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瞌睡送枕头
浮宫当中再度答复了沉寂，四下里仍留有伊人的气味，魏十七悄悄坐了很久，忽听得纤细的脚步声，犹踌躇豫，谨慎翼翼靠近，仿佛不敢打搅他。他昂首望了一眼，招招手，屠真眼眸一亮，快步走到他身边。
回到斜月三星洞碧莲小界中，魏十七携梅真人径直来到浮宫坐定，龙蝠屁颠屁颠奉上香茶，侍立于一旁，满脸渴求。梅真人明白他的心机，不觉哑然发笑，指指他道：“这些年龙蝠也算勤恳，修炼太阴吞海功，身躯磨炼得法，比以往大有进益。”
“鬼域玄水包含光阴之力，你虽是器灵之身，也不宜多取，量力而行，切勿贪婪。”
屠真微不成察地叹了口气，愁闷道：“慢如龟爬，难有寸进。”
魏十七望向梅真人，目光明灭，忽道：“此事非常蹊跷，那白骨巨蛇明显去了星罗洲，忽又来临北海，登上大瀛洲，周身骨骸掺杂星屑，神通大增，文宣为其一击而溃，胡不归不战而退，这背后，只怕有真仙在拨弄手脚。”
魏十七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道：“器灵之上，犹有真灵，这一步迈出，当然海阔天空，但此中的艰险，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开弓没有转头箭，你可想明白了。”
屠真沉默半晌，轻声道：“那么周吉真人呢？”
若阴、梅二人能更进一步，成为他的左臂右膀，或答应以与真仙斗上一斗了。
龙蝠闻言心中大喜，拍得小胸脯砰砰想，大声道：“想明白了，求老爷成全！”
退而求此次，真仙以下，有大象境神通，只得阴元儿、梅真人二人，尚不敷以对抗神念化身，至于定慧吞阳胡不归之辈，又等而下之了。一洲之地，只得寥寥数人，难怪彼辈予取予夺，视大瀛洲为囊中物。
这句话没头没脑，似谈笑，又似端庄，魏十七猎奇道：“何出此言？”
六法十三器中，素女通玄功与斩神剑两相符合，不啻于九龙回辇功与六龙回驭斩，魏十七知她的手腕，放下心来。
魏十七嗯了一声，不觉得意，笑道：“你修炼太微弓足功，停顿如何？”
“是，是，小的不贪婪。”
屠真“嗯”了一声，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仆人异日飞升天庭，但是要携我同去的？”
魏十七挥挥手，道一声“去吧”，龙蝠不敢多言，双膝跪地，俄然福诚意灵，咚咚咚咚磕了八个头，这才垂手退了下去。魏十七并没有禁止他，安然受了这八个头，若龙蝠能取了鬼域玄水返来，便是他门下的第三个弟子，支荷与宇文毗的小师弟。
“是不是佳徒还很难说，且看他的机遇吧。”
她可贵吐出如此情感化的言谈，魏十七不由哑然发笑，欣喜道：“太微弓足功乃真仙六法之首，包含万象，有无穷妙用，你也莫要性急。”
“瞒不过真人的慧眼……那周吉虽是一具兼顾，我却从没筹算将他收回。”
这倒是未曾细想过，魏十七顿了顿，慢慢道：“青气接引，单身飞升天庭，没法携别人同业，虽有洞天可偷藏个把人，却也不成冒这个风险，生出事端来反而不美。不过随身带几宗宝贝，倒是无妨……阴元儿来自提耶洲，看她的意义，今后终须归去。定慧和尚一意去天庭，我便成全他，还真和吞阳本是斜月三星洞的宝贝，就留给梅真人措置。至于龙蝠么，随他。”
梅真人委宛提示道：“本体兼顾，修炼功法切忌分歧，一来轻车熟路，可少走岔路，二来合而为一之时，不至抵触。道友艺高人胆小，另辟门路，炼就的兼顾修炼紫虚一元功，这昆吾金塔，但是为他筹办的？”
“何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随口问道。
举手之间处理了白骨巨蛇，波澜不惊成绩大象，魏十七内心却并无多少高兴。陆黾洲星罗洲渊海三地，尚存十位真仙，模糊有联手觊觎大瀛洲的意义，之前天外戾气是第一遭暗害，眼下白骨巨蛇是第二遭，伎俩层出不穷，他即使狠天狠地，也只得一人，势单力孤，贫乏管束彼辈的手腕。
大功胜利，静极思动，这一趟破关而出，处理白骨巨蛇只是顺手为之，魏十七并不急于修炼，主动将梅真人留了下来，盘桓了十余日，才放她拜别。
梅真人点头道：“真仙手腕，确切不得不防。”
“吞阳侍女前来禀告，说定慧和尚与还真孺子业已重铸器灵之身，听候老爷调派。”
魏十七捏捏她的下颌，道：“定携你同去。”
魏十七笑了起来，“他既是我，我既是他，我去往天庭，他焉能单独留在此界！”
“只我一人么？”
“是！”龙蝠心知肚明，鬼域玄水定是修炼黑龙蒸海功必不成少之物，仆人既然命他取此水，定是筹算传他这门天妖黑龙的功法。不过鬼域玄水倒是在那里？找谁去探听才好？
梅真人展颜一笑，道：“倒是不及道友，甘拜下风。”
魏十七谛视他半晌，微微一笑，道：“大瀛洲七绝地，冥河在鬼窟小界，堕神峰在尺蠖小界，龙泽在广寒宫小界，另有一处绝地，称作鬼域玄水，乃是地渊黑龙居住之所，你去取一些来。”
二民气有灵犀，梅真人明白他的心机，沉吟道：“贫道成绩大象后，炼有一具兼顾，在广济洞内修炼素女通玄功，弃符修而取剑修，将斩神剑交与她祭炼，眼下修为尚浅，异日若能堪破大象境，或可为道友臂助。”
魏十七暗自揣测，陆黾洲羽族四位真仙，苍鼓族巡天与他结下深仇大恨，云熙族黑羽与浮风族步干阑是一伙，穹窿族帝朝华是个疯女人，星罗洲三位真仙，千足地穴巴蚿和蛇床山田椿，他是狠狠获咎过，至于浮白岭鱼娥，传闻是个低调的苦修，不问俗务，渊海三位真仙，暗影贼巢洪荒是赤焰玉山的旧主，暗害本身八成有他一份，八将军厉十龙和漆面佛步衍背只闻其名，素未会面。翻来覆去想了半天，谁都扯不上友情，难以说动。
屠真下认识松了口气。
虽是兼顾，实是另一个本身，言尽于此，他不再说下去。梅真人颇感惊奇，二民气神相连，模糊感知相互的心境，她却不明白魏十七因何对周吉另眼相看。
梅真人浅笑道：“恭喜道友又收一名佳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