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锋汉起

第五百零二章大厦将倾

虞平闭上眼沉吟半晌,道:“与其被人并吞,不如干脆早些分炊,族里那些人不是一向叫唤着要分吗,就遂了他们的心机,分了吧。”

宋公在京口募军练兵,朝廷颁旨各大船场打造战舰,虞家也分到了十艘艨冲的任务,至于工价董县令轻飘飘一句就抵徭役了。

义兴周氏源于三国期间吴国裨将军、鄱阳太守周鲂,周鲂生周处,周处生周玘、周札。吴兴沈家则源自东汉海昏侯沈戎吴兴沈氏(沈戎有三子,沈庆之所支是沈戎三子沈景,而沈林子、沈田子一脉源于沈戎次子沈浒)。

虞平没有住在城中宅院,而是在城西庄园中。本年风调雨顺,稻田歉收,每亩可收二百四十余斤稻谷。族中人手不敷,虞平只得雇请民伕帮着收稻。

“虞融说听口音像是京口人氏,对方开价不低,很有诚意。”

虞平坐正身子,道:“质儿,你替为父出面见见这名买船客。”

“十月份先祖冥辰,开嗣堂祭祖,质儿告诉各房长辈到齐,届时群情分炊之事。”虞平下定决计后,态度变得果断起来,道:“为父替你们兄弟四人筹办些东西,你把你三个弟弟叫来,为父有话交代。”

下巴上微疼,虞平发明捻断了数根髯毛,谨慎地将断须放在案几之上,忿忿隧道:“墙倒世人推,宋公对虞家不满,这些人便要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了。”

西晋末年,天下大乱,琅琊王司马睿受命出镇江东,来到建康,在以王导为主的北方士族以及江东士族支撑下建立东晋政权。

虞平重重地一拍案几,骂道:“谢家是条恶犬,五成代价就想买虞家良田,愚甘愿送与孔家也不会给他。”

当初,义兴周家的周玘(除三害的周处之子)与王导合作,结合顾荣、贺循等江东士族,安定了石冰、陈敏、钱璯等人兵变,被誉为“三定江南”。因为北方士族对南边门阀的架空,让周玘心抱恨望,与江东士族暗害策动政变,事泄忧愤而死。

余姚县令董光派吏员前来收取田税,称宋公在京口募军,本年田税每亩三石,虞家有八千亩地,统共要纳田税二万四千石,加上各种杂捐,交给的田税已经超越三万石,再算上雇工、拉运等用度,将近占到收成六至七成,而虞家畅旺时不会超越三成。

收好山茶林的契书,虞质想起一事,道:“大人,孩儿听管事虞融禀报,有人想买咱家的船厂,说是想见一见您。”

虞质听出父亲话语中的痛苦,一旦分炊族人便四分五裂,恐怕再难聚在一处,而虞家也会因分炊完整破败不去,不知何时才有机遇重新崛起。

虞策施了一礼,冷静接下。紧接着虞微得了豫章郡康乐的八百亩地步,而虞孚是邵陵郡建兴千亩茶山,看来虞平早有筹办。交代几个儿子不成张扬,莫让人知,虞策等人分开。

半个时候后,虞质把三个兄弟都叫到父亲的书房,虞平是嫡宗子,虞策、虞微是庶子,虞孚最小。四人有些忐忑不安地站在父亲面前,只见虞平拿出一份田单,对庶次子虞策道:“这是庐陵郡南康的八百亩地步,以你娘舅的名义买下,此后就是策儿你的了。”

三月,宋公刘裕以朝廷名义征调各家大型海船,虞家三艘舟犮舰被征用,六月间县令董光送来五十两金,说是海船被风波所损,宋公命人赔偿。

除此以外,当时的南方士族另有贺(贺齐)、盛(盛宪)、张(张昭、张纮)、周(周瑜)、诸葛(诸葛瑾)、步(步骘)、严(严峻)、胡(胡琮)、薛(薛综)、阚(阚泽)、吾(吾粲)、纪(纪亮)、戴(戴烈)、丁(丁固)、陶(陶基)、甘(甘宁)等诸多门阀。

等董光走后,虞平气得将五十两金扫在地上,一艘舟犮舰造价就将近五十金,这清楚是掳掠。

王敦造反之时,虞潭在余姚养病,听闻沈充跟从王敦起军背叛,在本地募宗族万余人前去勤王,足见虞家权势,余姚虞氏为会稽四姓之首。

司马睿率北方士族南来,用王导对江东士族即拉拢又打压,以文立品的八族在朝堂之上遭到架空,侍中、尚书仆射、录尚书事、扬州刺史等显要官职,鲜有江东士族出任,江东士族家世逐步沦为副角,朝堂被王、庾、桓、谢等北方门阀轮番执掌。

虞质刹时明白了父亲的意义,低语应道:“孩儿明白。”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前来买船厂,虞平捋着髯毛思考半晌,问道:“可知买家是谁?”

伸脱手指朝北指了指,虞平轻声道:“如果北边来客,就悄悄引他来见为父。”

北方士族以王谢袁萧为主,而南边本土士族以会稽四姓,虞(虞翻,东吴骑都尉)、魏(魏腾,东吴会稽功曹)、孔(孔愉,孔子后嗣,东晋车骑将军)、谢(谢奉,东晋安南将军、广州刺史、吏部尚书),与吴郡四姓顾(顾雍,东吴肃侯、丞相、平尚书事)、陆(陆逊,东吴昭侯,丞相)、朱(朱桓,东吴嘉兴侯、前将军、青州牧)、张(张温,议郎、选曹尚书,太子太傅)并为江南顶级世家大族。

江东本土门阀对晋室的态度不一,余姚虞氏在晋室南渡后,操纵家属在本地的影响力,主动帮忙司马氏稳固政权,是以获得司马氏重用,虞潭(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侍中、武昌县侯)、虞喜(大儒,授散骑常侍不就)、虞预(散骑常侍、平康县侯)、虞仡(左将军司马)、虞啸父(侍中)等多量虞氏后辈在朝廷为官。

虞质点头,建议道:“大人,襄阳学宫广招天放学子,是不是将畅儿送到襄阳去?”

虞质鼻子一酸,自襄阳能用山茶籽榨油以来,山茶林的代价飞涨。一亩山茶林能种六七百棵山茶树,每棵山茶树能得籽二十斤,市道上一斤山茶籽能调换两斤粟米,一亩山茶林便是三千多斤粟米,比起地步划算多了。

襄阳大量收买山茶籽,引得江南一带的山林代价猛往上涨,很多农夫都进山种山茶树了。而能种山茶的山林也变得紧俏起来,代价飞涨。

“不成”,虞平道:“畅儿是长孙,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虞家,有人在盯着他的行动。若送畅儿前去襄阳,刘裕会觉得虞家有不臣之心,灭门之祸立至。宋、雍两家必有一战,若雍公得胜,虞家或有重振之日。”

虞质踌躇半晌,道:“大人,何不向孔季恭(孔靖)乞助,他被宋公信重,新近被任为领军将军。虞孔两家暮年虽有些嫌隙,但孔季恭为人仁厚,或许能向宋公替虞家讲几句好话。”

江南本土这八大门阀皆是以文立品,除了这八家外另有义兴周氏和吴兴沈氏,这两家是以武强宗,素有“江左之豪,莫强周沈”之称。

虞亮被刘裕正法,其弟虞平接任家主,此时的虞家已然破败不堪。大量的部曲从族中入籍为民,千余顷地步被查抄入公,族中旁枝纷繁闹着要分炊,暗中朋分族中财产,有的乃至偷偷将本身经手的族业变卖出售。

但是,沧田桑海、世事情迁,昌隆一时的虞家因为虞啸父呼应王廞之叛开端式微,而孔家孔靖因为与刘裕交好成为会稽四姓之首。

虞平将契书交给宗子,见虞质面带戚容,叹道:“王朝另有兴替,世家不免如此。只要你好生培养畅儿,虞家终有复兴之日。”

宋公刘裕在三吴之地试行土断,虞家家主虞亮藏匿部曲千余人,被刘裕诛杀;外兵侍郎虞达被外放湘州营阳郡太守,余姚虞家已日薄西山了。

虞质涩声道:“董县令催要甚急,连那些微末小吏也胆敢向虞家索要,六叔(虞达)外任营阳郡,这些人更加不将虞家放在眼中了。”

“大人,再如许下去可不是体例,将地步卖掉一些吧。”虞平宗子虞质苦笑道:“谢家又派人来问了。”

而同为豪强的吴兴沈家则被王敦拉拢,参与王敦之乱被平灭,事败后沈充身故,吴兴沈家沦为刑家。直至沈充之子沈劲恪守洛阳战死,东晋朝廷嘉其忠勇才对吴兴沈家消弭监禁。沈劲一枝是沈庆之的先祖。

剩下宗子虞质,虞平摩挲动手边的契书道:“你是宗子,除了族中应给你的,为父在长沙吴昌为你购买了五百亩山茶林,另有桂阳郡便县的五百亩山茶林是给畅儿(长孙)的。”

东晋期间,吴兴沈氏沈充大富,曾在龙溪(今钟管乡西南)铸小五铢,世称“沈充五铢”、沈郎钱,至今仍在市道畅通。

虞平点头感喟道:“没有效。刘德舆一心要学桓玄,他出身豪门,必定要借机打压门阀世族。虞家在土断时获咎了他,把刀柄放在他手中,刘裕如何能够会等闲饶过虞家。好笑谢祜还觉得大力打压虞家能讨刘裕的欢心,岂不知虞家败亡以后便轮到谢家和其他世家了。”

余姚临海,作为曾经的会稽四姓之首虞家,天然有南洋的买卖,族中有一家大型造海船的船厂,至于小范围的船厂更有六家之多。

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余姚城内数条街道两旁的商钱为虞氏统统,城西近千余顷地步和山林是虞氏的财产。但是无数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虞家的财产,筹办从虞家身上撕咬下肥美的血肉。

听到虞家败亡四个字,虞质神采一白,低声道:“既然大人以为虞家在灾害逃,那便早做安排,地步没法带走,干脆换成财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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