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贼偷人
当贼的,进了衙门,还无能甚么功德?
“筑堤修坝,唯才是用。”羿天吐一口气,道出一句让十七又几乎惊掉了魂儿的话:“不做事、做欠功德的官老爷,该挪一挪屁股,给有才气办事、能办功德的人,腾个位置了。”
“十七,”羿天似漫不经心肠问,“在你眼里,我也是那元臻?”
“太子殿下还在里头忙?”十七满面焦灼,一边顿脚,一边伸长脖子往崇德殿里头瞄。
十七提拎衣袍下摆,迈进门槛,仓猝上前拜见太子。
斯须,门人快步而出,躬身道:“殿下允公公入内。”
“眼下正值秋汛。”羿天拍拍案上几本折子,“南边水涝成灾,庄稼地被淹,屋舍人家成片成片被冲毁。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恰好一些当官的眼不瞎、心已盲,说那是天灾,让百姓往河里多祭些三牲三畜,贡献河伯。”
“小祖宗唉,您忘了尊上与您说的话了?此时髦不成轻举妄动哪!”十七心中一急,刚想说些要紧的话,忽听殿门外有人大声通传:“左相左大人求见太子殿下!”
何曾见这位小祖宗如此恼火,十七吓了一跳,赔谨慎道:“这……殿下是着人去治水了?”
匡宗这才分开多久哪,长安宫城就要风云变色了!
此时现在,十七方才明白:鞫容为何如此看重这个门徒,不但仅是天赋及才气超乎凡人,另有一点――年仅十七的少年,竟有着无人能及的魄力!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这庙堂里还没改弦更张哪,比及暴君班师回朝,一入金銮殿,放眼看去满是生面孔,那还了得?
“殿下请恕主子冲犯――娘娘未有懿旨!是刑部……刑部出事了!”十七颤抖着嘴唇,惶惑道:“出大事了!”
劫囚?!公然是豢龙逆贼的看家本领,殿下用人都用在刀刃上了!
“不要慌!”羿天轻微一笑,语出惊人:“刑部出事,出得恰是时候!”
门外铠甲侍卫一见此人,略感惊奇,手按剑柄,躬身唤道:“十七公公!”
“百姓百姓无小事!”晏公鄙人首位正襟端坐,一旁的那盏茶水滴滴不剩,与太子详谈一桩万分紧急之事,直到夜幕来临,才缓缓起家,行臣子礼,晏公肃容道:“殿下放心,这件事,微臣自当竭尽所能去办!哪怕是豁出这条老命,也要为殿下办好!”
“这件事,只能是晏公去办。”防洪筑堤坝,不但需求这方面的人才,还需求卖夫役扛沙包的,各处所驻兵及当差的,领着朝廷俸禄,也该为老百姓做点事了。
方才暗卫来报:刑部官差受员外郎之邀,本日在一品酒楼赴宴,山珍海味,酒过三巡,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兴头上还嚷嚷着寻花问柳,脑筋发昏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被人搀扶归去,当值的都贪睡不醒。
一听是贵妃娘娘着人来传话儿的,侍卫长倒也不敢怠慢,一边儿嘴里咕哝着,一边儿快步走到殿门外,命守在那边的门人往内通报。
十七急中生智,忙道:“着门人通报――贵妃娘娘命咱家捎句话给殿下。”
坐于殿内书案前的羿天,昂首看他一眼,表示他先站到一旁,稍等半晌。
十七不由万分错愕:“殿下您这是让他去做甚么?瞧把他给冲动的,像是要气吞长虹、移平一座大山一样儿!”
羿天正色道:“那便劳烦晏老将军!”
豢龙四当家叶幸,冒名顶替,穿戴刑部员外郎的官服,走顿时任,太子殿下却说:不是“贼当官”,叶幸就是来衙门里头当贼的。
暗卫的动静来得很快,刑部刚一出事,还没有被多少人发明,乃至连刑部尚书都还蒙在鼓里时,十七就获得这一惊人的动静了。
“老将军这大义凛然的神采,他、他是要慷慨赴义去?”
再施一礼,晏公满脸果断之色,一咬牙,回身大步拜别。
“恰是时候?”大画轴里套着小画轴,殿下清楚话里有话!莫非……这事还没完?殿下还想做甚么?
刑部员外郎就任后不久,一日傍晚,东宫正殿门外走廊上,一道人影急惊风似的疾走而来,冲到白云石阶时,被人拦下。
帝王之道,乃是用人之道。公孙伯羊当年与他讲的是“帝王术、天下论”,而非其他。
“来衙门里头当贼的那位豪杰,偷人偷到刑部大牢去了!”
连续数日,十七都提心吊胆的,右眼皮一向跳,总感觉要出事!因而暗里里揪了个暗卫畴昔,不时候刻都留意着刑部那边的动静。
左淳良?这个老奸大奸的佞臣,竟然趁入夜来见太子,这厮想做甚么?
年年治水无功,放眼朝堂,另有甚么人肯挺身而出,接这累活?即便有,也都是年年打着治水防涝的灯号,去南边捞油水的,逼着富贾、处所官捐出点财物,往自个兜里装。
东宫正殿灯火透明,入夜时分,太子竟然还在召见座上宾,商谈政事。守在此处的侍卫庄严而立,侍卫长跨刀徐行走下石阶,迎着十七公公,问道:“晏公大人还在里头,与太子商讨要事。这么晚了,公公急着来,有甚么要紧的事吗?”
“明知不成为而为之,晏公这是要拎着脑袋帮您办差哪!”十七诚惶诚恐,“元臻的亡灵未散,他怎就忘了这前车之鉴?”
“沲岚姑姑怎的不亲身来?”
十七满心焦心肠来,如热锅上的蚂蚁等在一旁,却在看到晏公的言行举止后,呆了一呆:这个倔驴子老头眼睛里竟然抖擞出年青小伙般的神采,挺胸阔步走出殿外,大有奔赴疆场厮杀、大展拳脚的一腔热血冲劲!
“咱家没推测啊,小祖宗您闷声不响看了几天政事堂辅政大臣如何做事,这么快您就……”就要让老天爷都变色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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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传了甚么话?你这么急着来,只是想在我面前发楞?”羿天好笑地看一眼木头样呆呆站着的十七,他好似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砰!一掌击案,羿天眼中冒火,“屋子都被水淹了,从流民到饥民,哀鸿遍野、饿殍载道,亏那些大臣还说得出风凉话!给河伯献祭品?头一个该往河里跳的,就该是这帮中饱私囊的赃官贪吏!”
天气还未暗下来,刑部大牢那边就出状况了,数间樊笼锁链翻开,关押在里头的死囚,不知几时竟被人私放出去,本来关押着的豢龙余孽,好些个都逃得没影了,乃至连豢龙魁首的二女儿,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消逝得无影无踪!
十七一怔,面色一凛,“不、不……是、是主子讲错!”
啪嗒!十七手里的拂尘,掉到了地上,他骇然圆睁了眼,吃吃道:“殿下您、您冲要吏部开刀?给庙堂换血?”哎呀个亲娘喂,山中无老虎,太子要把他老子的人马都给换了?
“汲引些能人,让底下不得志的小官小吏,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为朝廷出着力罢了。”端坐书案的羿天,怡然含笑,笑得何其风轻云淡,朝堂却已骤掀波澜!“辅政大臣里,毕竟也有忧国忧民的良臣,有机遇汲引一些栋梁之才,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