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我自喝酒我自醉

魏十七如堕冰窟,心底拔凉,魔将敌友未明,眼下身陷窘境,一旦为其所察,难保不太阿倒持,平白生出事端来。他神情举止不露端倪,心念急转,决意死马当活马医,博上一博,不遗余力催动命星,哄动星力下垂,向石柱倾泻。

魏十七反问道:“瑶池宫主?”

屠真神情微动,太白凌日棍得真龙精血祭炼,业已脱胎换骨,更上层楼,但是听他的口气,远不能与这石棍比拟。仆人得了一宗趁手的兵器,她心中悄悄欢乐,天庭风波恶,现在又搅入真佛伪佛之争,身处险地,唯有手腕倔强,方可自保。

无知无觉一根死物,冰冷坚固一根石棍,任凭朝气抚过,纹丝不动。

星力如此纯粹浩大,柱石殿那里接受得起,断柱残石冉冉上升,瞬息间化作齑粉,屠真惶恐失措,双手紧握乾坤宝幡伞,指节发白,步步后退,浑不知产生了甚么,她模糊感觉,本身仿佛做错了甚么,置于仆人于险境。

星力源源不竭涌入,石柱蚕食鲲吸,似无底洞,只见其入不见其出,毫无满足。命星投影为石柱气机牵引,蓦地跌落百丈,星力大盛,半晌后再度摇摆不定,愈降愈低。一开端,命星尽在把握,魏十七游刃不足,静观其变,当石柱大肆吞噬星力,竟然反客为主,将其紧紧黏住,如同堕入蛛网的飞虫,一时候不得脱身。

约摸等了十余日,那魔将施以水磨手腕,将金冠子残魂尽数炼化,其所思所想,约摸可窥得一二,他沉吟很久,双眉微皱,似有难以定夺之处。魏十七命屠真收起乾坤宝幡伞,大步迎上前,直截了当问道:“金冠子可晓得天帝下落?”

那魔将呵呵一笑,道:“不错,知者寥寥,终有人知,天帝下落,唯有问天后。”

魏十七扛着石棍慢吞吞闲逛,这里捅捅,那边拨拨,屠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魏十七看似轻松,实则骨软筋酥,抡不动石棍,他借着踱步,暗自哄动星力,保养元气,绕了一圈又一圈,规复得七七八八,这才将石棍顺势支出洞天,插在参天造化树下。

屠真感同身受,直到现在这才松了口气,模糊感受后怕。她的感受没错,但神物当然是神物,大敌当前,莽撞行事,殊为不智,幸亏没有闹出大乱子,总算有惊无险。

那魔将道:“天后居瑶池,却非是瑶池宫主。瑶池有摆布二宫,一名瑶池宫,一名醴泉宫,奉天帝之命护佑天后,嘿嘿,忠心耿耿,矢志不渝……”他语气古怪,透出浓浓的讽刺。

一道血光透石而出,九折十八弯,如怪蛇普通将石柱紧紧缠住,愈收愈紧,柱石洞天层层崩塌,石柱嗡嗡作响,急剧缩小,转眼化作一根灰扑扑的大棍,立于乱石堆中。

魏十七运足力量,单手将石棍提起,掂了掂分量,沉重非常。血光暗淡,头顶命星渐次隐没,他抬眼望向那魔将,微微一笑,将石棍扛在肩头,如巡山普通,在废墟中四下里走动,贪婪不敷,持续寻觅宝贝。

星力翻滚,阵容如此之大,连那悉心炼化残魂的魔将亦被轰动,瞪着眼扫过来,却见那姓魏的狂徒正打石柱的主张,不由有些愤怒,他占了这柱石殿,也算是半个仆人,这厮号召都不打一个,就觊觎神物,岂有此理!

魏十七不再作态,挑了块平整的大石,拂去灰尘,端坐下耐烦等候,屠真撑起乾坤宝幡伞,遮住二人头顶,猎奇心起,轻声问道:“那石柱是何来源?有何用处?”

他脑筋一阵发热,魔性大发,裂嘴暴露白森森利齿,低低吼怒着,正待冲上前去,又强行按捺下来,那厮修炼命星秘术,明显是天帝一脉的传人,为了一根石柱,与对方扯破脸,此中的利弊得失,倒要好生衡量一番。临行之时魔王波旬之言犹在耳畔,他们的仇家乃是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仇敌的仇敌便是朋友,扯破脸事小,获咎了那厮背后之人,坏了魔王大计,那可万死难辞其咎。念及波旬的御动手腕,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顿时复苏过来。

“当是亘古之前,天庭遗下的旧物,柱石殿赖以支撑,视同神物亦不为过。石柱内本来藏有一处洞天,祭炼之时为星力摧毁,缩成一棍,沉重坚固,犹在太白凌日棍之上,当日在天机台上,若以此物脱手,虬蚺虬龙当不起一棍。”

乾坤宝幡伞隔断魔将的视听,魏十七表情不错,摆布无事,与屠真低声谈笑,聊以消愁破闷。自入天庭后,魏十七四周交战,闭关修炼,少有闲暇之时,二人聚少离多,偶一会面,不过仓促数言,寥寥数语,今番身处星域,阔别天庭,能悄悄坐在一起,无有旁人打搅,亦是可贵的缘份。

魏十七哂笑道:“杜司陵暗藏多年,深藏不露,不知其意欲何为。恰逢银甲殿与柱石殿赌斗,他不谨慎暴露形迹,才被金冠子窥破,随即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星域茫茫,大海里捞针,要找到他可不轻易。中间吞吞吐吐,所言不尽不实,天帝下落知者寥寥,毕竟有人晓得,是也不是?”

那魔将摇点头,道:“当年天庭大乱,天帝不知所踪,据瑶池宫主猜测,天帝并未陨落,而是藏身于星域深处,知者寥寥,金冠子人微言轻,并不知天帝身处何方。餐霞宫银甲殿有一供奉,名为杜司陵,似是天帝留下的一招暗棋,金冠子受命搜索其下落,数百年来一无所获。”

那魔将不觉摇了点头,收敛凶性,垂下视线,一门心机炼化金冠子的残魂。他在柱石殿逗留好久,不知翻过多少回,但有入眼之物,尽数支出囊中,独一看走眼的,便是那根粗大狼犺的石柱。不过神物择主,侵犯不得,他窥得逼真,那厮修炼命星之术,星力纯粹澎湃,浩大如海,才气将石柱降服,易地而处,他只能望而兴叹。柱石殿毕竟乃天庭宫殿,非魔王天之物,他一身魔功,当然足以自大,不得其门而入也是徒然。

迟疑之际,魏十七仿佛发觉到威胁,芒刺在背,逼得他须发俱张,催动命星一降再降,石柱终究撑到极限,星力如水银泻地,四散伸展,魏十七周身一轻,顿时脱出身来。他不动声色,拍了拍石柱,心道:“大肚汉,终究把你给喂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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