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香记

第6章 凉拌迎春花

那李婆子叹一声儿又忙乎开来,招了一旁的小丫头碧月,叫她同新来的彩娟一道送了午膳给姐妹几个。

意姐儿几个又命金珠几个大丫环至门外提了描金牡丹的红木的食盒来,各自无声拿了银著开动起来。

茉姐儿想着自家事情,自来未曾重视母亲神思窜改,却闻声是父亲下了衙归家了,现在正在外间梳洗着。

自来这些传言不成信,可性子残暴的名头倒是坐实了。

那周善家的胡乱吃完了午餐,又拿着一旁的浓茶漱口,对一旁又忙着造汤水的李婆子道:“你们大厨房的自来两遍都着,我倒是靠着二太太才领了些采买的活儿,旁的便不说了,你自家也懂。”说罢又忙着拿了各处的胭脂水粉票据,送到二太太处,叫她遴选些时新又可心的好采买。

厥后还是长公主出面,寻了多氏这门亲。

舒嬷嬷皱了眉头,声音虽不大却模糊有些峻厉:“我记得我同你们说过,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站时必延颈引领,此中敬,其外直,不东摇西晃、进退有式。”

这下更是每人情愿结这门亲了。那秦正林给扣上个克妻的名头上面又有个公主嫡母,哪家也不是傻子,谁都道不值当的。

“闺秀坐立,须得目视火线,敛手埋头。几个姐儿皆是资质聪慧,然,你们虽出身诗书礼节之家却在这礼节妇功上未有及老身一半,现在不细心着学,将来嫁了出去可刻苦头!”

朱姨娘一走多氏的面色便沉了下来,也不顾手掌保养得细嫩,一巴掌拍在三弯腿香几上。

舒嬷嬷又转头,小步小步刚正走至三个姐儿身前,淡淡道:“三个姐儿下午无事便不要回了罢,老身看着你们用完午膳还很多抄《幼仪杂箴》,多多修身养性,养心志、约形体才是。”

一边金珠、银宝几个又端上来些热菜并没人一小碗黄金米,米味极浓烈又软硬适中,只就着两素两荤吃着三个蜜斯儿还嫌不敷,只是几个婢子也只眼观鼻鼻观口地,再不敢多添的,如果叫姐儿吃多了积食,她们便是再有一百副身家也是没惩罚的。

当中产生了些甚么,就是还留下的白叟也是讳莫如深,只知厥后长公主生下郡主后再不能生养,便只抱了背面抬的通房生的二爷,权当嫡子养着,而国公爷也同公主一个西边,一个东边,再不相干。

每个姐儿的午膳都有定量,只意姐儿那边又让长公主送来了一两血燕窝,只当作是午点心。本是每日二两的燕窝最是滋补,意姐儿因着年幼,长公主专请了太医来详问,又怕她克化不动,便每日分了两顿送来与她。

看到三个小的又垂首恭敬地应了,舒嬷嬷才又表示她们能够去吃午膳了,又细细叮嘱了新教的吃膳礼节,特特叮咛了清姐儿几个明日各交两遍《幼仪杂箴》字体须端方大气,字字须得入心入肺,才放心分开。

朱姨娘却并不如何靠近她,只笑着应和几句抚动手上的一串檀香木佛珠,珠子上殷红的穗子也已退色,她却还是不肯换,日日都要拿了到国公爷面前去的。她再不能忘自家就是因这串珠子,才结识的国公爷,又当了他的良妾,背面又为他生了一子一女。

这事儿如此,嫁的人到底不欢愉,丈夫又有了出世入死的妾室和把稳头肉普通的庶宗子,自家上头又是天命难违,心中一口郁气如何也吐不出。

吃过午膳,意姐儿三个自当放心领罚,各自命了大丫环朝长公主几个报备两声儿,又开端提起笔墨一字一句誊写起来,一个下午也甚故意得。

远的不说,就是近的。意姐儿封了县主后,国公爷也只连续见了她三四趟,便再不提起要见外孙女儿的事体。

茉姐儿这会子倒是平静很多,想着自家这会儿再难受也无甚用处的,反安抚多氏道:“娘亲莫怕,老是有体例的,这事儿不过一提,定不定还不是在父亲母亲同祖母。”

茉姐儿到底生母出身不高,临安郡王乃是先帝最宠嬖的石太妃所生遗腹子,他母亲在先帝在时也已经是正妃位份,说句逾矩的,比之当今贤人也不差甚的。

茉姐儿同淑姐儿虽是同宗姐妹,但因着大房和二房的干系,多有相互较量的时候。意姐儿也不止一次被涉及到,幸亏她年幼,能冲愣,到底没甚么事情。

本日便是一道凉拌迎春花,里头又搁了些萝卜丝、辣椒丝,各自又有只细巧的小碟子,装着酱料,好叫几个女人蘸着吃。今次还送了冬时腌的腊梅花,本是拿腊月雪水同薄荷、枇杷一道腌制的,吃起来开胃爽口,又丝丝清冷。

多氏道:“当今也只能如此了。”

舒嬷嬷说罢又对着一边的茉姐儿同淑姐儿两个,暴露些微对劲的淡笑:“你两个到底年长些,端得慎重些,今后抽暇多教教另三个姐儿。”

初春时节,春笋也个个冒了头儿,周善家的带了一小车自家腌的春笋并从庄子上收来还嫩生着的迎春花儿往大厨房跑,又命小丫头伶仃送了八小罐笋子并小半的迎春花儿去了正院,长公主自嫁来也从未用过大厨房的菜色,自来是自家一班子小厨房造的汤水和吃食点心。

茉姐儿听着便是浑身虚汗,面色竟像是病了一场,她又道:“娘亲,这……这事儿恐怕作不得实罢,如何想女儿同他也不算相配。”

多氏眉间一冷,恨道:“你父亲那便宜姨娘想得倒好,说是我们国公府同故去的石太妃娘家有旧,当年我们老太爷在西北救过他们石家老爷,虽则畴昔二十多年,可凭此让他们同外甥说和也有四五成掌控,那临安郡王又是极孝敬的,虽则太妃故去多年,可对着石家长辈那边一贯是贡献有加,有求有应的,便是七八成掌控了。”

清姐儿闻言又同意姐儿和姵姐儿两个吐吐舌头。意姐儿会心,笑出一对儿酒涡,姵姐儿也抿嘴笑。几个姐儿暗里里没少说道这舒嬷嬷,虽也不是甚个好话,可这嚼舌头的弊端也给淑姐儿经验了不下三四趟。

只多氏内心想的同和女儿说的倒是另一回事儿。只这招数虽赔走了女儿一个,到时候赚的却很能够是一个国公位,到时候那些阿谀老二一家的……还不上赶着来阿谀自家?

她商户出身,每件事情心中都有算计,一心想着爵位却也不肯伤了同女儿的情分,便作出一副仇恨的模样来,教女儿看到要她嫁去这般人家的不是她这亲娘。这事体成与不成她也只要好处,又想到女儿十岁的年纪便要定给大她近二十岁的……何况还是个瘸子,心中虽不忍,却到底被内心深处的巴望压到心底了。

茉姐儿虽是国公府长孙女儿,到底父亲是庶出,便是当今还年幼的意姐儿配他都比茉姐儿合适些。

另一边,栀子悠悠飘落在青砖上,一片片白嫩得好似女儿家的面庞,丝丝缕缕的清暗香气也超出窗棱飘入洛神台,端方站着学妇功的几个小女人也不自主地瞟向窗外,几个小的又趁着嬷嬷不重视,要伸手接住飘入窗来的栀子,引得舒嬷嬷又对着桌子敲两下戒尺。

这话说得没错,玉茉此言说的便是出身,谁不知多家行商出身,背面才捐了官儿,当年秦正林说亲时都城亦没甚大户人家肯许女儿的,只因着长公主这层干系也没人敢送了女儿去与她相对的,这庶宗子媳妇儿如何是好当的。

这头茉姐儿也同淑姐儿相伴着走出春日的□□,各自说了些家常话,到底旁的也无话,便又各自道别。

茉姐儿笑道:“嬷嬷说的,我与二mm天然照做。”

这里说的便是国公爷的一名老姨娘,当年长公主嫁来时这朱姨娘已经生养过一个庶宗子,便是现在国公府的大爷。长公主当时虽年青,却也明白,当年跟着国公爷出世入死的便是这位姨娘,她自不成能当她普通妾室随便打发了。又有一重便是国公爷当年手握重兵,贤人削了他的兵权,心怕不能服众,可到底是个隐患,自古帝王便没有不肯大权在握的,故嫁走了最知心的亲妹子给了国公爷,权作安抚又示靠近。

周善家的还未吃过午餐,便草草拿了根筷子又就着些主子的剩菜和酸笋,边吃边囫囵道:“我自送我的,她有本领也叫了国公爷开个小厨房去!”

茉姐儿道是甚,赶紧站起,却听多氏嘲笑一声儿道:“老虔婆!算计谁不好却来算计本身亲孙女儿,烂了心的直娘贼,自产业了妾还想着我闺女儿给瘸子作填房!满嘴流了脓引了臭虫吃她肉!”

茉姐儿回到了大太太的德瑞院,甫一撩开门前珠帘,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檀香味儿,她便知是那朱姨娘来了。

茉姐儿一听母亲的话刷地脸就白了一度,因着平日沉稳才勉强撑住,也不顾母亲满口肮脏,颤声道:“娘亲……这是如何一回事儿?”

朱氏打的便是这重视,如果茉姐儿嫁了临安郡王,那郡王如何着也能帮上大忙的。可哪个母亲肯让亲生女儿嫁给个瘸子?何况传闻临安郡王自从瘸腿以后性子暴躁,京中贵妇圈子还传说那王妃段氏便是给他活活打死的。

国公爷一心想找个官家的嫡出女儿,庶出的是不肯让儿子沾的,说来讲去却只说出个从五品官家的女儿。哪知这家姐儿说亲时还好好的,定了亲不过半月便急病死了。

茉姐儿闻言又对着那白净的妇人又是一笑,便就近坐了椅子上。

一旁的李婆子正拌着几个女人本日在闺学里蘸吃食用的酱料,又搓了几根姜丝和青红辣椒出来,细心着拿了秘制的底料一小勺一小勺地放,放完又擦擦满头的汗,对一旁的周善家的道:“你既送了给老太太,何不送些给那位?虽说咱老太太自有她的短长,可那位实是老太爷的肉,心眼又针尖儿小,你何必获咎她?”

除此以外每个姐儿吃的具是不异的,二太太蒋氏只道不成过奢,只对身子无益的各个多用些便是,油腻的饭食更是半点不上,只怕脏了衣裳、腻了胃口。

茉姐儿只对着坐在上头的妇人,略施一礼,便笑着上去拉朱姨娘的手。多氏收了收微沉的面色,拿了小小的腌梅子含了在口里,笑道:“你一个闺秀不必学那么多文韬武略,你姨祖母来,你便陪着她说说话罢那些尽孝也是该当的。”

多氏摒退丫环,便抹泪珠子边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是那朱姨娘为着儿子能承爵的事情废透了心机,只一年多前临江郡王的郡王妃没了,固然要嫁的人亦很多,只他是贤人靠近的小弟,先帝的遗腹子,如何着便是填房也不能随便娶了,何况他这瘸腿也是当年在西北的军功。

朱姨娘只淡静笑道:“我便不久留了,那事体你多多留意,比及正林返来你再与他详说罢,摆布也是一场机遇,我作亲娘的也只一心为他罢了。”说罢也不看茉姐儿,自顾自带着两个丫环绕了屏风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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