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谷中再遇
公孙谷主一向神采淡然,此时不自禁的眼角向杨过淡淡一扫,似怪他刚才行事鲁莽,认错了人,乃至令他新夫人吃惊。而公孙绿萼站在父亲背后,杨过这统统言语举止没半点漏过她的耳目,尽自考虑:“晨间他手指给情花刺伤,即遭相思之痛,瞧他此时情状,莫非我这新妈妈便是他意中人么?天下事怎能有如此巧法?莫非他与这些人到我谷中,实在是为我新妈妈而来?”侧头打量那“新妈妈”时,见她脸上竟无高兴之意,亦无娇羞之色,实不似将作新嫁娘的模样,心下更是犯疑。
杨过为人能说会道,固然和公孙止行情反面,决计阿谀之下,倒也详谈甚欢。谈了一会儿,公孙止拱手道:“小弟有一件不情之请,不知高朋能予俯允否?”杨过道:“但教力之所及,当得效力。”谷主道:“本日午后,小弟续弦施礼,想屈高朋台端观礼。敝居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本日高朋来临,也真是小弟三生有幸了。”
那青衣女子已走到了长廊绝顶,听到叫声,身子狠恶一震,悄悄的道:“杨大哥,你在那儿?是你在叫我吗?”回过甚来仿佛在寻觅甚么,但目光茫然,犹似身在梦中。
这青衣女子恰是程英,她和杨过相处几日,相互间情投意合,已然产生倾慕之情。但厥后却又发觉到陆无双也对杨过有倾慕之意,她脾气温婉,又年幼时借居陆家,不肯和这个表妹相争。思虑之下,便想成全杨过和本身表妹。当日她向杨过送衣之时,便是想说出此事。但她心中实在也是悲伤,并没有当即说出,厥后陆无双“偶然”间从房门颠末,她避讳之下,便当即出门,并没有说出此事。但经此以后,却也决计和杨过冷淡,想要成全他和表妹。孰料杨过悲伤之下,竟而就此拜别,分开嘉兴,赶往襄阳而去。
这老者身材极矮,高仅四尺,五岳朝天,边幅清奇,最奇的是一丛胡子直垂而下,几触空中,身穿茶青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形貌古怪。杨过心道:“这谷主这等怪模怪样,生的女儿却美。”他不知此人是公孙止的徒儿樊一翁。将其错以为了谷主公孙止。
杨过刚进石屋,拿起水杯来喝了两口,便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走进一个绿衫人来,拱手躬身,说道:“谷主请高朋相见。”说着也不等杨过答复,独自向外走去。杨过见他如此大剌剌的无礼相待,心头微微有气,却也不得不跟了上去,想着见机行事。
公孙止失偶已久,见程英秀雅娇美,不由大为心动,在救人的情意上又加上了十倍殷勤。程英和陆无双不是笨人,天然发觉出来,便想告别拜别。公孙止情急之下,不由以情花之毒威胁程英,让她屈就本身。
杨过从厅上急跃而出,拉住她手,叫道:“英妹,你如何在这里,我想得你好苦!”接着“哎唷”一声,倒是手指上为情花小刺刺伤处蓦地里剧痛难当,跟着扑倒在地。他不见程英时还能禁止,现在见到,却立时情思如潮,情花之毒发作,再也难忍耐了。
杨过奇特之极,迷怅惘惘的回进厅来,左手扶住椅背。却不知程英晓得公孙止武功极高,此时见杨过单独一人前来,虽知他剑法高绝,却也不信赖他能赛过公孙止,恐怕杨过也陷在内里,强自压抑情思,假装不熟谙他。她故意成全本身表妹和杨过,心中便又策画着如何将陆无双救出,让她和杨过一起逃脱。
程英和陆无双、傻姑回到陆家庄后,天然免不了遭到一番叱骂,又被陆立鼎佳耦禁足庄中,一时候难以出去。但两人待了数月,却又不自发的想起杨过,陆无双发起之下,又是偷偷跑了出来,到襄阳寻觅杨过。不过她们不知杨过地点,天然难以寻到。又因路途不精,偶然间碰到蒙古雄师,遁藏之下,竟而偶然间到了绝情谷中。而后程英误中情花之毒,练功时偶尔想起杨过,剧痛难当,内息俄然抵触经脉,若非公孙止路过救起,已然命丧荒山。
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一个木椿,带路的绿衫人身形微晃,纵跃踏椿而过。杨过依样而为,悄悄巧巧跃过。
公孙止苦求不得,又被程英说得恼羞成怒,不由图穷匕见,和两人动起手来。程英和陆无双年事尚浅,天然远远及不上他,不过数合,陆无双便已被公孙止所擒。眼看公孙止以她性命威胁,程英无法之下,也只得临时应了下来,和对方周旋。昨日公孙止筹办大婚之时,她觑得机遇让陆无双偷偷打翻保卫逃窜,却终究还是被公孙止派人捉了返来。若非杨过偶然间看到,只怕两人真要陷于谷中了。
话音方落。后堂转出十来个绿衫男女,在左边一字站开。公孙绿萼也在其内。又隔半晌,屏风后转出一人,向杨过一揖,随随便便的坐在东首椅上。樊一翁则垂手站在他椅子之侧。看此气度,此人天然是谷主公孙止了。
杨过见一碗茶冷冰冰的。水面上漂泊着两三片茶叶,想见其淡非常。佯装发怒道:“谷主,你肉不舍得吃,茶也不舍得喝,无怪满脸病容了。”公孙止皮肉不动,喝了一口茶,说道:“本谷数百年来一向茹素。”杨过道:“那有甚么好处?能长生不老么?”公孙止道:“自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来谷中隐居,茹素之戒,子孙从不敢破。”
程英见此,“啊”的一声大呼,就要向前将他扶起。但她心中一动,本身所中情花之毒也是发作起来,不由身子颤抖,坐倒在地,合了双眼,仿佛晕倒。杨过叫道:“英妹,你……你如何啦?”将她搂在怀里。过了半晌,那女郎缓缓睁眼,站起家来,冷冷的道:“中间是谁?你叫我甚么?”
杨过待要答复,耳中俄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不由望向厅外。这一见之下,脸上神采古怪已极,似是大欢乐,又似大忧?。世人均感惊奇,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缓缓的从厅外长廊上走过,脚步轻巧,身子便如在水面上飘浮普通掠过走廊。她睫毛下泪光闪动,走得几步,泪珠就从她脸颊上滚下。
闻听此言,杨过才晓得此人是在唐朝迁入其间,怪不得谷中如此模样了。拱手道:“本来尊府自天宝年间便已迁来此处,真是世泽绵长了。”公孙止拱手道:“不敢。”
樊一翁向杨过深深打躬,说道:“高朋光临,幸何如之,请入内奉茶。”然后请杨过在大厅上西首坐下,朗声说道:“高朋已至,请谷主意客。”杨过心中一惊,才晓得这矮子并非谷主。
杨过好似给人点了穴道,满身转动不得,俄然间大呼:“英妹!”
尾随那绿衫人向山后行出里许,杨过忽见劈面绿油油的好大一片竹林。北方竹子极少,这般大的一片竹林更属罕见。杨过在绿竹篁中穿过,闻到一阵阵淡淡花香,登觉烦俗尽消。穿过竹林,一阵暗香涌至,面前无边无边的满是水仙花。本来地下是浅浅的一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了水仙。这花也是南边之物,不知何故竟会在关洛之间的山顶呈现?不由心想:“必是这山岳下生有温泉之类,乃至地气奇暖。”
不过程英表面固然和婉,内心倒是刚烈,听到公孙止以此威胁本身,顿时认清了他的真脸孔,天然更是不该。她师父名为“药师”,哪有解不了的毒药,天然不将这情花之毒放在眼里。当下严辞回绝,与公孙止划清边界。
程英再向他望了一眼,冷冷的道:“我与中间素不了解。”说着走进大厅,到公孙止身边坐下。
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七人走近,只见两名绿衫僮儿手执拂尘,站在门前。一个僮儿出来禀报,另一个便开门迎客。杨过心想:“不知谷主是否出门驱逐?”思念不决,石屋中出来一个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
公孙止四十五六岁年纪,脸孔漂亮,举止萧洒,上唇与颏下留有微髭。只这么出厅来一揖一坐,便有轩轩高举之概,只面皮腊黄,面貌固然清秀,却神采干枯。略有病容。他一坐下,几个绿衣孺子献上茶来。大厅内统统陈列均尚绿色,公孙止身上一件袍子倒是极新的宝蓝缎子。在万绿当中,显得非常抢眼,裁剪式样,亦分歧于时髦。只见他袍袖一拂,端起茶碗,道:“高朋请用茶。”
杨过胸口闷塞,如欲堵塞,随即转念:“英妹既然执意不肯认我,料来她另有图谋,我当别寻路子摸索本相。”站起家来,向公孙止一揖,朗声说道:“小子有位尊亲,跟……跟这位女人面貌极是相像,刚才不察,竟致误认,还请勿罪。”(未完待续)
杨过大吃一惊,向她凝目瞧去,却不是程英是谁?忙道:“英妹,我是杨大哥啊,怎……怎地你不认得我了么?你身子好么?甚么处所不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