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一生戎马不言败
荒凉道：“这本是征族古今热诚，决不成向外人提及，但现在征族已然不存....”
晧爪借力一推，死命疾走，荼邪双掌一合，晧爪火线，一对巨掌好似礼佛般合拢。晧爪见状惊惧，双臂抵住那巨掌，只觉摆布力道，皆远逾万斤，他使出吃奶的力量挡着，身躯颤栗，汗如雨下，在空中进退两难，高低不得。
荒凉大喜，鼓掌道：“好，凭城主这几句话，我归去必劝我相公与万鬼门和谐相处，同心合力。”
荒凉微觉好笑，但旋即哀痛如海，涨上心头，又断断续续的小声抽泣，要她学荼邪大大咧咧的模样，那可真能人所难了。
荼邪嘴里流下血来，反而加了一把劲儿。晧爪双臂剧痛，急的惨叫道：“师兄，那并非我的错！是师父他....他偏疼，硬违师妹心机，迫她嫁给大师兄！我替你抱不平，这才....”
盘蜒拍拍她肩膀，道：“屠邪铁手平生多么萧洒？你这孙媳妇儿，多少也学着他点。”
盘蜒道：“东夫人，那晧爪说‘失落族人’，又有何渊源？”
荒凉心想：“外公称这报酬师弟，武功当真高强，直追外公他白叟家，可为何从未听本门中人提及此人？”
盘蜒深思：“荼邪铁手，岂是一味刚烈鲁莽之辈？方才那一招将体外巨力于瞬息间挪至体内关键，刚柔并济，巧夺天工，实已是人间罕见的绝学了。”
荼正道：“你们...不是鬼虎派，不是...万鬼，不是...征族人，不要烧杀劫掠，伤害...无辜，哪怕...是本性作怪，也得给我改过来，不然我...死不瞑目。”
荼邪实已病笃，仅凭狮心炼化神功吊着，不肯多言，立时巨神拳打出，拳影如山崩普通。晧爪长出锋利指甲，当空纵横，锋利真气化作密网，挡在身前，只听砰地声响，好像雷震，两人真气一齐消逝。
也不见那晧爪抬手抬脚，他猛地一动，身子如被弹弓甩出，一爪直攻荒凉，指力如重枪长矛，将盘蜒、荒凉覆盖，此人全不知世人到来，但转眼之间，便已想出毒计，付诸实施，武功心机皆甚是可怖。
他手一抓，荼邪膻中穴上破开一洞，一颗紫色丹药落在盘蜒手上，恍忽间，他耳畔似听到荼邪说道：“盘蜒，多谢。”
算算那盟会光阴，倒也不必焦急，妥当起见，挑隐蔽巷子，荒弃路子前行。荒凉是红毛雌虎人，盘蜒是中原凡人，既分歧族，自不必顾忌瓜田李下之嫌，两人相谈甚欢。不久言语间熟络起来。
荒凉浅笑道：“城主，传闻你们万鬼近年来修身养性，改头换面，做了无数功德。这万鬼派可变得比万仙门更好相处啦。”
荼邪一声暴喝，晧爪身子一震，虎尾在半空中断住，荼邪手刀正中晧爪背部。晧爪惨叫一声，双腿连环踢出，顷刻罡气乱窜，已是败中求胜的绝命一击。荼邪顺手挥击，全数挡下，那内劲扫荡各处，数十丈内，树木皆遭粉碎。
荼邪不屑偷袭，断喝道：“晧爪，站起来，我们来个了断！”
荒凉伏在荼邪身上，泣不成声，但他内丹已失，眨眼间肉身腐败，变作白骨，荒凉只得退开。盘蜒拍出五夜凝神功，掌力如同熔炉，将他骸骨燃烧殆尽。
荒凉泪水夺眶而出，跳落在地，跪倒在荼邪身侧，道：“外公，另有我，另有相公。”
盘蜒点头道：“这才对，征族往昔罪恶罄竹难书，迟早惹下天罚。”
荼邪冷冷道：“以是你便虐待杀死营中那些无辜的仆从？她们是那些幼虎的母亲，也是饱受残害之人。”
荼邪双目已盲，脏腑碎裂，他急道：“吴奇，吴奇！快挖我内丹！不然就..来不及了。”
荒凉道：“他们若不练万鬼工夫，寿命不长，且脾气残暴，无人指导，在北地没法保存下来，即便有人幸运存活，我也..也不肯其遵守征族族规。”
荒凉见到晧爪心脏处有一虎爪印，似怀着深仇大恨般，深深烙印入体，荼邪昂首道：“师父所传武功，我已...发誓不消，但既然离死不远，倒也顾不了...那很多了。”
蓦地间，荼邪来到晧爪身后，一掌切下，晧爪万不料荼邪身法竟比拳头更快，立时尾巴一扫，此中暴露一无形尖刺，对准荼邪心脏，恰是残暴阎王亲传的残剑心诀。
盘蜒探听得东采英居处，立时前去会面，东采英早听到荒凉失落动静，这些光阴，一向心急如焚，肝肠寸断，现在得知两人到来，喜出望外，当即出门相迎。
盘蜒喜道：“那才是真正的征族人，如世上真有存留，我必将他们找出来，邀入我万鬼一派。”
他亲杀夙敌，孽债全消，死于苦战当中，兵马多年，至死未曾落败，平生已然美满，既然如此，我何必增加烦恼？
盘蜒退后一步，晧爪指力未碰上他，晧爪见盘蜒随行，神采惊惧，仓猝退后，喊道：“师兄，你想以多打少？好生卑鄙！”
盘蜒心神大乱，几乎落泪，贰心道：“他神功大成，双目直透本质，看破我发挥幻灵真气了？他....说...多谢？他真的谅解我，只心存感激？”
晧爪感到那手掌上力道减弱，内心不住喝采，又道：“她们活着也是刻苦，我这是助她们摆脱！”
荒凉道：“是，是，我...明白啦，外公，你好好...歇歇。”
荒凉问道：“城主莫这般说，若非你在场，外公一定能如愿战死，而妾身必落入恶人之手...”
既然赶上此事，盘蜒也不回涉末，转去百籁城，途中以秘法传讯，从血寒口中得知她与道儿等人也正朝百籁而去，赴那群妖盟会。盘蜒暗想：“是了，以道儿性子，这热烈大事，非来不成。”
盘蜒道：“昔日鄙人乃知名小辈，武功寒微，曾蒙老豪杰救我一命，现在我未能保他安然，实在抱憾，唯有对他长辈赔偿了。”
荒凉道：“城主这番恩德，荒凉此生铭记，必极力酬谢。”说着说着，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
俄然间，晧爪双目圆睁，似见到平生最惊骇之事，他道：“炼化挪移，你....你....师父...”翻身倒地，双足抽搐，就此咽气。
盘蜒将内丹交给荒凉，道：“东夫人，我带你去找狮心之王。”
荼邪身子颤抖，双目暗淡无神，空中巨掌顷刻消逝。晧爪哈哈一笑，道：“师兄，你毕竟栽在我手上...”
晧爪身后，大量飞虫从他口中钻出，朝荼邪涌来，盘蜒点出一指，指力在飞虫间穿越，将飞虫全数击毙。他先前任由荼邪与晧爪单打独斗，全他武名，此时荼邪得胜，因而替他清算残局，并不算坏了比武端方。
盘蜒道：“当年从蛇伯城逃出的很多小虎人呢？”
盘蜒一阵踌躇：“老豪杰他命在瞬息，该不该奉告他我是谁？若他能亲口谅解我，乃至感激我，我也能得放心。”
那又何必？那又何必？他晓得我身份以后，岂不要为东采英、荒凉担忧？那他如何能死的甘心？
晧爪道：“我...我晓得那‘失落族’的行迹！我晓得他们在哪儿！你饶了我，我....我带你去找他们...”
荒凉心想：“当年...奶奶嫁给爷爷以后，外公他白叟家悲伤欲绝，分开族人远去。可听这晧爪所言，他也对奶奶钟情难忘，可他所为，实在太残暴了。”
那是盘蜒的幻觉么？他所做统统，终究真能获得救赎么？
那盟会地点之处，为城中一最广漠的山谷，与城同名，称曰百籁谷，乃是一自称遗俗神仙的世外高人统统，此人也大大驰名，武功声望俱佳，却算不恰当世第一流的人物。只是他交友遍及，老友遍天下，武林同道，妖仙同僚，熟谙的不熟谙的，都会给他面子，得其知名豪杰帖，天然远道而来，一时途中拥堵，来客络绎。
荼邪咬牙道：“摆脱？摆脱？她们死前饱受培植，尸身残破，那里算是摆脱？”
荼邪眼神哀思至极，一掌割下晧爪脑袋，抱在怀里，哭道：“昔日鬼虎派....征族...终究完整灭于我手！”靠在树上，呼吸衰弱，发须低垂，成了个行姑息木的白叟。
而后一起承平，过了数日，行至百籁城。此城是北地一座名城，城墙矗立，守备周到，城中琼楼玉宇十余座，大殿高塔聚一处，街头巷尾，人潮拥堵，热烈不凡。
荒凉深觉得然，又道：“但传闻征族以往，并非这般作歹，实则极其良善，但正因良善，遭人逼迫，饱受磨难。由征虎鬼首那一代起，这才起了争论，分为两派，征虎鬼首....亲手诛杀本家，那失落一族敌不过他，不得不远走他乡，深切北地的青漠走廊，就此全无消息。外公他有一心愿，便是得知这失落族人下落，若他们仍有生者，便设法在此中住下，算是重归本源。”
盘蜒傲然道：“我们往昔一起作歹，终究尝到败绩，晓得此路不通。若要真赛过万仙，就得在这积德积善、行侠仗义之道高低工夫，安定天下，深得民气，让他们败得心折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