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虹贯日
而就在李恪看到这一场景之时，宴中的世人也都看在了眼中，顿时全部大宴都热烈了起来。
不过暗淡的天气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半晌，天气便又复明，可当天气敞亮以后，李恪再昂首望去时，却发明本来刺目标太阳之上，竟有一道白光穿透而过，从正中横穿全部太阳。
暮年杜淹、韦挺、王珪三人俱为隐太子李建成臣属，后杜淹因庆州刺史杨文干谋反案，而被太上皇李渊放逐与蜀地巂州，并在蜀地结识了袁天罡，待李世民即位后，杜淹被诏回京为官之时，便曾向李世民提及袁天罡相星断面之才，李世民影象犹新。
李恪听着身边的吵嚷声，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晓得，所谓白虹贯日不过是一种偶合之下的天象罢了，算不得甚么休咎之兆，只不过这些话同他们，天然是讲不通的。
天子李世民于玄武门外设席，宴三品已上及州牧、蛮夷酋长，李恪以皇子之尊，扬州多数督、右骁卫大将军，自也在此列。
李世民闻言，当即道：“速传袁天罡入宫觐见。”
唐人一贯信奉天数，特别是白虹贯日这般极其罕见的天象。
李愔闻言，也低声笑道：“魏玄成好歹也曾助过阿兄，阿兄怎的还抱怨他了？”
贞观七年，正月，癸巳，万国来朝。
现在的李愔已年满十岁，早已不是当初阿谁只知跟在李恪屁股前面，寻着玩乐的孩童，已有几分温文儒雅，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太卜署在百官列，依例属太常寺所辖，当属外臣，既是外臣，便不免与同朝僚属好处攸关，所言一定实在，这些天相之事，李世民却不肯外臣多加置言。
《战国策》有载：“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那日魏征在采荇堂抓了李元昌现行之事虽是受李恪操纵，非其本意，但实在也是帮了李恪一把，故而李愔这么讲倒也不差。
李世民摆了摆手，表示萧琇退下，转而对席间的吏部侍郎韦挺问道：“韦卿可还记得昔年杜淹对朕提及的蜀地高人？”
韦挺口中的穆太后便是李世民生母窦氏，窦氏已亡，故每岁元日，李世民便会下诏玄都观，命栖云真人领玄都观高低为窦氏祈福，而祈福之事也不过是两日前的事情，故而袁天罡自还在京中。
韦挺回道：“袁天罡乃玄都观栖云真人高徒，日前栖云真人还曾奉陛下之命做道，携门下众报酬穆太后祈福，想必此时袁天罡还在京中。”
就在李恪和李愔正在打趣之时，玄武门外的天气竟一下子暗淡了下来，仿佛傍晚将近。
魏征乃是文臣，一贯主张止武备，倡文教，而“七德舞”便是旧之“秦王破阵乐”，演的便是李世民疆场交战之事，魏征天然闻之不喜，反倒是主文的‘九功舞’更合他的口味。
可世事就是如此偶合，不是李恪想避就能避地开的，乃至还非人力所为。
李世民想了想，却俄然想起了一人，此人或可一用。
“启禀陛下，白虹贯日乃数异象，或是上天示警，臣觉得此事万不成轻怠，当速传太卜署查对此事。”白虹贯日天象初现，太常寺卿萧琇便当即列席，对坐于上位的李世民拜道。
可萧琇的话入李世民之耳，李世民想了想，却微微皱了皱眉。太卜署虽好，但李世民对他们却很有些顾虑。
众位年纪稍长些的皇子中，李承乾文武未分，而李泰、李佑等人尚文，唯李恪尚武，而魏征却又主倡废武兴文，故而在魏征看来，李恪与李绩另有尉迟敬德那帮武臣是一伙的，对李恪的态度天然也算不上亲善，李恪对他也是能避则避，不肯与他多打交道。
贞观六年底，原侍中王珪因泄禁中语被李世民所斥，贬为同州刺史，而秘书监魏征便得继其职，出任侍中，成为了门下省首官，也位列宰辅，故而席位靠前。
李恪和李愔乃同胞兄弟，干系极近，分歧于其他皇子，李恪用手肘悄悄抵了抵李愔，笑道：“那依你之言，我还需谢过魏玄成了？”
白虹贯日！
“诺。”韦挺当即领命，命人下去宣见袁天罡了。
“白虹贯日！竟是白虹贯日！”
李世民对太卜署颇多顾虑，但对袁天罡却要放心很多，一来袁天罡乃杜淹所荐，杜淹脾气奸佞，而又亡故，自不会与袁天罡有半分肮脏，二来袁天罡乃栖云真人弟子，栖云真人虽身在长安，但数十年间却从不问朝事，李世民倒也信得过。
于唐人而言，白虹贯日乃大凶之兆，主江山不稳，九州生乱，大宴之上的世人见状，齐齐高呼了出来，尽是吵嚷之声。
所谓太卜署，乃太常寺僚属，掌卜筮之法，辨其象数，以定休咎之事，本日天相有异，或主大凶，萧琇欲传太卜署官员至此，卜定休咎，自也是应有之义。
乃至就连李恪身边坐着的李愔也对李恪小声道：“白虹贯日乃是恶兆，克日怕不是有祸事将生。”
李恪看着面前中气象，脑海中蓦地窜出了四个字。
李恪问道：“他何时助过我？他不向父皇参我，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李世民道：“不错，恰是此人，此人现可在京中？”
李愔打趣道：“阿兄好大的记性，那日汉王联婚之事，若非魏玄成拔刀互助，在采荇堂‘活捉’了李元昌，那事只怕还费事地很。”
“这魏玄成倒是风趣地紧，起‘七德舞’时他便低头闭目，好像老衲入定，起‘九功舞’时便双眼瞪如铜铃，聚精会神，就差把抑武倡文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李恪看着文臣席列，坐在他们劈面的魏征，低声对身边的李愔道。
李愔昂首看了看魏征一脸庄严的模样，低声打趣道：“以阿兄同魏玄成的干系，你如果依此事去谢他，他恐怕不但不会承情，反倒要参你一本。”
玄武门外，宴设百席，李恪坐于上初次席，而与他同席的则是他的远亲胞弟，梁王李愔。
韦挺点了点头道：“陛下所言，但是蜀地术人袁天罡？”
古之凡有异象，必预大事，而白虹贯日之说，正主帝王灾害，大宴之上的世人岂有不惶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