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仙踪

第714章 谁家小姑过青丘(二)

带路的和尚,倒是个喜好饶舌的,向着鲁智深道:“师兄好个造化也,俺们在新酸枣门、旧酸枣门外都有菜园。只是新酸枣门那一处菜园,就未免萧瑟孤单很多。可不比新酸枣门的热烈。”

说罢,魏野一挥手,水面之上浮起了全部汴河水道与暗渠的流域图:“汴河水道上的题目虽多,赵宋的转运司也算是驰名的耗子窝,可这是吏治的题目,倒不消你这个镇守提督理睬。魏某要你做的,是别的一件事――”

这一群群的和尚,依着相互师门出身,也都坐得有讲究。那监寺、都寺、维那、书记、首坐这些职位清要的管事和尚,就坐在智清和尚跟前。那管财贿的提点、院主、藏主、殿主、阁主、化主、浴主,固然离得远些,但是谁也不能小觑他们。

司马铃趴在魏野头顶,伸出前爪按了按魏野的太阳穴:“阿叔,你的冰火交冲后遗症更严峻了,这个时候你另有表情制造都会传说!”

可惜这和尚欲言又止的模样,鲁智深却不睬会他,只是问道:“洒家传闻,那菜园是甚么烧朱院的处所,却不知甚么叫做烧朱院?”

说着他手向着前面一比,说道:“从旧酸枣门到晨晖门,这汴梁东南一条大街,最是铺面多,摊子多,小买卖多。离着潘楼、瓦子、北里都非常近。便菜园前头,有东岳庙、十王宫、玉仙观、万寿观,固然都是道观,可庙会也不算少,特别万寿观的女冠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鲁智深领了法帖,清算起行囊禅杖,便离了这座天下第一大寺,跟着来带路的和尚,往酸枣门方向走去。

提及来也是好笑,大相国寺六十四僧院,还是仁宗年间的旧制。到了神宗熙宁年间,因为大相国寺大僧院套小僧院,一个僧院配一个香积厨的端方,大师做起斋饭来,光生火冒烟,都可谓壮观。

还未曾到得那小道观跟前,就传来一阵阵少女的怒叱声,还伴跟着一阵阵的惨叫:“啊呀,可不得了,把个高衙内打碎了!”

只听魏野一字一顿隧道:“这鬼樊楼自从五代以来,向来就是藏污纳垢、逃亡堆积的肮脏处所。承闰年代不去管他,可到了要紧时候,这里就像是个定时爆破装配――你也不消去管甚么是定时爆破装配――总而言之,魏某给你三个月人间,你率着这群水族,先摸清楚了这鬼樊楼里各方权势的秘闻。特别是要查清楚,这里可有甚么异端邪教活动!”

再将身子一动,顿时就见着片片寒雪飘飞而来,那一片片六出雪花,看似极不起眼,但是六棱花枝都如同利刃普通,轻而易举地在四周石壁削下一层石皮。

面上不动声色,智清和尚将手札放下,先向着四周众僧说道:“五台山文殊院处,我师兄真大师写了一封荐书,打发他门下和尚鲁智深常住本寺。那鲁智深是个军汉削发,在五台山上大闹禅堂,真大师管束不得,只得打发他来本寺,还要讨个执事僧的差事,此事诸位如何看?”

到了早上,智清禅师升座,先令书记写了榜文,大略是:“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和尚鲁智深前来方丈,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准闲杂人等入园滋扰”如此,又差人去酸枣门外岳庙前面挂起榜文,方才押了法帖,唤了鲁智深上前受职。

提及了蛟精摩卡,魏野袖子一拂,那满盛着拒马河水族的白瓷荷花缸已经从袖囊中脱出。

你固然是个师兄,又如何晓得师弟我方丈大相国寺,方方面面都要保全的辛苦?一封信写将来,就要保举一个来源不清不楚的莽和尚做执事僧!

而因为各院香积厨里烫酒的、烧肉的、炖羹汤的,从早到晚不断,也不止一次闹出火警来。当时神宗任用王安石等新党,变法肃除旧弊的时候,大相国寺也属于整改目标。

现在智清和尚的禅房内,已经堆积了寺内六十四院的管事和尚们。

说是气,但是从他口中喷出的倒是细碎冰沙,触地有声。

这还算是顾忌自家脸面的,另有的就直接不客气了:“俺们寂静院固然被裁撤了,但本院一脉,掌管寺里磨坊已经有百年,这是祖上传下的买卖,没有让人的事理!”

……

望着那一条蛟影缓缓暗藏于浑浊水中,魏野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便有知客僧,去给鲁智深传话,又讲了一通“得了一年优良的菜头,便升个塔头;得了一年优良的塔头,便升个浴主”的话头来。倒是和千年后那“一年绩效优良的员工,升个组长;一年绩效优良的组长,升个科长”的鼓吹普通无二。

摩卡被魏野降伏多时,也算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当下就叫道:“这是太阴元真剑气还是洞阴玄晖剑符?”

“事情不忘文娱,这才是精确的人生态度啊!”

如果将目光从地表之下的鬼樊楼转到灯火透明的大相国寺中,便能看到大相国寺的方丈智清和尚,正对着那封落款“戒兄智真”的手札皱眉。

说话间,仙方士指尖向着水面一指,顿时一团水汽集合过来,转眼间就凝成了一粒冰露。

反倒是那些厨头、茶头、磨头、庄头,一个个七嘴八舌:“这还成甚么端方?外来游方和尚,要入寺挂单,就该依着清规,先从杂役僧做起。便是有荐书在,也不过随堂就参,岂有一来就要做执事僧的?”

正说话间,却听得街面上响起一个声音:“可了不得,前面玉仙观里姑子打人啦!”

对于智真长老这封手札,智清和尚本意是想回绝的――大相国寺乃是天家的家庙,寺内的上等管事和尚,都有僧官身份。固然这些年官家好道,对大相国寺少有恩宠,但是秘闻仍在,常住和尚数千,火工道人、沙弥幸童不计其数。一个上等职位,不知多少人去抢!

说着,这和尚摇了点头,一派唏嘘之态。

鲁智深与带路和尚不由自主,也被人潮挤着,直向着前涌!

“错,这是魏某在房山斩杀一个女吸血鬼真祖时候,以流霞水母与太阴剑气为本,创出的天月霜剑之招。只是魏某这流霞水母孕养不易,没多的给你糟蹋,就只好勾招些许癸水精气,留个简易版的,让你办起事来更有效力些。”

回旋在荷花缸上,这条蛟精还是防备地望着魏野:“放俺来出来何为?你不是对俺防备得很,都不准俺跟着师兄斥地水府?”

旁人也不过冷眼看他们一眼,倒是有个都寺开口道:“本寺内常有达官朱紫、官吏人家来往,又是帝王家庙,常要应奉宫内做佛事的,不好将外埠和尚留于本寺内。可方丈要顾着真大师脸面,依着小僧鄙意,只能找本寺在汴梁的各处财产,找一个没甚大出息的地点,远远地打发他去了便是。”

一听到“执事僧”三字,上面就轰地一声响,那些监寺、维那,嘴上不语,眼角都是嘲笑。那些院主、殿主,也不颁发定见,只是点头。

说到这里,就算神经大条如摩卡,也感到一股杀机逼面而来,不由得一个颤抖。

这粒冰露中,模糊有符篆隐现,恰是玄霜青女真符。

真符冰露盘结之间,就化作了一枚符珠,正落在了摩卡额头上。

听得智清方丈发话,菜头们也只得点头道:“俺们谨守法旨。”

至于一个上班族,拼光了芳华,熬干了心血,临退休才混了一个科长之类实际,非论是和尚还是干部,都不会去讲。

果不其然,就见都寺对几个菜头道:“我迩来与提点、藏主们盘账,见酸枣门外东岳庙旁,退居廨宇前面阿谁菜园,经常供应菜蔬不上。我问了几次,都说是被地痞扰乱,你们又管束不得力,干脆就让那鲁智深去那边便了。若他能管束得力,便让他做个菜头,若他管束不得,方丈也好有话去回真大师。”

符珠嵌上额头,摩卡只感觉一股寒意透脑而来,但是他动转之间,却见本身周身涌起一片云气,细看来却满是细碎冰晶。

“茶头一职,都是俺们降魔禅一脉掌管。这点茶、分茶、斗茶的手腕,也是一门心传,从不与外人的。如果甚么粗手粗脚的和尚,分不得泉水、江水的吵嘴,嗅不出龙团凤饼的滋味,岂不坏了本寺的名声!”

………

荷花缸周身水光明灭间,禁制稍松,一声龙吟里,蛟精摩卡带起几捧水花,飞了出来。

听到鲁智深发问,这和尚嘿嘿笑道:“那烧朱院也算是本寺一大奇事了。烧朱院的第一代管事徒弟法号上惠下明,他白叟家念佛拜忏全不精通,讲经说法也没辩才,却烧得一手好猪肉,不晓得多少仕进的,都去与他谈禅,就为了尝一尝他最特长的焖猪肉。是以上,这一院就叫做烧猪院,只是当年翰林杨学士嫌‘猪’字不雅,便换了个烧朱院的名头。现在这一院早就没了传人,也没人学得惠明师父的妙技术,除了俺,怕再没几人晓得这件事了。”

跟着这一声喊,街上不知多少行人都停下脚步,朝着前面赶去。

魏野听他抱怨,也不在乎,只是反问道:“你倒是想得美,但是白鲤君在魏某门下另有大用,哪能让你这熊孩子畴昔乱了我的计谋摆设?你想要跟从白鲤君,也成啊!你替魏某在此做个镇守汴河的水府提督,待到魏某功成之日,便放你去桃花山玉波池和你师兄团聚。”

直走到了酸枣门外,只见着街道两旁,除了一座座店铺,又有好几处道观的庙门鹄立。带路的和尚就在前面指指导点:“师兄你看,那便是十王宫,供奉的是阴司十殿与五道老爷的香火,劈面那便是万寿观,每年重阳,这里的菊花酒也甚是驰名。再朝前走上半里,那大宫观便是岳庙了!”

而现在,魏野的面上,一时红,一时白,寒热瓜代,窜改无定。

本来的六十四僧院,在大刀阔斧的鼎新下,就成了八禅二律的十个大院。那八禅院是宝觉院、慧林院、智海院、宝梵院、佛牙院、宝严院、定慈院、广慈院,二律院是河沙院、普慈院。

听了这话,那些茶头、磨头、庄头都放下心来。只要那菜头一脉,有些不欢畅。

仙方士也不管这些窜改,只是望着水面浅笑道:“所谓‘下水道的鳄鱼’,这是后古典期间驰名的都会怪谈,这汴梁城里,也该有个‘鬼樊楼的蛟龙’,才见得古今辉映,不让后代专美啊。”

得了这个“去吧”,摩卡望了一眼趴在魏野头顶的司马铃,仿佛还对本身被拿来做“蛇环”的经历心不足悸,随后就缓慢地潜入了水中。

固然修建给归并成了十大僧院,但是本来六十四院的构造还是还是保存下来。本来各院的院主,便是大相国寺管事的上等执事僧,还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至于那些厨头、茶头、塔头、门头、磨头、菜头、庄头,人数虽多,也还算是面子,但在得赐紫法衣的智清方丈面前就只能靠边站了。

鲁智深也不管他,只是朝前走。固然街上人来人往,到处人流拥堵,但是见着他肩上那柄玄铁禅杖,人群还是止不住地给他让出道来。

菜头们还要辩白,就听得智清方丈开口道:“酸枣门外阿谁菜园,本是烧朱院惠明院主一脉的财产。可早在二十年前,烧朱院一脉已绝了传承,现在便叫那鲁智深去那边主持便是。”

说罢,魏野一挥手,连着那白瓷荷花缸一并落入水中:“每月月朔十五,你亲身来给我回报动静,不要健忘了。去吧!”

当然另有几句话,是在坐的和尚都清楚,却不说破的。那茶头也好,磨头也罢,每年从他们手里过的好处,没有不伸手的。给平常和尚吃的茶里掺陈茶,磨的面里头混细粮,都是再常见没有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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