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爷爷生死不由人
荼邪又指着荒凉道：“我那孙儿，率部下前去百籁城，不料那残暴阎王派人潜入皇宫，夺走那人皮，还想捉走我孙媳妇。我追了出来，将她救出，但被这两个狗东西挡住来路，只得一起往这儿逃。方才你若不来，我临死之前，没准能杀了那奸贼...”
盘蜒惊诧道：“外公？”旋即觉悟：她与东采英结婚，天然叫荼邪外公了。那狮心之国离涉末相聚更远，当中山川隔绝，盘蜒虽偶尔听过零散动静，但并未放在心上。
他答道：“我是颠三倒四，没法无天之人。”
盘蜒潜运神功，隐去荒凉声气。荼邪看他一眼，神采赞成，两人向前走去。
深切雪山，火线一片枯草平原上，只见一魁伟老者正与两人相斗，那老者恰是荼邪，但他神采发黑，明显已毒入脏腑，而另两人中，一人恰是那瘦长虎面人，一人则甚是矮小，身穿蓝黑长衣，头戴兜帽，一张脸阴暗隐蔽，瞧不逼真，双眼嘴巴闪着蓝光，笑容残暴可怖。
世人齐声说好，因而付账而去。
荼邪点头道：“我若想长命百岁，早在好久之前，便承诺征虎，投入万鬼门了。大丈夫活活着上，来得快，去的也快，行事干脆，何必婆婆妈妈，苟延残喘？你让人救我一救，便算是帮我了么？”
盘蜒看荼邪双眼，已然悠远无光，心想：“都说人死之际，灵魂转为半灵，能知前所未知，见前所未见。他功力本就极深，赶上夙敌，念念不忘，故能开启天眼，清查千里。”
盘蜒道：“是我冒然脱手，坏了老豪杰的大事。”
荼邪指指膻中穴处，道：“我身后，你将我的内丹挖出来，带给我孙儿，要他吞了。我....临死之前，若能练成真正的狮心，这一辈子便算赚的盆满钵满，身后也了无遗憾。”
这时，火线山洞中，有一女子喊道：“外公，外公，你如何了？”
那是荒凉的声音。
盘蜒想要追逐，但运功时身上疼痛，行动慢了半拍，再去看荼邪，才发觉那瘦虎人又已逃入盘曲山谷当中。
荼邪惨笑道：“好事？哪有这事理？我即便杀了我那狗屁师弟，孙媳妇总得给人掳走。你来的适值，老头儿欠你一回。”
荼邪艰巨迈出一步，紧接着又跟上第二步，他越走越快，不久已奔行缓慢，好像神狮天虎，即便他气血充分之时，也不及现在瞬息百丈。盘蜒压抑痛苦，极力展开步法，才竭力跟得上他。
她轻声道：“城主，我感激彼苍，在外公临终前，能让他赶上了你。”
荼邪愣愣望着远方，俄然唇边流血，染红他斑白胡子。盘蜒道：“铁手老豪杰！”掌心对准荼邪背心，内力运转，替荼邪减缓伤情。
荼邪闭起眼，笑道：“这小子吓得屁滚尿流，隔着百里，都乌烟瘴气的，怎能闻不到？”
那黑衣人开口惊呼：“修罗非天？”声音古怪，似悲到极处，又乐到极处，先喜而后惨，令人如丧亲朋，这并非贰表情如此，而是他天生腔调就是如许。他不敢逗留，一扬手，踩上镰刀，蓦地间已飞至天涯。
荼邪极其神勇，一拳一掌，劲力如神，击在雪山上，雪山隆隆震响，雪崩石落，但那瘦长虎人双爪矫捷，招式凶险，总避荼邪锋芒。那矮小之人手握一小镰刀，镰刀闪着幽蓝光芒，荼邪掌力与那镰刀一碰，立时涣散偏转，落在远处。这矮小之人技艺更远在瘦长虎人之上，若非荼邪激起死意，阵容壮绝，早就被两人击败。
荼邪低声道：“多谢城主。”
荼邪站起家子，气势英勇如昔，似与山普通高大。他道：“你替我照看荒凉，我去找我师弟。”
盘蜒心想：“观国号称有五龙大将，拥兵百万，但实则贪欢吃苦，自擅自利，毫无进取之心。当年龙血天国侵来北境，也从未正面迎战。北境诸国，相互不谐，貌合神离，比之那隐患繁多的中原各国仍相差极远。金蝉昔日能威慑诸国，统兵无数，实是才调独到，非同凡响。”
盘蜒叹道：“即便是黑蛇毒，也一定不能活命。”
盘蜒又想：“百籁城四通八达，乃北境门路交汇处，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谁若得了盟主，此城多数成了那人囊中之物，亦成各个儿邻国眼中钉，肉中刺，是福是祸，实难预感。”他故意为万鬼招徒扩大，但此城离涉末太远，而他那乘黄山脉物产丰富，幅员广宽，何必争夺此城？何况他那万鬼乃是修道门派，并非俗世凡人，也不想趟这浑水。
那矮小之人抵挡不住，微微一晃，变作四个小人，朝四个方向跑去。盘蜒心想：“他怎地如此不济？”使太乙异术一探，惊觉这四个小人只见有蛛网相连，那蛛网铺在地上，越拉越大，连接处伸出黑手，黑手又握着镰刀，长约丈许，等候盘蜒追击。若非盘蜒双眼通灵，万难发觉这隐蔽。
荒凉身子发颤，但目光垂垂平静下来，她原不信赖有人在濒死时，能比活着还威风雄武，但现在看着荼邪，她已坚信不疑。
盘蜒道：“你如果他孙媳妇儿，便好好记取屠邪铁手这最后一战，此后向子孙后代报告他的事迹，哭哭啼啼，岂不丢他的脸？”
盘蜒身影闪动，已至荼邪身边，烛龙剑斩向那矮小之人，那人应变神速，镰刀与烛龙剑一触，双刃比武，无声无息，那镰刀竟无缺无损。盘蜒只觉仇敌劲力千变万化，绝无定命，比之当年跳蚤阎罗毫不减色，立时凝力在臂，谨慎化解，埋没反击之力。
盘蜒不知真假，但猜想他必有掌控，因而将荒凉扛在肩上，荒凉方才听两人说话，急道：“外公他伤的极重，吴奇城主，你快阻住他...”
盘蜒对这位大妙手夙来敬佩，听他此言，身子一震，道：“老前辈，你...莫非....”
荼正道：“那咱俩可相像极了，只可惜老子光阴无多，不能再请你喝酒。”
盘蜒寂然起敬，道：“老前辈愿以性命为注，激起潜能，贯穿至理，实是古今罕见的雄杰。”本来荼邪中了蛇毒以后，自知终难逃一死，反而借此死意，一次次将本身逼往绝境，令得这狮心炼化大功胜利。方才那数拳劈山裂崖，恰是这工夫的神威。
荼邪哈哈笑道：“你想救活老子？莫要多此一举了。老子中了黑蛇毒，过了5、六年，这条命早不是本身的了。”
盘蜒长剑一指，数个黑球升起，往那蛛网飞去，稍稍一碰，黑球急剧涨大，快速圈转，嗤嗤声响，将众镰刀吸住，这恰是烛龙剑妙用地点。那四个小人似一下被黑球拉住，一点点返回原点。盘蜒猛地前冲，长剑连点，刹时刺死三个小黑人。
数十里地，一晃而过，荼邪指着一处荒林，道：“他就在那儿。”
荼正道：“我点了这丫头穴道，免得打斗时，她碍手碍脚的。”
两人轻功高强，行动悄悄，过了灌木，见那瘦长虎人坐在草地上，呼呼大睡，在梦中骂骂咧咧，喊道：“杂种，杂种，师妹是我的，师父、师兄，都是杂种！”
又有一道人说：“传闻遗俗神仙遍撒妖仙帖，邀天下群妖，聚于百籁山谷，想要选出一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神勇武者，统领联军，消解这黑蛇之灾，我看我们不如去百籁城瞧瞧？”
荼邪喜道：“不错，不错！”
盘蜒大吃一惊，身形虚幻，寻灵道躲闪，总算避开此招。那黑衣人双目光芒大盛，黑手一翻，一道浩大黑水直取盘蜒。盘蜒还一招非天阎王的黑风掌力，黑风卷着黑水，顷刻直冲空中。
盘蜒道：“等我们将来在聚魂山相聚，喝恶鬼的血，吃奸邪的肉，老前辈何必焦急？”
盘蜒板着脸道：“老豪杰此言差矣，蒙你看得起，我们当年一起喝酒，这是多么深厚的友情？你说欠我恩典，那便是瞧不起我吴奇了。”
离了此镇，持续西行，路过一大雪山，忽听远处一声闷响，山体摇摆，落石滚滚，盘蜒一惊，晓得是有妙手以掌力击山，能力惊人，当即快步赶往。
盘蜒道：“前辈晓得他在哪儿？”
途中颠末镇子，赶上数个头顶羊角的羽士，乃是蔓族人，听那几人说道：“北面岭东国也已被黑蛇教攻打，死伤无数，百姓遭难，这大观国号称天下之主，为何不派兵援救？”
那天盘蜒与楚小陵等别离，返回涉末城去，这千里之遥，于他倒也不远。
荼邪不由仰天大笑，笑到一半，又吐出血来。盘蜒忙再注入真气，令他稍稍好转。
荼邪长声笑道：“本来你小子也坦白了本领，你到底是何方崇高？”他行速迅猛，风声激烈，也唯有盘蜒能听得清楚。
那第四个小黑人蓦地长高，复原成本来那黑衣人，镰刀一斩，尖处指向盘蜒后腰，这一招诡异至极，顿时令盘蜒进退两难。
盘蜒并不言语，心想：“我对不起东采英，更不配为这老豪杰送终，但彼苍慈悲，能让我有运气挽救。”
盘蜒诊疗好久，表情暗淡，晓得荼邪伤势太重，性命垂死，只怕活不过彻夜。若血寒在此，或许还能相救，因而道：“老豪杰，随我去涉末城，我那儿的血寒道长，你也熟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