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有苦难言
不过幸亏宋州刺史官居从三品，虽远不入宰辅之列，但也是一方大吏，聊有安慰，将来以老迈去官后，仗着旧功当也能博得一封圣旨下慰，不负为官一场，不失为一方乡望，留名州志。
“只是如此？”方季长听了李恪的话，面色不解的问道。
此事如果报上吏部，不管与方季长相干与否，事涉李恪，方季长的岁考最多便是一其中，他的升迁便算是有望了。
李恪昂首看着方季长，摇了点头却道：“若只是如此，恐怕难了，毕竟宋州不在本王治下，本王也管不得宋州，本王说的话，扬州百姓如何会信？”
李恪故作模样地思虑了半晌，对方季长道：“方刺史如果成心压下此事，本王倒是有一个别例。扬州船行心中不忿，不过就是因渡口之事，只要方刺史在睢阳渡口专辟一处，交由扬州船行专管，此事便就解了，本王能够包管，到时民愤自消。”
但不管升迁与否，与方季长又有何干，或者说，就算没有本日之事，他不开罪了李恪，方季长又如何能够升迁。
李恪听了方季长的话，脸上不但未见怒意，反倒渐渐地笑了出来。
李恪回道：“只是方刺史还是快些地好，不然待过上两日，扬州船行的苦主进京上诉，闹得长安满城风雨，本王也拉不住他们，帮不了你了。”
现在的李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方季长看在眼中，却顿时急了，方季长晓得，这件事情，只要李恪想做，必然能够做到，并且能够做的很好，李恪做得越好，方季长的名声就越臭。
方季长看着李恪脸上的笑意，心中竟俄然出现了一丝寒意。
现在的方季长，在李恪面前就是一块滚刀肉，摆布他已是如此，也不怕李恪再就此事参上他一本。
方才方季长所言，大有和李恪针锋相对的意义，按理说，李恪本该心中不悦才是，可李恪的脸上却尽是笑意，这叫他还如何坐得住？
方季长闻言，当即应道：“此事易耳，臣但依殿下叮咛。”
方季长历经三代，在宦海混迹数十年，宦海上好处衡量的手腕玩的天然熟稔。
方季长听得李恪仿佛另有言外之意，因而道：“臣痴顽，此事还望殿下指导。”
方季长的体例能够说是自损三百，伤敌一千。
“只是甚么？”方季长问道。
李恪推断着方季长的心机，缓缓道：“久闻方刺史行事恪守节规，本日一见，公然不虚，本王佩服，只是此事虽生在宋州，但也一定便是方刺史所为，就此报上吏部，是不是动静太大了些。”
方季长年已六旬，又非李世民气腹，在朝中更无李恪、李泰这般巨擘提携，为他张目，他的宦途走到此处也算是到头了，断无拜相的能够。
方季长年已至此，何必到了最后还废弛本身名声的事理，睢阳渡口专收扬州船只岸税之事他确切不知，但戋戋一个睢阳渡的夫子断没有开口便是二十贯岸税的胆量，此事背后必然有宋州府衙的官吏撑着，方季长一时候也难懂轻重，是否最后能与他本身有所干系。
方季长自发从未曾开罪恶李恪，更不知李恪本日发兵问罪的原因，但有了李恪这句话，方季长便有了同李恪还价还价的底气，如果能借此将此事压在州部，由方季长自行措置，天然就是最好了。
要晓得，方季长是丹阳歙县人，与扬州相邻，只要他在扬州传出了恶名，丹阳自也就人尽皆知了。
如果说方才方季长对李恪另有几分顾忌，有几分谦逊的话，现在方季长的话已经有些撕破脸，要与李恪争锋相对的意义了。
李恪之言入耳，方季长的嘴角暴露了一丝难以发觉的轻松，公然正如方季长所预感的那般，方季长不肯将此事捅进朝廷，李恪更不肯，皇子插手处所，这但是大忌，李恪能以一个庶出皇子的身份走到本日这一步，毫不会这般笨拙。
方季长原觉得李恪用此事拿捏他，多数是有甚么要事要他效力，可方季长没想到李恪竟就是为了渡口之事，他天然讶异。
李恪点了点头，笑道：“如此足矣。”
方季长听着李恪的话，开初还好，可跟着李恪的一句“只是”，方季长心头一揪。
公然，正如方季长所担忧地那般，李恪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去，便对方季长道：“本王官在淮南，又只是过路宋州，见了怪事，便来问问，此事方刺史但管查着，如果水落石出了，揪出首恶来，但请命人将拿二十贯钱送来扬州便是，只是...”
李恪之言方落，方才还是一副智珠在握模样的方季长，神采猛地煞白，后背都浸出了汗珠。启事没法，只是李恪的话正中了他的七寸。
方季长道：“殿下之言也是，此事本就是州部之事，放到吏部确切有些不当，此事便交由臣来措置，必给殿下一个对劲的交代。”
如果当真如李恪所言，扬州被乱征了岸税的船行不经府衙，而是直接进京申述，到了当时，他这个宋州刺史的名声可就臭了，待他数年后致仕回籍，故里村夫又该如何看他？
方季长的话无异因而在警告李恪，要李恪的手莫要伸地太长了。李恪是皇子，身份比方季长还要敏感地多，李恪如果冒然插手宋州州务，传入了朝中，可就不是被朝臣弹劾这么简朴了，到时李恪比他更要难做。
故而以方季长眼下的处境，他怕的不是升迁有望，而是晚节不保，他顾忌的也不是官，而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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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方季长已官居从三品，若要更进一步，那多数便得进京，入三省，或在六部九监任尚书九卿之职，如果留在处所，也需得是出任洛阳、太原、成都、扬州等要地首官，而以他现在的年纪，如许的机遇几近是微乎其微。
李恪听着方季长的话，先是稍稍一愣，但思虑了半晌后，便明白了过来。
故而方季长本身也在考虑，想着将此事压在宋州城内，由他来措置此事，最后给李恪一个交代便是。
可宋州与淮南虽近，但一地之隔，却属河南道统领，不在淮南，更不在李恪治下，李恪断没有监察方季长这个宋州刺史的事理。
方季长忙道：“此事还望殿下互助，睢阳渡口私征岸税之事臣实在不知，臣在两日内必然给殿下，给扬州船行百姓一个对劲的交代。”
毕竟李恪虽是皇子，贵为亲王，但他的官职只是扬州多数督、淮南道黜陟大使，淮南道高低，十四州、五十七县官吏，均在李恪监察之下，李恪有持节之权，乃至可先夺职处所官员，而后奏本，全部东南天然以李恪为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