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人事听天命
屠真低头深思半晌,将那魔将所言细细回想,灵机一动,脱口道:“但是‘天帝下落,唯有问天后’那一句?”
金茎露目不斜视,用心致志差遣极天周游驷马战车,乾坤宝幡伞将魏、屠二人隔断于一方小六合中,那方小六合独属于他们,外人没法窥测,金茎露有些恋慕。天庭真仙多清心寡欲,视美色为骷髅,她冷眼旁观,云浆殿主仿佛不忌女色,不但不忌,反而有采集的癖好,他身边这些仙颜女子,阴元儿,流苏,屠真,沈幡子,帝朝华,有的是器灵,有的是傀儡,有的是真仙,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不过诸女当中,他唯独对屠真另眼相看,此中的原因,她也不甚了了。
那魔将似有些过意不去,拱手道别,不经意道了一句,“星域浩大,只怕而后难有相逢之日。尊驾手中那块兽皮出自魔王天,非天庭之物,须以魔气炼化,方能尽展神异。”
那魔将只将些天庭逸闻娓娓道来,于要紧的枢纽只字不提,魏十七诘问了几句,他闪动其词,明显不欲透露本相。魏十七暗自揣测,那魔将真身来临,神通不小,就算费极力量将他打灭,也一定问得出个以是然来,既然魔王波旬成心与天帝一脉联手,共同对抗西天灵山大雷音寺,他天然乐见其成,毫不会冒莽撞失做那亲痛仇快的行动。
他摇点头,决然道:“中间既然不肯多言,罢了,就此道别,各奔东西。”
……
魏十七对天后、瑶池、瑶池宫、醴泉宫所知无多,那魔将炼化了金冠子残魂,现学现卖,随口言说,如听一场故事,倒也兴味盎然。
“这倒是为何?”
屠真点点头,道:“天后袖手旁观,坐视天帝落败,蹊跷得紧,还是莫要掺杂得好。”
凌虚蹈空,衣袖飘飘,瞬息遁出千丈,魏十七放手抛出极天周游驷马战车,命金茎露哄动星力,差遣战车向星域深处驰去。屠真立于他身边,撑起乾坤宝幡伞,遮在二人头顶,撑起一方小六合,沉默半晌,忍不住问道:“那魔将炼化了金冠子残魂,定有所获,一味吞吞吐吐,不肯吐实。”
瑶池宫下设四殿,一名金母,一名九灵,一名凌云,一名柱石,瑶池宫主为西华元君,据传是“至妙之气化生,天赋阴气凝集”,为三界十方女仙之首。醴泉宫下只得二殿,一名重楼,一名露台,醴泉宫主为蟠真人,其根脚来源,非常犯讳,知者甚少,亦无人敢提及。
战车又奔驰十余日,金茎露极目远眺,只见阴暗星域微光明灭,似有一根枯木漂泊翻滚,若无根之萍,被风吹浪打,东西南北任流落。屠真早已收起乾坤宝幡伞,魏十七长身而立,眼眸当中星云缓缓转动,沉声道:“迎上去看看。”
“天庭的水/很深,我们还过分强大,先去鱼龙洞打秋风,至于瑶池,今后有机遇的话,天然会带你去见地一番。”
没有秦贞,没有阮静,没有梅真人,屠真陪在仆人身边,依偎在他身边,心花怒放,她脾气清冷,喜怒不形于色,此时现在,嘴角亦带着淡淡笑意。
天后为何不互助天帝?金冠子虽为柱石殿主,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三十三天外六宫,乃是光亮宫、斗牛宫、弥罗宫、妙岩宫、菩提宫、兜率宫,此中兜率宫精于炼丹炼器,不以斗战见长,其他五宫俱是杀伐之宫,自成一体,连天帝都顾忌三分。
魏十七道:“实在他已有所表示,你可听出来了?”
魏十七摸摸她的头,浅笑道:“不错,天帝下落,须问天后,天后居瑶池,金冠子乃瑶池宫柱石殿主,天然晓得瑶池地点,那魔将自发得奇货可居,不肯与人分享,实在是多虑了。”
金茎露并不清楚殿主的恶兴趣,也未将本身算在他所采集的仙颜女子以内。
三十三天外诸宫反叛,以下犯上,与天帝一脉打得不成开交,当时战况之惨烈,无以复加,令人惊奇的是,瑶池二宫六殿竟袖手旁观,两不相帮。或许是以达成了某种默契,三十三天诸殿对天后秋毫无犯,过后更将瑶池视同禁地,退避三舍,毫不擅入。
金茎露把持星力愈来愈纯熟,不假思考,不知倦怠,星域是她的机遇地点,仿佛宿慧觉醒,道行突飞大进,与当初鼎盛之时比拟,亦相差无几。她暗中测度,殿主灌注入体内的造化朝气,有点石成金之效,她心中清楚,相互气机交缠,拘束愈深,仿佛藤蔓缠古木,她再也没法分开他了。
大战以后,天庭四分五裂,三十六宫七十二境十万天兵天将,毁的毁,伤的伤,残的残,亡的亡,尽皆成为明日黄花,据金冠子所知,出没于星域赌斗星药的,大略有七八处小天庭,以三十三天外六宫、南天门一十三宫权势最大,瑶池二宫次之,正阳门四宫又等而下之。
这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不幸。
“你想想看,即便得知瑶池,那个敢登门向天后逼问天帝下落?连三十三天外诸宫都不肯行此大不韪之事,此中定有原因,那魔将虽是魔功了得,神通泛博,贸冒然突入瑶池,决然讨不得好去。”
金茎露差遣极天周游驷马战车,谨慎翼翼靠近去,谛视细看,却见那枯木约摸丈许长,二人合抱粗细,树皮粗砺,坑坑洼洼,漂泊在虚空,恍若无有重量。她心中一动,有些吃不准,目不转睛看了半晌,踌躇道:“仿佛是天庭三大神木之一的抱虚木……”
魏十七略一点头表示谢意,旋即拂袖而去。
极天周游驷马战车奔驰月余,星域阴暗,风平浪静,放眼望去,视野所及一片虚空,虚空以外还是虚空,无尽的虚空。魏十七搂着屠真柔嫩的身材,感遭到她心中的欢乐,忍不住想,人和人之间的间隔,就像天上的星星,看起来离得很近,实在却隔了无数光年,不过这个天下的人哪,应当不晓得光年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