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始洲开疆封诸侯 狄燕世仇罢兵休
姜武一把将卷轴合上,怒掷于石阶之下:“蛮夷蛮夫,好大口气!”
姜武停歇怒意,开口道:“季卿可知此事?”
两旁无人,姜武取过案上卷轴,翻开卷轴,内有书文曰:
姜武上位后,便派大将军季玄亲往边疆,季玄乃兵家出身,世代尽忠,军功赫赫,后于灵州和北狄一战,成果大胜,阵前斩杀了北狄大将阿莫罕,军威大振!
随即将士同属虎贲营,在外只听令于刘都尉,见他破关而入,纷繁驱马紧随,视都城禁令于无物。
今鬼方裘名为嫁妹,又以托子为由,调换与西燕的战役,实含威胁之意。
“诺!”
一炷香后,阔门方开,寺人走出门外,朗声道:“君上有命,召刘都尉入殿。”
他言至此处,面渐煞白,赶快将随身带来的卷轴呈上。
始洲四大部族,北狄,西戎,南蛮,东夷,皆以放牧为生,夏季龟缩于荒漠土包中,待的春暖花开,草木富强,便大肆入侵中原各国,此中尤以北狄最为刁悍。
话说,姜恒时为王师,职位尊崇,且功不成没,昭德王念其策画悠悠,千古难寻,特封其为太师,并授他千里之地,定号“西燕”。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暖气洋洋,云卷云舒,如万鸟过隙,甚为怡人。
自姜恒封地建邦以来,煮盐垦田,富甲一方,短十年间,已有兵甲数万,传至二十代,已是边境靠近东海的大国。
“末将刘诚之,奉季玄将军之命,请奏君上,望入殿内通禀。”刘诚之半跪而下。
一旦北狄发作,难保周遭邻国不会是以趁虚而入,与北狄里应外合,届时,西燕必乱。
刘诚之见状,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君上息怒!”
吕公七年春三月。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东风。一壶浊酒喜相逢。
后又逾百二十年,始洲分崩,纲常弥乱,三百诸侯各自为政,数年间,已烽火纷飞,烽火四起。
西燕若以举国之力,和北狄鏖战荒漠,不但兵力耗费,所需物质赋税也甚巨,与其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不如各退一步,罢兵媾和,方是养国之道啊!
至王宫门外,世人整容装束,上马行步,过三亭,四苑,踏过十丈白玉阶,方才得见广元殿。
“这……”城门守将摆布难堪。
“混账,军情孔殷,刻不容缓,岂容你等迟误,快些让开!”刘都尉大怒。
北狄先祖姓鬼方,乃是旧朝九华之大敌,传闻九华五伐鬼方,历经十七载,方才克之,将其部族赶出中原,放逐于西北塞外。
“虽无战事,却有急事。”刘诚之回禀道:“初七夜间,北狄首级鬼方裘之妹鬼方淑诞下一子,北狄举国欢庆,岂料竖日,草原飘雪,婴儿寒冻而死……”
刘诚之道:“烈火燎原止不熄,东风拂过复望生。”
为此,自西燕建国以来,与北狄交兵不下百次,已成大仇。
北狄虽强,可塞外苦寒,物产窘蹙,而西燕靠近东海,入海有鱼腥,入山有走兽,金银珠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乃东方第一大诸侯国。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豪杰。是非成败转头空。
成笅即位,大赦天下,是以百川海纳,五湖尽归,率土之滨无不臣服膝下。
忠勇侯姜恒,居于西燕,孝智侯鲁临,居于高阳,肃文公云尚,居于荆国,武靖伯周茂。居于后凉,恭贤公孙甫,居于北代,每一镇诸侯,领六十镇小诸侯,共三百镇诸侯属始洲调配。
这位便是“吕公”,姜武,姜崇文也!
“原是刘都尉,多有冲犯。”城门守将一听虎贲营,神采大变,立马将兵戈收起,笑意相迎:“迩来城中不平,君上命令严禁官民出入,待末将上报,再行奉告。”
北狄盛产羚羊,与中原用竹简布帛分歧,他们则用羊皮记录笔墨。
“都尉且在殿外等待,老奴入殿禀告。”一名年逾四旬的寺人手持净鞭,排闼而入。
“回君上,季将军镇守灵州,阻北狄于希冀石外,君上无忧。”刘诚之道。
姜武一命令,在殿后服侍的寺人赶快走出,推开朱门,立于石阶前,大声道:“君上有命,传赵姬夫人!”
时为三月,气候微热,现在正阳当头高照,世人俯跪于殿外,不觉内衬汗湿,面似油沾。
“季卿近况多少?”姜武道。
刘诚之拂去汗渍,抖落一身的灰尘,一脸肃容,踏入朱门大殿中。
裘承鬼方之尊,久居北寒困地,欲旄麾南指,数年与君交兵不堪,今裘有一妹,名淑,年芳桃李,知君丰功伟业,心生敬佩,故裘欲将妹许嫁于君,况裘膝下无子,待君结婚之日,或可遣一子过继于裘,永固北狄西燕百年之好,免遭兵戈。
昭德王设九鼎,制礼乐,施以法治天下,又分封功臣,以五大诸侯为首,带领三百小诸侯。
“今万急,不与尔等胶葛,待本都尉办完事,再来清算。”刘都尉冷哼之下,不顾城中禁令,翻上马背,一挥鞭子,策马急奔广元殿。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临江仙》
“来者何人?”城门守将见来人上马,兵戈反正,排成方队,将其阻住。
殿内高阔,金炉瑞霭,袅袅紫雾,银烛光辉,君上坐于沉香宝座,观其形,魁伟英姿,心雄胆小,气吞万里如虎,甚有王者之风,
殿前富丽,五彩金,朱门之上,金童执幢,玉女捧快意,飞龙含珠,彩凤衔羽,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流光奕奕,富丽堂皇。
西燕雄师常常无功而返,来回数次,军兵士卒疲累不堪,士气大减。
此一殿,显尽百年诸侯之气。
况乎季玄有言在先,北狄之草,火燃不尽。
在城外,都尉之职尚可矜持官威,不必顾忌守城将士,可至深宫内,比其位高权重者多如牛毛,一言不慎,或可遭杀身之祸。
“末将刘诚之,拜见君上。”刘诚之交战疆场多年,早已练就一身铁皮豹胆,可在君上座前,不免双股颤抖。
所谓“温饱思***温饱生盗心”。
“多谢寺人。”刘诚之拱手相谢,对技艺将士道:“尔等在此,切勿扰乱宫廷。”
姜武倚于王座,深思很久。
“传赵姬来广元殿见孤。”
“季卿能征善战,军威摄四海,北狄畏恐,孤心甚慰!”姜武道:“既无战事,何故派你前来?”
“吾乃大将军帐下,虎贲营都尉刘诚之,有要事禀告君上,还不快快放行?”那人大声道。
姜武在位十年,心明廓清,一观而知局势进退,怎能不懂其中短长?
“前院兵戈不惧,只恐后庭失火!”
西燕定都临淄,今执盟主者乃姜恒三十四世孙,吕氏,名武,字崇文,民尊其为“吕公”。
内殿立有两位寺人,寺人见有密诏,纷繁退避,隐入后殿。
自始州一统,历经八百二十四载,今至惠文王病逝于景阳宫中,太子于次年短命,由三子成筊即位。
广元殿外,宫婢趋步而行,侍官立于门前,手执铁杖,绒盔铠甲,如百尊石门雕像,雷雨不倾,风雪不倒。
一则早朝晚宴,居有高堂,二则鱼游大海,飘萍无系。
古语云:上有庙堂之高,下有江湖之远。
后九华被始洲代替,鬼方氏遂在塞外厉兵秣马,又派族人内迁中原,学习中原文明,乃至百年间,气力大涨,与中原诸侯无异。
“诺!”世人点头。
话说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此事承诺下来,有损西燕大国庄严,可若不承诺,鬼方裘必定愤怒,举兵大肆攻城。
忽时,远处扬起一阵飞沙,顷刻,十数匹骏马从百丈外飞奔而至,为首之人,一身黑甲,腰佩宝剑,见那高大城门,从顿时一跃而下,走到城门前。
鬼方裘年不过三十,甚有经国之才,知西燕兵戈锋利,不能大肆打击,故而常派散兵奔袭,赶往边疆城池劫掠百姓,待得西燕守城雄师倾城而出,他们又快马返回。
孙氏部族于长建一战大败九华,取其人马辎重,自主为王,建国“始州”,在位四十二年,谥“昭德”。
“晓得。”刘诚之照实道:“将军让末将捎话给君上。”
青山还是在,几度落日红。
群马驰驱,城门守将吃了一鼻子灰,欲追不达,只能由之任之。
为防北狄突袭,季玄上表,欲在两国边疆设立中线,姜武深觉得是,特准其在灵州以北十里以外建碑,名为“希冀石”。
广元殿外,侍女来往,见寺人出入,遂领命,一行人小步赶往玉芙宫。
姜武道:“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