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豪杰庆千秋冰霜寿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儿
当时正交五鼓,世人便起家谢别。洪客对叔宝道:“小弟明早不及登堂了。”叔宝道:“吾兄远临,诸兄又在此,再屈盘桓几日。”洪客道:“小弟因魏玄成常说,太原有天子气,故与刘文静兄相订,急欲到彼一晤,故此就要解缆。”叔宝道:“既如此,弟亦欲修一札,去候文静兄,并欲作札称谢玄成,明早遣人送到尊寓。”洪客应允,众位齐声谢别出门。恰是:
君不见段卿倒用司农章,焚词田叔援梁王。丈夫作事胆如斗,肯因短长生忧惶?生轻谊始重,身殒名更香。莫令左儒笑我交谊薄,贪功卖友如豺狼。
这时候止有个李玄邃,袖手攒眉,似有所思。柴嗣昌靠着椅儿,像个闲想。程咬金直立着不拜道:“秦大哥,不是这等讲。自古道,自行作事本身当。这事是我做的,如何累你?只是前日获不着我两个,尚且累你;现在失了批回,如何回话?这官儿怕不说你抗违党盗,这事怎了?何况我无老婆,止得一个老母。也亏做了这事,尤员外经心供奉饱衣暖食,你却何辜?倘有一些是非,丢下老母娇妻,那个把守?现在我有一个战略,尤员外你只要经心供奉我老母,我出脱了你,我一身承认了就是。杀官时原只要我,没有你追逐解官,通名时也只要我,没有你,这可与解官面质得的。只我明日拜寿以后,自行出首就是。秦大哥失了批回,也不究了;如果烧了批回,放我二人,我们岂不感秦大哥恩德,却不是结局,枉自害了秦大哥。”世人先时也都欢愉,听到烧了批回,也不结局,枉累了秦叔宝这一片话,人都目睁口呆。只要李玄邃道:“这事我在烧批时便想来。先时只恐秦大哥要救本身,急不肯放程知节,及见他肯放他两人时,我心中说,叔宝若解东都宇文恺处,我自去央人讨情,能够保全无妨。不料烧了批。现在我为秦大哥想,来总管原在我先父帐下,我曾与他相厚;况叔宝亦曾与他效力,我自往见来总管,要他说一个变乱,取了叔宝去,这事便解了。”伯当道:“也是一策。”程咬金道:“是便是,若来总管获得他去,便不发他下来了,何况不得我两个,不得这赃,州官要赔。这些官不楂银子家去罢了,肯拿出来赔?这是断断不放的。只是我出首便了。”叔宝道:“且慢,我自明日央一个大分上说:屡比不获,甘心赔赃,事也松得。”恰是:
世尽浮云态,君子济难心。谊坚金石脆,情与海同深。
不一时叔宝出来,对洪客拜道:“老母叫弟称谢徐兄天浆,家母已饮受三杯。余下的叫秦琼分惠与诸兄长。”樊建威把徐洪客向内拜祝,说与叔宝晓得。叔宝赶紧又拜下去,洪客扯住,又在袖内取出一个葫芦来,向口内吹一口气,把壶瓶倾满,大师你一杯,我一盏,刚好轮到了叔宝仆人家一杯,壶中方竭。世人吃了,个个歌颂称奇。叔宝就定徐洪客在单雄信肩下坐了,众豪杰亦各就位。叔宝对徐洪客道:“前岁小弟公干长安,遇李药师,尝道吾兄大名。”雄信问道:“洪客兄,你几时不会魏玄成了?”洪客道:“弟于前月望间,道过华山华山庙,蒙玄成兄留弟住了一宵,说叔宝兄前年在潞州东岳庙染疴,亏兄接秦兄到贵府调度好了,相互相聚,约有半载。秦兄后边误遭性命,配入幽州,现在四五载,音信杳然,心甚顾虑。玄成兄因庙中不能脱身,托弟附一札,到尊府相访,欲同来往祝寿。尊价云爷已同诸位爷,往山东拜秦太太寿去了,故此弟连夜赶来,庆贺伯母荣寿。”说罢就在袖中取出魏玄成的两札来。雄信拆开看了,不过说前日在潞时,承兄护法灿烂庙门的意义。那叔宝一札,前边聊叙阔踪,中间道不及切身奉祝之意,后边说来友徐洪客非等闲之人,嘱叔宝以法眼物色之;另具寿词一幅,颂祝冈陵。叔宝看完,归入袖中道:“小弟当年在庙中抱病,亏他的药石调度;及弟在幽州,回到潞州,刚欲图报,玄成兄又到华山去了。很多隆情厚谊,尚未少酬,至今犹自歉然。”李玄邃道:“徐兄几时到这里的?”徐洪客道:“小弟下午方赶进城,寓在颜家店内。原拟明晨来拜秦伯母寿,因见巽方上今晚气色不佳,防有小灾,一起看觑,恰在这个里中,故此只得暮夜来作陪诸兄。”世人见说,齐声问道:“甚么灾星?”洪客答道:“诸兄少刻便知。”
世人下处吃过了饭,到巳时今后,方才进城。十七位正客,部下倒有二十多人,礼品抬了一条街道。将近叔宝门首,叔宝与建威等,重换衣服,降阶驱逐。世人相见了,先将礼品抬将出来。此时门上结彩,堂内铺毡,天井里用布幔遮了日色,月台上摆十张桌子,尺头盘盒,俱安于桌上;果盘等件,就月台地下摆了;羊酒与鹅酒,俱放在丹墀上面。世人各捧礼单,立于滴水檐前,请老母拜寿。看堂上开寿域范围,屏门上面悬一面牌匾,写四个大字:节寿双荣。庭柱上一春联句,称老夫人操守:历尽冰霜方见节,乐随松柏共齐年。居中古铜鼎内焚好香,摆布两张香几,宝鼎焚香。右首供一轴工绘南极寿星图,右首供一幅细绣西池王母。檐前结五彩球门,两配房鼓手吹打。
神谋奇六出,指顾解重围。好泛尊前醉,从教月影微。
智士多谋,懦夫能断,天下事若经智人肠肚,毕竟也考虑得殷勤。只是一瞻前顾后,审利图害,事如何做得成?惟是侠烈男人,一时激起,便不顾厥后如何结局,却也惊得一时人动。当时秦叔宝只为朋友分上,也不想到烧了批,如何答复刘刺史?这些人见他一时慷慨,大半拜伏在地。叔宝也拜伏在地。只为:
叔宝把做旗牌官管下共二十五名流兵,都唤到家中利用,同批捕盗的二友,请来代庖。樊建威是个粗人,着他支出盘盒礼品,打发行的脚钱。唐万仞写的字好,发领谢帖子,就开礼单记帐;连巨真规矩周旋,登堂拜寿的朋友,都是他驱逐相陪,有走马到任的酒面,叔宝表里看管。却不止于西门这班朋友,山东六府,远近都有人来,只这本地来总管标下,中军官差人送礼,同袍旗牌听用等官,俱登堂拜寿。齐州除正堂以下佐贰衙的官员,并历城县,都要叔宝担捕盗的担子。二十四日顶限,解赴东都,只得阿谀。也有差人送礼的,有登堂拜寿的。另有绿林中一班人,感叔宝周旋,不敢登堂拜寿,月初时黑夜入城,用折干礼品,单书姓名,隔墙投入。叔宝受有令媛。现在见府县官员来拜寿,着人出外城去,知会雄信等,缓着些出去,恐咬金说话,暴露些风声来,多有不便。
樊建威走到门首,只见那道人虎躯雄浑,一部髯须,知非常人,忙举手一恭道:“教员还是实要化斋,还是别有话说?”道人道:“我那边要化甚么斋?我是要会叔宝兄一面,与他说句话儿就去的。”樊建威道:“既如此,教员少待,我去请他出来。”樊建威出去讲了,叔宝方要出去,只见道人已到面前,叫道:“那位是叔宝兄?”此时众豪杰瞥见,也都出位走下来。叔宝应道:“小弟就是。”忙向道人作了揖。道人又问:“那一名是二贤庄单雄信兄?”雄信道:“小弟便是单通。”也与道人揖过。王伯当道:“教员,我们人众,大师团揖了坐罢!”叔宝便问教员上姓。道人道:“小弟姓徐,贱字洪客。”叔宝见说大喜道:“本来是徐洪客兄,何缘有辱来临?”单雄信道:“魏玄成经常道及教员,很多奇谋异术,文武才气,日夕仰慕得紧。今幸一见,足慰平生。”叔宝就要安席敬酒。徐洪客道:“坐且少停,弟此来为庆老伯母大寿,此时不敢又动烦出阁,弟在山中,带得仙液香醪在此,烦兄送出来敬上老伯母,小弟在外遥拜便了。”便叫取一个空壶来,部下人忙把来放在桌上。徐洪客向袖中取出一个三四寸长的葫芦来,对天默念了几句,又将一指在葫芦外划了几划,揭起壶盖倾下,一时异香满室,烟浮篆结,热腾腾竟是一满壶香醪。徐洪客把一指在葫芦口边一击,即便住了,执壶在手道:“本欲就送出来,奈弟与叔宝兄乍会,恐有猜忌,待弟先自饮一杯。”就斟上一杯,自饮干了,又斟一杯,送与叔宝道:“兄亦先奉一杯,然后好烦兄送出来与老伯母增寿。”叔宝道:“承赐仙醪,家母尚未奉过,弟安敢先尝?”只见程咬金抢出来喊道:“待弟与秦大哥饮罢!”便举杯向口只一合饮干,感觉香流满颊,精回肺腑,便道:“可要再代一杯?”徐洪客道:“这一定了,且拿出来,奉过了老伯母,剩下的取来敬诸兄。”叔宝捧了壶,进里边去了,洪客向内拜了四拜起来。恰是:
众豪杰见徐洪客丰神萧洒,行动非常,都与议论,劝他的酒。正在觥筹交叉之时,只见徐洪客停着酒杯在案,把左眼往外一瞬,说道:“不好,灾星来了!”忙跳起家来,固执一杯酒,向月台站定,拔出背上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喝声道:“疾!”把酒向空中一洒,出去一顷刻,暴风骤起,黑雾丢失,堂中灯烛,光摇影乱,世人正在惊奇,只听得外边吵嚷,出去报导:“不好了,右首邻家漏了火了!”叔宝与世人见说,忙要起家往外着人去救火,洪客止住道:“诸兄不要动,外边大雨了。”话未说完,只听得庭中滂湃大雨,倒将下来,足有一个时候,却云收雨息,部下人出去讲道:“刚好逢着一场大雨,把火都救灭了,不然必致延烧的了不得。”因而众豪杰愈钦服徐洪客。
众豪杰歌寿词,饮寿酒。词原是单雄信家中李玄邃做来的,他两个不消讲记得。王伯当与张公谨,都曾见来,这两人文武全才,略略省记,也都不差。到柴嗣昌不唯记得,抑且歌韵婉转合调。贾润甫素通文墨,也还歌得。苦了是白显道、史大奈、尉迟南、尉迟北、尤俊达、金国俊、童佩之、樊建威一干等了,程咬金道:“这明是作耍我了,我也不认得,念不来,吃几钟酒罢。”世人一齐笑了一番,畅怀痛饮。
叔宝到屏门边,请老母堂前与诸兄相见。老母出来,虽是六旬,儿子却在对劲之秋。老母黄发童颜,穿一身道扮的素服,拿一串龙颔头的念珠,后边跟两个丫环。秦母近堂前举手道:“老身且不敢为礼。”先净手拈香,拜了六合,拜罢转在仆人的席边,方才开言道:“老身与小儿有何德能,感诸公远降,蓬荜生辉。诸位大人风霜远路,就此站拜了。”雄信工头登堂,众口同声道:“晚生辈不远千里而来,无觉得敬,唯有一拜。”推金山,倒玉柱,一群豺狼,罗拜于阶下。老母也跪下。那樊虎、唐万仞、连巨真,却不随班下拜,扯住了秦母两边衣袖,不容他还拜。叔宝却跪在母亲中间,代老母行礼。雄信道:“恐烦恼伯母,我等连叩八拜罢。”老母行礼起来称谢。世人却将各处礼单,递与叔宝,献于老母亲看,安在居中桌上。老夫人道:“诸位厚仪,却则反有不恭之罪。”叮咛秦琼都收了各家的寿轴,从屏门两边,鹅毛扇挂将起来,惟工致者揭面。雄信又上前道:“老伯母在上,刚才物鲜,不敷与伯母为寿,还备得有寿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以介眉寿。”叔宝道:“单二哥,就是樊建威三位兄弟,还不赠赐家母的酒。家母年高,不要说大杯,就是小杯,也领不得很多。兄长叮咛,总领三杯便了。”李玄邃道:“依单员外每人三杯太多,依叔宝总领三杯太少。我门生有个鄙意:众朋友如果一个个来的,就该每人奉三杯了;如果一家来的,总只该奉三杯;我们也不是一家,也不是一个,各有一张礼单在此,照礼单奉酒,有一张礼单,奉三杯酒。”叔宝看礼单甚多:“这等容小弟代饮。”伯当道:“这个使得,母子同寿千秋。”先是雄信的,这个单上的人多,八小我:单通、王勇、李密、童环、金甲、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他这八人,玄月十五二贤庄起家,礼单礼品,都是雄信办伏贴来的。老母见客众,却领两杯,叔宝代饮一杯。第二是柴绍,独一个礼单,老母也领了两杯,叔宝代饮一杯。次后尉迟南、尉迟北,却又重新讲起:“小弟二人,虽是一张礼单,却要奉六杯寿酒。”叔宝道:“单二哥很多朋友,遵李兄之言,只赐三杯,贤昆玉却如何又要破格?”尉迟兄弟道:“小弟也说出理来。刚才乱收礼品出来,却有我本官罗公书礼在内,愚兄弟奉调派,假公而济私来的,不要辱仆人之命,先替我罗老爷奉过三杯,然后才尽我弟兄二人来意。”世人都道好,老夫人听得说是姑夫差官,勉强饮两杯,叔宝代饮四杯。却轮到尤俊达、程咬金。叔宝道:“这位就是斑鸠店住的程一郎。”秦母失惊道:“这就是程一郎!怎面庞一些不像了?记得乱离时,与令堂相依,两边通家,往还数年,厥后令堂要往东阿今后,音信隔断,不料本日相逢,令堂可好么?”咬金道:“托庇粗安,令知节请安老伯母。”秦母又欢乐,吃了两杯,叔宝又代饮一杯。雄信又叫住了:“还留仆人陪我们盘桓,你本处所朋友,总只奉三杯罢。”另有张礼单,贾润甫城中的三友:樊虎、连明、唐万仞,共奉三杯。寿酒已毕,老夫人称谢,叮咛叔宝:“诸公远来帮衬,须得彻夜快饮。”老夫人出来,叔宝将二门都关了,各顺挨次而坐,都是贾柳家中叙过的,本日只多城里三人,又是那叔宝通家兄弟,都做仆人。吹打进酒,因酒无令不可,将雄信贺寿的词,做一酒令,每人执一大杯,饮一杯酒,念寿词一遍;一字差讹,则敬一杯。先是雄信首唱其词曰:
却说柴嗣昌拍动手道:“这却二兄无忧,柴嗣昌一身任了罢!”世人跟前,怎柴嗣昌敢说这大话?却为刘刺史是他父亲知贡举时取的弟子,柴嗣昌是通家兄弟,原是要来拜谢。叔宝打他抽丰做盘费,撞在这事里,他也待做个白分上,老是刘刺史要赔赃,却不道有带来唐公酬谢叔宝银三千两,叔宝料不遽收,就将来赔了,岂不两尽?故此说这话道:“实不瞒诸兄说,刘刺史是我先父弟子,我去解这危罢!”程咬金道:“就是通家弟兄,送了百十两银子便罢,如何肯听了自赔三千两皇银?”尤俊达道:“只要柴大哥说得不难为叔宝,银子我自措来。”柴嗣昌道:“这银子也在我身上,不须兄措得。众位且静坐喝酒,不成露了风声。为别人知觉,反费手脚。”恰是:
眉寿添筹献,香醪异味新。
十万通神,有钱使鬼。说甚铁面,也便唯唯。
却说外厢这些部下主子兵士,亦安排了几桌酒饭,陪着他们吃。忽听得内里叩门声甚急,一个兵士忙取火,开门出来一看,倒是一个长大的道人,肩上背着一口宝剑。兵士道:“你来做甚么?”道人道:“我来化斋。”兵士道:“斋是日里边化的,这是甚么时候了,却来厮混!”道人道:“别人化斋是日里,我偏要在夜里化。”兵士道:“里边有事,谁耐烦和你缠,请你出去罢!”把手向道人一推,只见兵士反目抬头一交,翻天的跌向照壁上去。这一响轰动了配房这些兵士,与那部下主子齐出来,这干人都是会脱手动脚的,见颠仆了阿谁兵士,大师上前要打这道人。只见道人把手一格,一二十人纷繁的上堆,也是倒在灰尘。一个兵士,忙进堂中,向席上去报知。叔宝见说便道:“你们好不晓事,他要化斋,或荤或素,斋他一饱便了,值甚事大惊小怪?”樊建威道:“秦大哥你自陪客,待弟出去看来。”
胜席本无常,盛筵难再得。
秋光将老,霜月何清。皎态傲寒惟香草,花周虽老景,和蔼如春晓,恍疑似西池阿母来蓬岛。杯浮玉女浆,盘列安期枣,绮筵上,风景好。昂昂丈夫子,四海英名早,捧霞觞,愿期颐,长共花前笑。
诗曰:
单雄信道:“既是李大哥、柴大哥都肯认这节事,拜寿以后,两路并行,救他两人之急罢了。”世人仍又欢欢乐喜的,退席喝酒,分外欢乐,说了多少时话,吃了多少时酒。不觉将五鼓,叔宝先告别回家,进城到自家门口,只见门还不闭,老母倚门而立,媳妇站在中间。叔宝惊奇道:“母亲这迟早还立在门口何干?”老母把衣袖一洒,洋洋的径回内里坐下,眼中落泪。叔宝仓猝跪倒。老母道:“你这个朋友,在那边喝酒,这迟早方回,全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虽未曾远出,你却有事在身上。昨日府中比较,我瞥见被打的人,街坊上纷繁的走畴昔,我心中多么痛苦,你却把我老母付于度外。”叔宝道:“孩儿怎敢忘母亲哺育之恩,只是有一桩不得已事。”老母道:“甚么不得已事?”叔宝道:“就是昔年潞州破格救孩儿性命的单员外,同很多朋友,赶到齐州来,本日天明与母亲拜寿。”老母道:“既然如此,你且起来叫媳妇,现在远路尊客到家中,茶果小菜,不比平常,都要安排精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