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

第115章 招贤纳士准其投诚,合意同心何妨结拜

且说智爷、丁爷见他等将鱼抬出来了,得便又望内里望了一望,见楼台殿阁,画栋雕梁,绚丽非常,暗道:“这钟雄也就僭越得很呢!”二人在台基之上等待。又见方才抬鱼那人出来,叫:“王哥哥,王哥哥,你真会吃个巧儿。我奉告你,这是两包银子,每包二两,大王赏你们俩的。”智爷接过道:“归去替俺俩谢赏。”又将包儿颠了一颠。那人道:“你颠他做甚么?”智爷道:“俺颠着,你可别打俺们的脖子拐呀。”那人笑道:“岂有此理!你也太晓得很多了。你看你们伴计,如何不言语呢?”智爷道:“你还不晓得他呢,他叫调皮李四。他要闹起调皮来,只怕你更架不住。”

智化见他二人说话,却无一语道及本身,未免有些不安闲。因钟雄称羡宝刀,便说道:“此刀固然是宝,然非珍宝也。”钟雄方对智化道:“此位想是智公了。如此说来,智公必有珍宝。”智化道:“仆孑然一身以外,并无他物,何珍宝之有?”钟雄道:“叨教珍宝安在?”智爷道:“珍宝在在皆有,到处皆是。为善觉得宝,仁亲觉得宝,地盘、群众、政事又是三宝。寨主何得舍正路而不由,啧啧以刀为宝乎?再者仆等本日之来,原是投诚,并非献刀。寨主只顾称羡此刀,未免重物轻人。惟望寨主贱货而贵德,庶不负招贤的那篇笔墨。”钟雄听智化咬文嚼字的背书,不由地冷哂,道:“智公所论虽是,但是未免过于腐气了。”智化道:“何故见得腐气?”钟雄道:“智公所说的满是治国为民事理。我钟雄原非三台卿相,又非世胄功劳,要这些事理何用?”智化也就微微冷哂,道:“寨主既知非三台卿相,又非世胄功劳,何得穿闹龙服色,坐银安宝殿?此又智化所不解也。”一句话说得钟雄哑口无言,半晌,俄然向智化一揖,道:“智兄大开茅塞,钟雄领教多多矣。”重新复又见礼,将北侠、智化让到客位,分宾主坐了。即唤虞侯等看酒宴服侍,又悄悄叮咛了几句。虞侯回身未几时,拿了一个承担来,赶紧翻开。钟雄便脱了闹龙紫氅,换了一件大领天蓝花氅,撤除闹龙头巾,戴一顶碎花武生头巾。北侠道:“寨主何必忙在一时呢?”钟雄道:“刚才听智兄之言,感觉背生芒刺,还是早些换的好。”

进了宫门,但见中间一溜花石甬路,两旁嵌着石子中转月台。再往摆布一看,俱有配房五间,衬殿七间,俱是画栋雕梁,金碧交辉。并且有一块闹龙金匾,填着洋蓝青字,写着“银安殿”三字。刚到廊下,早有虞侯高挑帘栊,只见有一人身高七尺,面如獬豸,头戴一顶闹龙软翅绣盖巾,身穿一件闹龙宽袖团花紫氅,腰系一条香色垂穗快意丝绦,足登一双元青素缎时款官靴。钟雄略一执手,道:“请了。”叮咛看座献茶。北侠也就执了一执手,智爷却打一躬,相互就坐。钟雄又将二人看了一番,便对北侠道:“此位想是欧阳公了。”北侠道:“岂敢。跑堂阳春闻得寨主招贤纳士,特来竭诚奉谒。素昧平生,殊深冒渎。”钟雄道:“久仰英名,未能面晤,曷胜怅望。本日幸会,实慰鄙怀。刚才瞻仰宝刀,真是希世之物,可羡呀可羡!”

且说北侠、黑妖狐进了水寨,门就闭了。一时来到接官署,下来两个头子,智化看时却不是昨日那两个头子。并且昨日本身未到厅上,本日见他等迎了上来,赶紧弃舟登岸,相互执手。到了厅上,逊座献茶。这头子谦恭驯良的问了姓名,以及来源备细,着一人陪坐,一人通报。未几时,那头子出来,笑容满面,道:“刚才禀过大王。大王闻得二位到来,不堪欢乐,并且问欧阳爷但是碧睛紫髯的紫髯伯么?”智化代答道:“恰是,我这兄长就是北侠紫髯伯。”头子道:“我家大王言欧阳爷乃当今名流,如何肯临贱地,总有些疑似之心。俄然想起欧阳爷有七宝刀一口,堪作尝试。意欲借宝刀一观,不知可肯见教否?”北侠道:“这有何难。刀在这里,即请拿去。”说罢,从里衣取下宝刀,递与头子。头子双手捧定,恭恭敬敬的去了。迟未几时,那头子转来道:“我家大王奉请二位爷相见。”智化听头子之言,二位上面添了个“爷”字,就知有些意义,便同北侠下船,来到泊岸,到了宫门。北侠袒腹挺胸,气昂昂英风满面;智化倒是一步三扭,文绉绉酸态周身。

此时酒宴已安排齐备。钟雄逊让再三,还是智爷、北侠上座,本身下位相陪。喝酒之间,钟雄又道:“既承智兄指教,我这殿上……”刚说至此,本身不由的笑了,道:“还敢忝颜称殿。我这厅上匾额该当换个名色方好。”智爷道:“若论匾额名色极多,如果晦了不好,不贴切也不好,总要雅俗共赏,令人一见即明,方觉得当。”抬头想了一想,道:“却倒有个名色,正对寨主招募贤豪之意。”钟雄道:“是何名色?”智化道:“就是‘思齐堂’三字,虽则俗些,却倒现在。‘见贤思齐焉’,此处原是待贤之所,寨主却又求贤若渴。既日思齐,是已见了贤了。必思与贤齐,然后不负所见,恰是说寨主已得贤豪之意。但是这‘贤’字弟等却担不起。”钟雄道:“智兄太谦了。本日初会,就教诲弟归于正道,非贤而何?我合法思齐,好极,妙极!清并且醒,轻易明白。”立即叮咛虞侯即到船场,取木料改换匾额。三人传杯换盏,互应群情,不过是行侠尚义,把个钟雄乐的手舞足蹈,深恨相见之晚,甘心与北侠、智化结为异姓兄弟。智化因见钟雄英爽,并且成心收伏他,只得应允。哪知钟雄是本性急人,顿时叫虞侯备了香烛,叙了年庚,就在神前立盟。北侠居长,钟雄次之,智化第三。结拜以后,复又退席,你兄我弟,这一番畅快,乐不成言。钟雄又派人到前面把世子唤出来。本来钟雄有一男一女,女名亚男,年方十四岁;子名钟麟,年方七岁。

未几时,钟麟来到厅上。钟雄道:“过来拜了欧阳伯父。”北侠躬身行礼,钟雄断断不依。然后又道:“这是你智叔父。”钟麟也拜了。智化拉着钟麟细看,见他方面大耳,目秀眉清,头戴束发金冠,身穿立水蟒袍;问了几句言语,钟麟应对如流。智化暗道:“此子边幅不凡,我今既受了此子之拜,将来若负此拜,如何对得过他呢!”便叫虞侯送入前面去了。钟雄道:“智贤弟,看此子如何?”智化道:“好则好矣。小弟又要直言了。方才侄儿出来,吓了小弟一跳,真不像吾兄的儿郎,竟仿佛守缺的太子,似此如何使得?再者世子之称,也属越礼,总宜改称公子为是。”钟雄鼓掌大乐,道:“贤弟见教,是极,是极!劣兄从命。”转头便叮咛虞侯等人,今后改称公子。

到了次日,北侠扮作个赳赳的武夫,智化扮作个翩翩公子,各自佩了利刃一把,找了个买卖渡船,从上流头渐渐的摇摆,到了五孔桥下。船家道:“二位爷往那边去?”智爷道:“从桥下畴昔。”船家道:“那边到了水寨了。”智爷道:“我等正要到水寨。”船家慌道:“他那边如何去得?小人不敢去的。”北侠道:“无妨,有我们呢,尽管前去。”船家尚在犹疑,智化道:“你放心,那边有我的亲戚朋友,是无妨事的。”船家无何如,战战颤抖,撑起篙来。过了桥,更觉的害起怕来。好轻易刚到寨门,只听内里吱的一声,船家就堆缩了一块。又听得内里道:“甚么人到此?快说!不然,就要放箭了。”智化道:“内里听真,我们因闻得大王招募贤豪,我等特来投诚。若果有此事,烦劳通禀一声;如若挂榜是个虚文,你也不必通报,我们也就归去了。”内里的答道:“我家大王求贤若渴,岂是虚文。请少待,我们与你通禀去。”未几时,只听敌楼一阵鼓响,又是三棒锣鸣,水寨竹栅已开。从内里冲出一只划子,上面有个头子道:“既来投诚,请过此船,那只船是出来不得的。”这船家听了,如同放赦普通,赶紧催道:“二位快些畴昔罢。”智化道:“你不要船价么?”船家道:“爷,他日再赏罢,何必忙在一时呢。”智爷笑了一笑,向兜肚中摸出一块银子,道:“赏你吃杯酒罢。”船家喜出望外。二位爷跳在那边船上,这船家不顾性命的连撑几篙,直奔五孔桥去了。

刚说到此,只见陆、鲁二人从内出来,两旁人俱各垂手侍立。还是那头子跟从,下了台阶。智、丁二人也就一同来到船边,乘舟摇桨,仍然由旧路返来。到了接官署,将船拢住。那头子还让厅上待茶,陆、鲁二人不肯。那人纵身登岸,复又执手。此时早有人将智、丁与海员的腰牌要去。海员摇桨,离寨门不远,只见方才驱逐的那只划子,有个头子将旗一展,又是一声锣鼓齐鸣,开了竹栅。划子上的头子送出陆、鲁的船来,即拨转船头,进了竹栅,仍然锣鼓齐鸣,寨门已闭。真是法律森严,甚是划一。智化等深加奖饰。

说话间,已到庄中。只见北侠等俱在庄门嘹望,见陆、鲁等返来,相互相见。忽见智化、兆蕙如许形景,大师不觉大笑。智化却不介怀,回击从怀中取出两包儿银子,赏了两个海员,叫他不成对人言讲。世人说谈笑笑,来到客堂上。智爷与丁爷先梳洗改装,然后大师就坐,方问探的水寨如何。智爷将寨内风景说了,又道:“钟雄是个有效之材,惜乎贫乏帮手,竟是用而不当了。再者他那边已有招贤的榜文,明日我与欧阳兄先去投诚,看是如何。”蒋平失惊,道:“你二位如何去得?当今展大哥尚且不知下落,你二人再若去了,岂不是自投坎阱呢?”智化道:“无妨,既有招贤的榜,决无谗谄之心。他若怀了歹意,就不怕阻了贤路么?”并且不入虎穴,焉能伏得钟雄。众位弟兄放心,胜利直在此一举,料得定的是真知。”计议已定,大师喝酒用饭。是日无话。

及至过了五孔桥,忽听丁二爷噗嗤的一笑,然后又大笑起来。陆、鲁二人赶紧问道:“丁二哥,笑甚么?”兆蕙道:“实实憋得我受不的了。这智大哥装甚么像甚么,真真呕人。”便将方才的那些言语,述了一遍,招得陆、鲁二人也笑了。丁二爷道:“我彼时如何敢答言呢,就只本身忍了又忍。厥后智大哥还奉告那人说我调皮,哪知我调皮的都不调皮了。”说罢,复又大笑。智化道:“贤弟不知,凡事到了身临其境,就得搜刮枯肠,费些心机,稍一疏神,马脚毕露。假定常日原是你为你,我为我,若到本日,你我以外又有王2、李四,他二人原不是你我;既不是你我,必须将你之为你、我之为我俱各撇开,应是他之为他。既是他之为他,他当中毫不成有你,也不成有我。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做法,断无不像之理。”丁二爷等听了,点头称是,佩服之至。

你道钟雄既能言听计从,说甚么就改甚么,智化何不劝他弃邪归正,岂不费事,又何必后文费很多周折呢?这又有个原因。钟雄占有军山非止一日,那一派的骄侈倨傲,同流合污,已然风俗性成,如何一时能够改得来呢?即或悛改,略不快意,必至仍然还是,那不成了反覆小人了么?就是智化本日劝他换了闹龙服色,除了银安匾额,改了世子名号,也是摸索钟雄服善不平善。他要不平善,甘心以贼寇背叛终其身,那就另有一番剿除的策画。谁知钟雄不但服善,并且勇于悔过。知时务者,呼为豪杰。他既是好人,智化焉有不劝他之理。所今后文智化勉强委宛,务必叫钟雄归于正道,方见为朋友的一番苦心。是日三人喝酒交心,至更深夜静方散。北侠与智爷同居一处。智爷又与北侠商讨如何援救沙龙、展昭,便定战略,必须如此如此方妥。商讨已毕,方才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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