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是谁的一世姻缘(7)
我对妖精这物种不大熟谙，闻言忍不住插嘴道：“修万年就能成仙？”
桃花仙嘴快，噼里啪啦地答我道：“公主你不是我们这一行的，有所不知，这人间万物非论凹凸贵贱皆有灵性，若能吸得日月精华，用心修炼，再得些机遇，必能脱得浑沌，修出灵根。不过呢，这物种分歧，灵性也各有分歧。有那聪明些的，修得几百年便可得了人形，再修个几千年，熬过了那天劫，便可位列仙班。”
我感觉她说得也有几分事理，纵是黄袍怪那张凶暴丑恶的面孔，瞧起来也像是山里跑的，不像是水里养的精怪。不过，虽如许想，我内心多少还是有些暗影，待晚间他返来时，便忍不住多瞅了他几眼。
黄袍怪闻言稍露惊奇，微微挑了挑眉，又倾身靠近了我，低调子笑道：“做甚么？难不成这张脸看得烦厌了，又想我那张嘴脸了不成？我若真变归去，怕是你又要说无处下嘴了。”
黄袍怪虽变回了本来模样，倒是不肯依饶，见我要走，一把抓住了，问道：“少乱来人，你刚才那般细心瞅我，到底在看些甚么？快说，今儿到底碰到了甚么事？你若不说，待我找红袖问出来，看我放不放过你。”
“一千个真，一万个真，千真万确！”我忙举手发誓，一面说着，一面回身便往外跑，不料却还是慢了半步，被黄袍怪从后一把扯住了。
黄袍怪却不急，只似笑非笑地看我，道：“少反打一耙，你快些说，免得我使手腕。”
他清楚是成心讽刺，也幸亏我脸皮丰富，并不感觉如何羞臊，只用手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变吧，变归去给我看看！”
我瞧得她说得必定，不由奇道：“怎生见得？”
桃花仙那边又持续说道：“既有那聪明的，就也有那笨拙的，传闻啊，有那修了很多年也修不成小我形的呢。”
“不像甚么？”黄袍怪奇道。
“不像――”我话一出口，便觉不对，忙就打住了，松开手向他笑了一笑，讳饰道：“没甚么，你快把嘴脸变归去吧，谨慎红袖她们出去看到，还觉得我背着你偷人呢！”
他一说这话，倒是叫我有些恼了，反问他道：“你能如何不放过我？如何？还要吃了我不成？”
“你们还说甚么了？”他又问。
我本想着岔开话题，把刚才那事讳饰畴昔，不想他却不肯被骗，只得半真半假地说道：“厥后还说到修仙这事，说是修了万年的普通早就成仙了，只要那些笨拙的，怕是才仍做着妖。以是，我才想再看看你之前那张嘴脸，瞧一瞧你到底是聪明的，还是那笨拙的。”
红袖正清算桌上的茶盏，闻言回道：“哎呦，这个奴婢可真不晓得，我们大王藏得深呢！不过，公主放心好啦，总不是修了千年都不得脱壳的老鳖！”
我悄悄咬了咬牙，与他筹议道：“你再变回本来那张丑脸给我瞧瞧。”
想当时黑松林内初见，我曾被这副嘴脸吓得腿软，不想现在再见，却也感觉平常。我恐怕他再变更归去，忙用手端住了他脸，定眼细看了半晌，才不由渐渐点头，自言自语道：“不像，真的不像。”
黄袍怪被我缠得没法，这才抬袖遮住了脸，待那袖子再落下来时，便就又变成了最后的模样，青面獠牙，金睛闪闪。
黄袍怪听得微微眯眼，“怕是另有下话吧？”
“她们说你道行深，怕是已有万年，但是真的？”
我又看了他两眼，这才谨慎翼翼地说道：“白日时候桃花仙她们来过……”
我瞧着撒娇使泼都躲不畴昔了，瞧了瞧他，只得先与他还价还价：“说了你不恼？”
我先向他奉迎地笑了一笑，不露陈迹地今后退了退身子，这才谨慎说道：“白骨夫人说，西边有条大河，河里有个老鳖修了数千年，只才会说人言，连壳都脱不下呢，怕就是个极笨拙的……”
我抬眼怯怯看他，不敢再说下去。
“你们年青，见地少些，这个我但是听人说过的。”白骨夫人插言，说得煞有其事，“自此西去不知几千几万里，有一处大河，河里有个老鳖，修了不知几千年，才方才会说人语，连本壳都脱不了，得不了人身呢！”
“哦？当真？”他又问。
听到此处，我不由转头去看红袖，她才修了三百余年便得了人形，如许说来竟还是个天降奇才了？
红袖笑了一笑，“瞅瞅那模样就不像啊，咱家大王长很多俊啊！”
许是这妖和人有着通性，非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大情愿被人说成是王八的，哪怕是成精的也不成。
我感觉这事怕是要瞒不住，他只要把红袖叫出去一问，红袖那小嘴叭叭的，不但会竹筒倒豆子倒个洁净，怕是还要给我多倒出二两来！既然这般，不如先搏个坦白从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不恼。”他笑着应我。
“真有此事？竟另有如许笨拙的？”红袖从一旁问道，满脸诧异，“修得数千年都得不了人身？”
就瞧着黄袍怪的脸似是越来越黑，他盯着我，额头青筋都模糊直跳，唇角上倒是带了笑，似笑非笑地问我道：“以是你瞧着，我与那老鳖长获得底像与不像？”
红袖面上暴露得意之色，口中倒是谦善，“哎呀，奴家可不可，奴家端赖了大王点拨才气得了此人身。”说完，似是又想到了甚么，忙又道：“一撮毛也不成，她比奴家还不如，端赖了大国法力加持这才气变幻成人，夜里睡着了都还要变回本相的，不然也不会如许怕虎大王。”
“嗯。”他悄悄应了一声，又问：“这我晓得，然后呢？”
这话一出，桃花仙与红袖两个也不由跟着感念，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只半晌工夫，便就扯得远了，全忘了之前还在说黄袍怪有万年道行这事。我心中却还挂念着，待送了桃花仙与白骨夫人分开，忍不住问红袖道：“你说你家大王到底是个甚么妖？”
“瞧您这话说的！”我干笑，忙答道：“天然是不像的！”
不想黄袍怪倒是机灵，拿眼瞥了瞥我，问道：“你看甚么？”
黄袍怪不置可否，仍问：“然后呢？”
白骨夫人点头，叹道：“当然，人间万物，甚么样的没有？修行这事，也是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