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遇仙娘
李恪笑道：“举于其乡，歌鹿鸣而来。本王初来扬州，宴奏鹿鸣，倒也正得其意，本王洗耳恭听。”
仙娘入场，李恪和王玄策识出了她的模样，两人相视一笑。
“数日前本王同女人仓促一别，不想本日竟又在此相见，倒也是你我的缘分。”李恪看着站在面前的仙娘，笑道。
不过范庸的算盘打的虽好，成果却难快意，盖因李恪非同平常皇子，仙娘虽是色艺双绝，但李恪也拿捏地清轻重，并且王玄策身为李恪智囊，也毫不会答应一个来源不明的女子每日呈现在李恪身边。
李恪笑道：“女人不必过谦，本王所言句句失实，本日闻得女人琴音，如珠落玉盘，今后旁人再奏，恐怕本王也入不得耳了。”
他们不傻，他们都能看得出，李恪对于仙娘实在非常赏识，李恪若当真故意收仙娘入府，范庸的话可算是给了李恪极大的便当，此事如果成了，李恪天然另看范庸一眼，仙娘也会承了他的情。
李恪笑着回道：“数日前，本王自洛阳取运河南下，曾在河上见过仙娘一次，那次本王有幸，得闻仙乐，至今仍念念不忘，不想本日承了陈公的情，又能一饱耳福了。”
仙娘回道：“本日乃是盛宴，为楚王殿下奏一曲‘鹿鸣’。”
一旁王玄策也开口问道：“那日运河之上女人所弹乃华胥引，至今音尤在耳，却不知本日又奏何曲子？”
李恪摆了摆手道：“范县丞过誉了，本王所为不过分所该当罢了。”
鹿鸣本就是宴曲，李恪在长安听了不知多少，故而对于此曲也甚是熟谙，不过不知为何，仙娘所奏的鹿鸣却与宫中那些乐官所奏的稍有分歧，除了此曲本身该有的喜庆外，还多了一份清婉，倒是李恪从未听过的。
仙娘欠身谦善道：“小女拙技，岂敢同宫中乐官比拟，殿下实在是折煞小女了。”
李恪贵为皇子，久在长安，更是风月场的熟行，绝非孤陋寡闻之辈，陈章天然不敢怠慢，如果李恪当真是瞧不上仙娘的面貌，故而对他也起了轻视之心，那他便得不偿失了。
可陈章细心想想也当不会，仙娘姿容绝丽，莫说是在扬州了，就算是放在东西两京也是罕见的，李恪怎的还瞧不上她，莫不是李恪是有甚么特别的癖好不成？
一曲奏罢，李恪抢先抚掌，接着世人纷繁拥戴，喝了个合座彩。
仙娘微微屈膝，理了理本身的衣裳，坐在了琴旁。
陈章问道：“殿下此前竟与仙娘了解？”
李恪所言，自是谦善之语，但范庸却道：“下官觉得，殿下之举，虽是分所该当，但却极是可贵，可为历代扬州都督之表率，下官觉得，为表殿下之明德，当易‘保障湖’之名为‘却美湖’，以传后代。”
李恪之言，本是纯粹的赞叹之语，但旁人听在耳中，却动了其贰心机。
一方古琴，本来安温馨静地摆在那边，不过是一块死物，可当仙娘将手悄悄放在了古琴之上，指尖轻操琴弦的一瞬，一阵动听之声划弦而出，这一方死物竟似有了朝气普通，在仙娘的指下活了过来。
范庸之言，李恪并未承情，他这马屁算是拍错了位置，如果旁人，担忧李恪不悦，恐怕早已有些镇静，可这范庸倒也了得，眸子一转，便又有了其贰心机。
王玄策道：“启禀殿下，臣觉得此事不成，殿下奉皇命南下督扬，诸政尚未厘清，岂能先迎乐籍女子入府，如果叫京中那些言官晓得了，恐怕倒霉殿下官声。”
待仙娘起家辞职后，江都县丞范庸便起家道：“殿下既喜仙娘女人之琴，何不将仙娘请入王府，引为乐府西席，也可每日闻琴。”
席间旁人听了范庸的话，心中烦恼的大有人在，只恨本身嘴巴张地慢了，叫范庸抢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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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李恪瞧不上仙娘之貌，故而露笑？”陈章看着李恪的模样，在心中猜想道。
“殿下稍待。”
每日闻琴，说的倒是好听，可看着范庸的模样，就差把“收为妾室”四个也说出来了。
范庸道：“殿下不溺美色，公忠体国，下官佩服。”
仙娘色艺双绝，李恪运河之上一面，至今仍历历在目，他的话倒也不是虚言。
陈章听着两人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本来李恪同王玄策露笑并非是因瞧不上仙娘，而是因为他们此前见过面罢了。
仙娘正襟端坐，神采舒然，仿佛一名云游天涯的神仙，超然物外，眼中唯琴，耳中唯声，本来只是色彩绝美的面貌，竟也变得崇高不成轻渎了。
李恪道：“余音绕梁，弦歌不断，女人琴艺，比之宫中乐工亦有过之，本日之曲与日前所闻又大有分歧，本王深感佩服。”
仙娘屈膝施礼道：“仙娘日前不知殿下身份，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殿下勿怪。”
仙娘出自江都烟雨楼，亦是青楼女子，范庸所言于她而言倒也算不上是骄易，乃至能以乐籍女入楚王府，也算是一件幸事了，不管是烟雨楼还是仙娘本身，都没有回绝的来由。
跟着琴音忽急忽缓，忽重忽轻，仙娘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之上跃然起舞，拨动听心的琴音也在湖畔跟着波纹波散了开来。
李恪本也没有引仙娘入府之意，既王玄策已有言，李恪便也道：“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南下乃是公干而来，非是为一己之乐，倒是不便引美人入府。更何况，扬州三美，美酒、美酒俱已得偿，这美人，本王就不便强据了。”
李恪同王玄策曾见过仙娘，故而两人面露笑意自无不当，就连一旁的仙娘也不会感觉冒昧，但是一旁的陈章看了两人的神态，却一下子有些镇静了。
“好！”
就在陈章想着是不是该宴后在去寻一趟王玄策，同王玄策探听此事的时候，李恪的一句话终究解开了陈章的猜疑。
“鹿鸣”曲出自《诗经・小雅》篇，为汉雅歌之一，乃周王宴乐所用，哄传于世，本日奏之，倒也正和情境。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佳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仙娘是为李恪之敌，山阳酒馆之事便是仙娘一手策划，她本就是奔着李恪去的，怎会不知李恪的身份，只是那日在运河之上李恪成心坦白，仙娘也是故作不知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