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行如隔山
屠真修炼太微弓足功,身怀乾坤宝幡伞、太白凌日棍、卅六弓足、镇元铁血桥诸般宝贝,略略看了几眼,只取星药,于旁物不甚在乎,周吉与金茎露各取所需,沈幡子初来乍到,行事极其谨慎,亦步亦趋,取一二物罢了,唯有帝朝华挑三拣四,一一批评,言下之意,一个真灵都不见,四位宫主甚是吝啬。魏十七知她在谈笑,正阳四宫二十八殿,统共才成绩多少真灵,哪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做情面。
留在大殿内的,俱是魏十七可堪倚重之人,他将宝贝功法尽数撒出,一团团宝光浮于空中,任其遴选。
帝朝华噗嗤笑出声来,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忽律眼观鼻鼻观心,粉饰不住难堪之色,一时候恼羞成怒。愤怒归愤怒,帝朝华的短长,他是切身领教过,一顿打,体无完肤,委靡不振,连黄云暮都被轰动,亲身前来检察,丢尽脸面。被帝朝华打成这副模样,他也羞与人言,今后深深顾忌,不敢等闲启衅,她要笑,只好让她笑几声。
魏十七将忽律唤上前,对他另眼相看,赐下星药、宝贝和功法,沉吟半晌,缓缓道:“有一攻战之法,汝可观之。”他起手腾空隔了,星光应手而出,寥寥数笔,汇成十余人形,手持是非兵械,列成一阵。最前二人持朴刀圆牌,队长居中,再二人执狼筅,后随四名长枪手,末二人持钯镗,火兵殿后。
“此子来自那边?姓甚名谁?”
他揣测半晌,感觉非常可行,抱拳道:“殿主……阿谁贤明神武,部属……五体投地……”
奉承之言一旦说出口,也就不当回事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真仙乱斗,毫无章法可言,彼辈心高气傲,各怀心机,念念不忘利弊得失,难以拧成一股绳,反不如妖物听话,殿主此阵切中弊端,可为万世之法。不知此阵何故名之?”
不过这些猜想,她毫不会主意向魏十七提起。
在她心中,屠真、沈幡子、金茎露这三个小丫头,纵有几分本事,又算得了甚么,独一让她有些顾忌的,是那言语未几,心机深沉的兼顾周吉。那周吉与魏十七若即若离,不似平常兼顾与本体,她始终看不清,他们究竟是甚么干系。更加诡异的是,那周吉气味当中,仿佛埋没者一缕微不成察的天魔本源气,暗藏如此之深,她乃至思疑,周吉是魔王波旬亲身布下的一枚棋子。
沈辰一微微点头,叮咛道:“送去餐霞宫,由黄道友决计。嗯……回转下界之前,先去云浆殿拜见魏殿主,听听他有何叮嘱。”
帝朝华于星药以外,零零散散取了七八样,魏十七知她魔功诡异,点染这很多宝贝只在反掌间,不觉得意,当下将剩下之物支出袖内,命他们去往云浆洞天觅地修炼,如非需求,慎勿外出。别人倒也罢了,帝朝华倒是松了口气,投桃报李,她献上余瑶神魂,魏十七不再难堪她,许她入云浆洞天,这是一个表示,昔日各种,尽归流水,统统重新来过。
云浆殿即将踏上征程,远赴星域,讨伐他宫,这一去,千百载厮杀,九死平生,再无安稳可言,周吉衡量利弊,决意在云浆殿出征之前远走高飞,魏十七纵有百般手腕,也不成能将挞伐大计悠长地拖下去。
一秃顶大汉从真仙接引车跳下来,无眉不必,双眸浑圆,塌鼻梁,宽嘴巴,边幅甚是丑恶,目光闪动,别故意机。沈辰一微微一怔,很有些绝望,他目光多么锋利,早看出此人乃妖虫出身,道行陋劣,面相残暴,当非魏十七所候之人。
忽律闻言心中一喜,如果部下有这么一拨骄兵悍将,以壮阵容,殿主断不会再以脚力视之。他很利落地承诺下来,告别殿主,风风火火去找那两个水妖帮手,运营群战之事。
魏十七沉默半晌,道:“此为‘鸳鸯阵’,乃戚氏所创,汝可考虑操习,果利于斗战,再从诸宫再征辟合用之辈。”
耐烦等候,机遇只要一次,孤注一掷。
祁丙回禀道:“彼系七曜界渊海星罗洲千足地穴真仙巴蚿,非是云浆殿主属意之人,部属将其接引至天庭,还要回下界等待。”
忽律挠挠头,游移道:“这是……群战之阵?”
祁丙心中一凛,仓猝承诺下来。
水族精怪俱是妖身,夺日月精华,逞虎伥之利,血脉神通乃天授,别无传承,魏十七也顺势而为,赐下星药及神兵利器,命应龙蛇龟细心练习,莫要懒惰,彼辈轰然领命,欢乐鼓励退下殿去。云兽忽律见状冷哼一声,不无鄙夷,一群脑筋简朴的水怪,不知天高地厚,挞伐他宫多么凶恶,彼辈皆为炮灰,十能存一二,便是侥天之幸了。
这一日,金甲神人祁丙从下界返来,真仙接引车停于丹陛之下,沈辰一得魏十七相托,欲接引下界一人,闻讯心生猎奇,亲身踏出碧落殿,祁丙瞥见殿主身影,吃了一惊,仓猝遁藏在旁,不敢昂首。
魏十七道:“尘寰战法,于阵势盘曲狭小处用之,或可鉴戒一二。”贰情意一动,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摆布两小阵,为左中右三小阵,攻守分合,围困攒击,各种窜改令人面前一亮。忽律顿时明白过来,水族精怪良莠不齐,各有所长,力大无穷者有之,虎伥锋利者有之,不死不灭者有之,单打独斗不免为敌禁止,若令蛇龟、应龙等各领一队,以步地合力击之,或可收奇兵之效。
帝朝华是第二个有所发觉的人,她只作不知,甚么都没说。
周吉虽是一具兼顾,倒是资质上佳的道门种子,他晓得本身走在绝壁边上,稍有闪失,就会堕入万丈深渊,他一向都很谨慎,恐怕不经意暴露了马脚。究竟上,从他炼化深藏于心窍的那一缕天魔本源气起,屠真便发觉他已是截然分歧的另一人,不过知其然不知其以是然,她并不晓得此中的枢纽,将周吉视同陌路,与别人无非常。
忽忽过了数十载,云池风平浪静,正阳四宫波澜不惊,云浆殿高低闭门不出,成为一座闭关之殿,悄无声气,渐渐被人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