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赌约
一个权万纪，戋戋四品侍御史，但他的一封奏疏却在朝野高低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也将本来藏于朝堂之下的储位之争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拉开了牵涉十余年，诸子夺嫡的帷幕。
李世民回了甘露殿，半日以后，三封圣旨便自甘露殿中发下，一封发往了东宫，一封发往了扬州，最后一封则发往了长安房玄龄府上，但归根结底却也只是一件事情。
周鼎方的话本就算缓兵之计，毕竟李恪在淮南的职位固然超卓，可他毕竟不是婚事官，不管是多数督还是黜陟使，都不涉盐政，李恪在此天然也不便大包大揽。
周鼎方听了李恪的话，一下子仿佛另有些反应不及，双目圆瞪地愣在了当场，还不清楚刚才到底产生了甚么。
李恪端起茶杯靠在嘴边缓缓地啜了一口，笑道：“那你我便赌上一把，如果本王成了，这盐行便由本王说了算，而本王如果不成，这盐行买卖本王便再不过问，如何？”
甚么！
“殿下请讲。”周鼎方道。
可周鼎方那里晓得，李恪方才所言本就是给他设了套的，周鼎方所言正中了李恪下怀。
李恪劈面，周鼎方自不会说是信不过李恪，故而便将话锋一转，指向了处所官府，担忧处所官府行事一定能如李恪所言。
淮南，扬州城。
现在的李世民更多的是为人父，而非君，办事自也多了几分私心。
李恪微微皱眉，对周鼎方道：“本王说了，只要你愿将盐行交由官营，朝廷必不会虐待于你，你这般犹疑，莫不是信不过本王？”
周鼎方点了点头道：“恰是如此。”
就眼下而言，李世民所为倒还安妥，既保全了太子，又安抚了李恪，但他又安知，恰是他本日的所为，为今后埋下了更大的苦果，帝位之争，向来只要胜负和存亡，哪另有甚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李恪道：“如此说来，你倒是信得过本王，只是担忧处所官府那边了？”
周鼎方忙摇了点头道：“草民不敢，殿下仁德，又于我淮南百姓有恩，草民岂会信不过殿下，只是这盐行买卖如果收归官府所营，那便是由处所官府掌控，与殿下无关，草民是担忧处所官府那边实在是难做。”
周鼎方道：“好，草民便同殿下赌了。”
李恪给周鼎方的时候未几，两今后，李恪便在临江宫再次传见了周鼎方。
无法周鼎方方才已经把话放了出去，现在也不便食言，只得面露难色道：“殿下实在是能人所难了些，各州县盐行主事府上每月开消都不小，如果照殿下这类算法，恐怕都活不成了。”
李恪道：“本王的意义已经很清楚，既然周主事信得过本王，今后盐行的买卖便交由我楚王府来做，本王每岁岁末便分你两成利，如何？”
“太子言行恰当，罚闭门思过一月，一利用度减半，抄《孝经》百遍，以明其意。”
听了李恪的话，周鼎方不得不承认，有一刹时，他也有点动心了。
直到这一刻，周鼎方才算真正明白了过来，李恪那里是要收盐行买卖为官府专卖，清楚就是看上了他的买卖，要拿了去。
周鼎方晓得李恪聪敏，也不知他从何而来的这些买卖上的弯弯绕绕，但每斗煮盐只费十钱是绝无能够的。
李恪盯着周鼎方看了半晌，见他闷不作声，也晓得他的担忧，因而顿了顿又道：“看来周主事还是有所顾虑啊，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给你算别的一笔账。”
不太长安相距扬州毕竟千里，长安的动静要传到此处还需些光阴，现在李恪最为存眷的还是东南盐行的事情。
李世民三封圣旨，其一惩罚太子，其二慰抚李恪，其三，则是通过加宰相房玄龄为太子詹事的体例奉告满朝文武，太子虽是有过，但他却并无易储之心，李承乾的太子之位，还稳本地很。
李恪闻言，笑道：“若周主事担忧的是每岁到账的财帛，那周主事便大可不必了。若只是盐行眼下的这些年收，本王还真瞧不上，这盐行买卖如果到了本王手上，又岂会如周主事这般小打小闹，只限东南半隅？岭南、两川、关中、河北，乃至是塞外，本王的手都伸地畴昔。只要周主事服从本王，这两分利毫不会比现在的少了。”
不是说要另设盐运衙门，专司盐政吗？怎的周鼎方只是稍稍转了转口，李恪便找准机会一口应了下来，乃至都没有多给周鼎方半晌思考的机遇。
周鼎方恭敬地回道：“殿下叮咛，草民岂敢不闻，回府以后，草民便细心机虑了再三。”
周鼎方道：“殿下有命，又是为国效力，按理小人本不该回绝，然家中长幼百来口都仰仗这处盐行度日，如果丢了，恐怕这日子便过不下去了。”
李恪闻言，笑了笑，将手中捧着的茶杯搁在了桌案之上，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既然周主事也信得过本王，那又何必叫处所官府掺杂出去，这比买卖便由我楚王府出面做了。”
周鼎方故作不知地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周鼎方照实回道：“百钱一斗。”
周鼎方跟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他对盐比对甚么都要熟谙，这天下哪有甚么体例能叫煮盐所费如此之低，别无挑选之下，周鼎方也当场应了下来。
“两日前本王曾传你来此议事，你回府后可曾思虑清楚了？”李恪捧茶坐在偏殿上首，对上面站着的周鼎方道。
李恪所说的话恰是他也曾想过的，只是大唐各处盐谋买卖各有背景，他一介草民，他的权势也只限淮南，其他的他也转动不得罢了。
周鼎方的内心已经悔怨万分，他若早知李恪有这等心机，又何必为了那些暴利高抬盐价，给了李恪对本身动手的由头。李恪与淮南州县的这些处所官员可分歧，不是银子便能简朴打发了的。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监修国史有功，加太子詹事府詹事，掌教养太子之职。”
李恪问道：“哦？却不知你思虑地如何了？”
“楚王于淮南治水安民有功，赐封地三千亩，加骠骑大将军。”
周鼎方回道：“约莫五十钱，如果赶上柴火价涨，乃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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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鼎方这些做买卖的，能靠得上李恪如许的人物，天然是求之不得，但李恪给出的前提实在是过分了，竟要一下子分去了八成利，并且盐行的仆人也成了李恪，那他周鼎方还剩下些甚么。
李恪道：“每出盐一斗，你便可尽得五十钱，这盐行也实在是个挣钱的买卖，不过在本王看来五十钱毕竟还是少了，如果依本王的体例制盐，每斗起码可得九十钱。”
李恪接着问道：“每煮盐一斗，所费柴火、人力多少？”
李恪道：“东南盐行，昔日平价盐售价多少？”
庐州行刺案不是李恪顺手设的一个局，李恪本也没想着一举尽功，这个局能有如此的功效李恪已觉足矣。
周鼎方道：“这怎的能够，殿下莫不是在同草民打趣。”
不过周鼎方也不会因为李恪的几句话便松了口，毕竟李恪所言也只是空口口语，李恪固然了得，但大唐各地的盐商也都不是无根之萍，不是李恪想拔便能拔掉的。
周鼎方闻言，脸上暴露了满满的惊奇之色，每斗得钱九十，那煮盐所费便只在十钱，这怎的能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