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除奸淫错投大木场,救急困赶奔神树岗
他二人只顾说话,不料那看窝棚的浑身乱抖,仿佛他也落在水内普通,战兢兢的就势儿跪下来,道:“我的头领武大爷!实是小人盲眼,不知是头领老爷,望乞宽恕。”说罢,连连叩首。武伯南道:“你不要如此。我们原没见过,不知者不做罪,俺也不怪你。”便对艾虎道:“小可意欲与恩公同去追逐小主,不知恩公肯慨允否?”艾虎道:“好,好,好,俺正要同你去。但不知由那边追逐?”武伯南道:“今后斜奔东南,便是神树岗,那是一条总路,再也飞不畴昔的。”艾虎道:“既如此,快走,快走。”
此时武伯南边问艾虎:“贵姓大名?意欲何往?”艾虎也不坦白,说了名姓,便将如何要上陈起望寻觅寄父、徒弟,如何贪赶路途迷迷路子,方闻声怀宝家中统统的言语说了,因问武伯南:“你为何庇护小主私逃?”武伯南便将如何与钟太保庆寿,如何大王不见了等话说了。“俺主母唯恐绝了钟门以后,是以叫小可同着族弟武伯北,庇护着蜜斯公子私行逃脱。不想武伯北顿起恶念,将我推入山沟。幸喜小可背着公子,并无伤损。从山沟内奔到小溪桥,恰好的就遇见他娘的怀宝了,以是落在水内。”艾虎问道:“你家蜜斯呢?”武伯南道:“已有智统辖追逐援救去了。”艾虎道:“甚么智统辖?”武伯南道:“此人姓智名化,号称黑妖狐,与我家大王八拜之交。另有个北侠欧阳春,人皆称他为紫髯伯。他三人结义以后,欧阳爷管了水寨,智爷便作了统辖。”艾虎听了,悄悄思忖道:“这话语当中大有文章。”因又问道:“盗窟另有何人?”武伯南道:“另有办理旱寨的展熊飞。又有个高朋,是卧虎沟的沙龙沙员外。这些人俱是我们大王的好朋友。”艾虎听到此,蓦地觉悟,哈哈大笑,道:“公然是好朋友!这些人俺全认的。俺实对你说了罢,俺寻觅寄父、徒弟,就是北侠欧阳爷与统辖智爷。他们既都在盗窟以内,需求援救你家大王,离开苦海。这是一番美意,必无歹意。倘有不测之时,有我艾虎一面承管,你尽管放心。”武伯南连连称谢。
他是天生的血性,如何耐的,便别了卢方等,不管远近,竟奔陈起望而来。只顾贪赶路程,把个道儿走差了,原是往西南,他却走到正西。越走越远,越走越无火食,本身也觉乏了,便找了个大树之下安息。因一时困乏,枕了包裹,放倒头便睡。及至一觉睡醒,刚好皓月当空,亮如白天。本身定了定神,只觉的满腹咕噜噜乱响,方想起昨日未曾用饭,一时饥渴难当。又在夜阑人静之时,那里寻觅饮食去呢?无何如,站起家来,掸了掸土,提了包裹,一步捱一步,渐渐行来。猛见那边灯光一晃,倒是陶氏接进怀、殷二人去了。艾虎道:“好了!有了人家,就好说了。”趱行几步,来到跟前,却见双扉紧闭,侧耳听时,内里有人说话。艾虎才待击户,又自忖道:“不好!半夜半夜,我孤身一人,他们如何肯收留呢?且自悄悄出来看来,再做事理。”将包裹斜扎在背在,飞身上墙,悄悄落下,来到窗前,他就听了个不亦乐乎。厥后见怀宝走了,又听殷显与陶氏定计关键丈夫,不由的气往上冲,是以将外屋门撬开,他便掀帘硬进屋内,这才把狗男女捆了,用石磨压好,他就吃喝起来了。酒饭已毕,虽不敷兴,颇可充饥。执灯回身出来,见那男女已然翻了白眼,他也不管,开门直往正东而来。
且说陶氏送他二人去后,瞅着殷显,笑道:“你瞧这好不好?”殷显笑嘻嘻的道:“好的,你真是个里手。我也不肯意去,乐得的在家陪着你呢。”陶氏道:“你既愿陪着我,你能够常常儿陪着我么?”殷显道:“那有何难,我正要与你筹议。现在这宗买卖要成了,起码也有一百两。我想有这一百两银子,还不敷你我欢愉的吗?我们设个法儿,远走高飞如何?”陶氏道:“你不消合我含着骨头,露着肉的。你既故意,我也成心。我们干脆把他害了,你我做个悠长伉俪,岂不断念塌地么?”两个狗男女正在说的对劲之时,只见帘子一掀,出去一人,伸手将殷显一提,跌倒在地,即用裤腰带捆了个健壮。殷显还各式哀告:“求爷爷饶命。”此时陶氏已然吓的颤抖在一处。那人也将妇人绑了,却用那衣衿塞了口,方问殷显道:“这陈起望却在那边?”殷显道:“陈起望离此有三四十里。”那人道:“从那边而去?”殷显道:“出了此门往东,过了小溪桥,到了神树岗往南,便能够到了陈起望。爷爷若不认得去,待小人带路。”那人道:“既有方向,何用你领。俺再问你,此处却叫甚么地名?”殷显道:“此处名唤娃娃谷。”那人笑道:“怨得你等要卖娃娃,本来地名就叫娃娃谷。”说罢,回击扯了一块衣衿,也将殷显口塞了。一手执灯,一手提了殷显,到了外间一看,见那边放着一盘石磨,将灯放下,把殷显安设在地,端起磨来,哪管死活,就压在殷显身上。回击进屋,将妇人提出,也就还是的压好。那人执灯看了一看,见那边桌上放着个酒瓶,提起来复进屋内。拿大碗斟上酒,也不坐下,端起来一饮而尽。见桌上放着菜蔬,拣适口的就大吃起来了。
艾虎这些事他全不管,已问了然徒弟智化在按院衙门,他便别了施俊,吃紧奔到按院那边,方知白玉堂已死。此时卢方已将玉堂骨殖安设让步,设了灵位,待安定襄阳后,再将骨殖送回客籍。艾虎到灵前大哭一场,然后拜见大人与公孙先生、卢大爷、徐三爷,问起寄父和徒弟来,始知俱已上了陈起望了。
他二人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就到了神树岗。武伯南道:“恩公停息贵步。小可这里有个熟谙之家,一来探听小主的下落,二来略略安息吃些饮食,再走不迟。”艾虎点头,应道:“很好,很好。”武伯南便奔到柴扉之下,大声叫道:“老甘开门来!甘妈妈开门来。”内里应道:“甚么人叫门?来了,来了!”柴门开处,出来个店妈妈,这是已故甘豹之妻,见了武伯南,满脸陪笑,道:“武大爷一贯少会,本日为何夤夜到此呢?”武伯南道:“妈妈快掌灯去,我另有个同人在此呢。”甘妈妈忙回身掌灯。这里武伯南将艾虎让到上房。甘妈妈执灯将艾虎打量一番,见他幼年轩昂,英风满面,便问道:“此位贵姓?”武伯南道:“这是俺的恩公,名叫艾虎。”甘妈妈一听“艾虎”二字,由不的一愣,不觉的顺口失声道:“如何也叫艾虎呢?”艾虎听了惊奇,暗道:“这婆子失惊有因,俺倒要问问。”才待开言,只听内里又有人叫道:“甘妈妈开门来。”婆子应道:“来了,来了!”
走了多时,不见小溪桥,心中迷惑道:“那厮说有桥,如何不见呢?”趁月色往北一望,见那边一堆一堆,不知何物,本身道:“且到那边看看。”哪知他又把路走差了。若往南来便是小溪桥,现在他往北去,倒是船场堆木料之所。艾虎暗道:“这是甚么地点?如何有这些木料?要他做甚?”正在迷惑,只见那边有个窝棚,灯光亮亮。艾虎道:“有窝棚必有人,且自问问。”赶紧来到跟前,只听内里有人道:“你此人好没事理,美意叫你向火,你如何磨我要起衣服来?我一个看窝棚的,那里有敷余衣服呢?”艾虎悄悄掀起席缝一看,见一人如同水鸡儿普通,战兢兢说道:“不是俺合你要,只因浑身皆湿,即使向火,也解不过这个冷来。俺打量你有衣服,哪怕破的烂的呢,只要俺将湿衣服换下拧一拧,再向火,俺缓过这口气来,即便还你。那不是行好呢。”看窝棚的道:“谁耐烦这些,你好好的便罢再要多说时,连火也不给你向了。搅的我连觉也不得睡,这是从那里提及。”艾虎在内里答言道:“你既看窝棚,如何又要睡觉呢?你真睡了,俺就偷你。”说着话,唿的一声,将席帘掀起。
只见看窝棚的端了一碗热腾腾的水来,“请头领老爷喝了,赶一赶寒气。”武伯南接过来,呷了两口,道:“俺此时不冷了。”放下黄砂碗,对着艾虎道:“恩公,我们快走罢。”二人立起,躬着腰儿出了窝棚。看窝棚的也就随了出来。武伯南转头,道:“那湿衣服临时放在你这里,他日再取。”看窝棚的道:“头领老爷放心。小人明日晒晾干了,清算好好的,即当送去。”他二人迈开大步,往前驰驱。
看窝棚的吓了一跳,昂首看时,见是个年幼之人,胸前斜绊着一个承担,甚是雄浑,便问道:“你是何人?夤夜到此何事?”艾虎也不答言,一存身将承担解下翻开,拿出几件衣服来,对着那水鸡儿普通的人道:“朋友,你把湿衣脱下来,换上这衣服。俺有话问你。”那人连连称谢,仓猝脱去湿衣,换了干衣。又与艾虎执手,道:“多谢恩公一片美意。请略坐坐,待小可稍为暖暖,即将衣服偿还。”艾虎道:“不打紧,不打紧。”说着话,席地而坐,方问道:“朋友,你为何闹的浑身皆湿?”那人叹口气,道:“一言难尽。实对恩公说,小可乃庇护小仆人避祸的,不想遇见两个狠心的船户,将小可一篙拨在水内。幸喜小可素习水性,好轻易奔出清波,来到此处。但不知我那小主落于何方?好不苦也!”艾虎忙问道:“你莫非就是甚么‘伯南哥哥’么?”那人失惊,道:“恩公如何晓得小可的贱名?”艾虎便将在怀宝家中偷听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武伯南道:“如此说来,我家小仆人有了下落了。倘若被他们卖了,那还了得!必要吃紧赶上方好。”
你道此人是谁?真真令人想拟不到,本来恰是小侠艾虎。自从送了施俊回家,看望父亲,幸喜施老爷施安人俱各安康。施老爷问:“金伯父那边可许联婚了?”施俊道:“姻虽联了,只是好些原委。”便将委曲情由,述了一番。又将如何与艾虎结义的话,俱各说了。施老爷立即将艾虎请出去相见。虽则施老爷失明,看不见艾虎,施安人却见艾虎年幼,英风满面,甚是欢乐。施老爷又奉告施俊道:“你若不来,我还叫你回家;只因本县已有考期,我已然给你报过名。你现在来的恰好,不日也就要测验了。”施生听了,正合情意,便同艾虎在书房居住。迟未几日,到了测验之日,施生高高中结案首,好生欢乐,连艾虎也觉欢畅。本要赴襄阳去,无法施生总要过了考期,或中或不中,当时再为决计起家。艾虎没法儿,只得依从。每日无事,如何闲得住呢,施生只好派锦笺跟从艾虎出外玩耍。这小爷不吃酒时还好,喝起酒来,老是尽醉方休。锦笺不知跟着受了多少的怕。好轻易盼望府考,艾虎不肯独安闲家,是以随了主仆到府测验。及至发表,施俊却中了第三名的生员,满心欢乐。拜了教员,会了同年;然后吃紧返来,祭了先人,拜过父母,又是亲朋道贺,应接不暇。诸事已毕,方商讨起家赶赴襄阳,待毕姻以后,再行赴京招考,是以迟误日期。及至到了襄阳,金公已知施生得中,欢乐无穷,便筹措施生与牡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