喉，死尸栽落马下；可他的马仿佛全未发觉，兀自停在原地。阎柔赶快再放一箭，恰好射到那畜牲左眼。这是一枝三棱透甲锥，贯穿马目直入其脑，那马长嘶一声，蹬了两下腿就不动了。一人一骑消逝在苍茫的山岭间，上面的雄师还在数里外，不细心察看底子发觉不到。这两箭又换来了贵重的时候。
眼看仇敌距这边越来越近，零散的标兵都已经逼近山下了，程闵深感刻不容缓，立即调集众将面授机宜——把人马分作三路，徐荣带领一起在南，陈到率一队在北，先由这摆布两路杀下山去扰乱仇敌；张辽、邓先、陈猛带剩下的一起居中，更有阎柔所部幽州马队充从戎锋，待摆布两路打乱敌阵，他们再冲下去直捣蹋顿本队，定要将蹋顿毙于阵中。
阎柔被踩到手臂生疼，又不敢嚷叫，龇牙咧嘴半天赋缓过气来，憋得满脸通红：“您本身看吧。步队中间有人举着副白旄旗号，那是袁绍所赐，蹋顿到那里都带着，用它充当帅旗。”
“不……”邢颙神采惨白嘴唇微颤，“是雄师队，仿佛还未发觉我军在山上。”
度过濡水一起坦途，不过几日风景雄师就到了平冈古城。此处是前汉的北平郡治所，汉武帝时飞将军李广曾驻军于此抗击匈奴。工夫荏苒，匈奴已内迁臣服，汉人也舍弃了这座城池。现在的平冈城荒废坍塌，破坏的城墙被风化得差未几了，四周数十里连小我影都没有。傍晚时分天气暗中，那些残垣断壁显得格外诡异，又被秋风吹得呜呜作响，仿佛一座鬼城。
三万人登山本来是黑压压一片，可白狼山西坡草木富强，竟把将士的身影都隐没了。这个时候最轻易呈现题目，一则碰到埋伏不易应对，二来密林幽深轻易走散。雄师不敢竖旗伐鼓，只得命各队将领随时汇报，每走一段盘点一下人数，不怕迟缓但求稳妥。为保密起见统统兵士嘴上都叼了树枝，故而除了窸窸窣窣竟别无其他响动。
“是！也许蹋顿连柳城四周的游牧部落都调集来了，想以多欺少把我们赶归去。”阎柔瞥了瞥嘴，“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豁出去给他们来个俄然攻击！”这小子读书少，就晓得这么一句兵法，明天还真用上了。
程闵明白了：“你是说仇敌能够是刚得知动静，临时集结了这支步队，很多精锐分离各地没赶过来？”
阎柔趴在地上还不忘恭维：“雕虫小技，主公批示我们千军万马才是真短长。”
这时陷阵营也凑了上来，保着程闵急行几步到山顶东侧；世人都谨慎翼翼蒲伏在地，程闵则在一颗古松前面隐住身形，微微探头瞥了一眼——这一望之下不寒而栗。高山上看得极远，只见乌丸军就在山下六七里处，浩浩大荡烟尘滚滚，正向这边逼近。敌众我寡间隔将近，仇敌若大肆攻山，立时要吃败仗。倘若他们扼制要道围而不攻，补给堵截，堵截救兵，三万将士都要死在这塞外荒山。
幸亏这座山土质硬实，坡度也不大，攀爬起来并不困难，骑士只要下来牵马也能够顺利上山。程闵也没有让卫士搀扶，拐杖都没拿一根，抓着身边的灌木就省了很多力。军队自天一亮就开端登山，过了子时才达到山顶，兵士们乃至还在半山腰啃了顿干粮。
“嗯？”程闵仿佛看到了拯救稻草，“为何？”
程闵这会儿哪故意机听他马屁：“别管这里了，快去带你的兵。”
程闵这几日已换穿铠甲兜鍪，一看便知是汉军将领。那标兵瞧得清楚，也是一阵惊诧，勒住缰绳就要拨马下去报信。
到了此处路途已走了一大半，距柳城另有二百里，程闵更不敢掉以轻心。翻山越岭还在其次，据田畴所说，登上白狼山之巅就能瞥见柳城，实在离仇敌已经很近了，不过是一道崇山隔绝难以发觉罢了。程闵故意多留几天疗养人马，又恐被仇敌发明前功尽弃；只好寻林深幽秘之处屯驻，悄悄歇了两日，待前面的粮草、辎重布施上来便开端翻山……
程闵转过身倚着古松皱眉凝神，一低头见阎柔正爬到本身脚边，忙叮咛：“你与胡人久打交道，看看他们军势如何。”
“好险！”程闵背靠大树隐住身形，盗汗都下来了，“你小子百步穿杨，箭术挺短长嘛。”
闻听此言，徐荣、陈到身先士卒，领着摆布两支步队往下冲。马队在前步兵在后，顷刻间涌下山头。待那几个标兵发觉非常时，无数将士已到了面前，拨马已然不及，糊里胡涂做了冤鬼。
白狼山在平冈以东数十里，虽说算不上陡崖峭壁，但它高矗立立在彼苍大地之间，显得非常高耸，有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受，满山都是松柏桑榆各色杂树，怪石嶙峋波折蓬生；一阵风吹过，松涛涌动沙沙作响，不知此中有没有仇敌的埋伏——程闵俯视很久，终究狠下心传令全军登山。
“别指！留意透露行藏。”程闵一脚把他手臂踩下去，“离得这么远，你如何看出是蹋顿本人的？”
果如程闵所料，蹋顿也是方才获得军报。有几个族人在白狼山以西放牧，偶尔发明程闵雄师在平冈废城活动，立即返来禀报。蹋顿大骇，他麾下的精兵已分拨本地关卡，只好策动族中青壮，临时凑了十万人，想抢先一步占有白狼山，凭天时挡住程闵来路，等各路兵马回援，再将其一举毁灭。
程闵看得清楚，那副白旄美满是汉廷的格式，就在敌军中间靠前的位置，这倒值得赌上一把。擒贼先擒王，只要突袭到手擒杀蹋顿，前面的仗就不消打了。想至此低头旁观山路，立时转忧为喜——审度地形才明白，本来白狼山西麓草木丰茂，东面却光秃陡峭，稍高点儿的树木都没有，就连马队也能够从这个斜坡爬升下去，恰是突袭的好地形。
午后雄师总算是到了山顶——本来这山山腰林密，顶上却很开阔，有一块光秃秃的大空场，只要几颗古松耸峙在石间，在这里调剂步队是不成题目了。程闵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邢颙弯着身子，满面焦心窜了过来：“有仇敌！”
程闵点点头，但内心却觉这体例不坚固，阎柔这野小子傲慢惯了，这仗一定就如他所言；想至此，又探头张望，此次看得细心些——乌丸雄师松松垮垮散了一大片，马队步兵稠浊交叉，急于赶路格外仓促。这些兵服色分歧良莠不齐，有穿布衣的，有戴盔甲的，另有裹着皋比羊皮的，有些马队骑的是骣马，连鞍韂都没备好。游牧民族兵戈不讲究步地本就是缺点，现在天这般形状更是缝隙百出。目前的题目在于敌我差异，即便突袭到手，不免被他们缠上，战事拖延可就难办了……他还在思考，阎柔俄然抬手一指：“是蹋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