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金殿受封
封将圣旨就此读罢，众将领旨谢恩，帝道平身，众将起家，百官齐望暮青。
嗓音一破，分外刺耳，百官皆似被这锋利之音刺着，齐齐蹙眉，先望跪着的少年将军，再望那宫人，皆觉得听错了。
“啥大将军府，侯府！”中间一名将领道。
一行人下了高阶，过了广场，直往宫门而去，元相国负手立于金殿外，目光却落在暮青背影上，深深核阅，直到一行人出了宫门，再看不见。
沿街百姓无人出声，不约而同地以寂静目送将士们入城门，太长街，走荆道，鞭炮未响，狮龙未舞，梨园未唱。这一日，盛京本来该有的热烈场面皆未有，只因无人想堵住将士们还朝的路。
长街上百姓如潮，龙武卫执腰刀列两旁，茶馆酒坊、钱庄当铺、堆栈雅庄，皆被拥堵的百姓堵得看不见了门脸。临街窗子皆关着，窗后却见人影绰绰，淡淡的脂粉香自窗缝里飘出散入长街，只为寻那十年春闺梦里人。
封赏按品级自高而低，先封了西北军老军将军，再封新军！
她来盛京可不是为了过舒坦日子的，她本身的脾气她晓得，查起案来获咎的人定不会少，吃食之事最好不经外人之手，防着些老是没坏处。
表扬过后，百官便提了宫宴一事，意义是今晚便是大年夜，又是将士还朝之日，可谓双喜，是以今晚宫宴理应大办！不但要宴请诸王百官，还要宴请五胡使节团。现在两国媾和，此举一为彰显我国乃礼节之邦，二为彰显我朝都丽强大，扬大国之威，震慑番邦如此。
暮青非那抉剔之人，这宅子却也颇合她情意。
杨氏闻言又生惊奇，在京中没有情面来往如何安身？
他本想邀她去相府一坐，但方才百官胡言，坏了他的表情，想必她也表情不佳，那便他日！这一媾和，他们应会在盛京住些日子，她先安设下来最要紧。
啪！
将士垂首，听封！
那人身后，虎将相随，面庞如刀刻，目光藏剑，威凛如虎，唯火线一员小将略显薄弱。那小将舞象之年，簪苍鹰雪冠，穿白袍银甲，踏鹰羽战靴，不过少年郎，却披五品甲！少年跟从在末，身虽薄弱，气度却如莽莽北原里扎根的青竹，清卓刚毅，不成摧折。
她这才体味出暮青的脾气有多清冷寡淡来，不过，她是那连朝中公卿御史都敢骂的人，瞧不上攀干系走情面也是普通事。
少年身后，五千精兵相随，马踏青石，军容划一，甲胄寒彻，腰间长刀未出鞘，风里却似有杀音。
此例莫说豪门未有，士族也未有之！
“这可好，圣上赏下的金银，将军还花不出去了。”杨氏笑道，似绞尽脑汁也要把暮青的银子花出去，想了会儿，忽一鼓掌，“花不出去也是功德，留着今后娶媳妇！”
杨氏将宅子里里外外瞧了一遍，笑着回禀道：“禀将军，府中一应家具都是齐备的，各屋里连古玩花瓶等安排都是现成的，后园的景色打理得也好，无甚物什可添，只需添些奉侍的下人。”
“此言有理。”元修在中间道，“京中我虽多年未返来了，寻个江南厨子还是轻易的，这事儿交给我！”
暮青见此不由面熟暖色，早朝已退，帝王已去，百官却不出宫，反而在金殿以外高阶之上指导军容，好似阅兵！这等有失臣子本分之事，元相国身为百官之首竟不禁止，反由着百官胡言。
“西北军骠骑将军鲁大，威武勇敢，勇冠全军，封二品镇西将军，赐良田三千亩，金银三千两。”
暮青挑眉看向元修，听出他话里之意来，问：“你要搬出府去住？”
暮青正喝茶，听闻此言几乎呛着，咳了好几声。
一出金殿便见广场上五千精兵举头肃立，百官负手金殿外，齐发喟叹之声。
“省下的这些银两，将军可留着应酬京中人事。”方才有外人在，有些话不便说，此时人都走了，杨氏才开口。
那人端坐神驹之上，簪螭虎雪冠，穿鲜袍银甲，挽神臂烈弓，长弓杀气凛，银甲雪霜寒，映那人眉宇银河朗朗，乾坤开阔。
“没错，我在边关时，朝中封犒赏了几座宅子了，挑座宽广些的，挂上大将军府的匾额就能住人了。”元修道。
村野之名，也能登金殿入圣听？
“这……”杨氏有些难堪，不添人倒没甚么，只是厨子得添一个，“将军喜静也得用饭，将军乃江南人氏，想必吃不惯京中面食，还是添个江南厨子的好。”
“我不爱应酬之事，府上不必行此事。”暮青道。
这章前段难写，费了很多时候
“此言差矣，现在不该称大将军，该称侯爷了。”
“五千精军便有此势，三十万军实乃利剑也！”
“西北军镇国将军顾乾，忠君报国，戍边半生，封一等忠勇伯，赐良田万亩，金银万两。”
鹭岛湖乃城南一景，两岸有桃林，湖心有岛，春赏桃花，夏赏白鹭，秋品蜜桃，冬赏湖雪。南街的宅子并非有银两便能购置获得，不是宫里赏的，便是贵爵公卿府邸，也有些是士族高门置下的外府，用以小住赏景的。
“你可感觉跟着我会朝不保夕？”暮青抬眸问。
诸将听了皆笑了起来，“这就不消你小子操心了，俺们早就盯上了大将军的宅子，一起挤他那儿去！”
杨氏有些惊奇，越菜酱味重，主食也是面食，她是怕暮青不风俗，当初才没揽厨房的事的。但她也是明白人，大府里的那些事她都经历过，自知暮青要她经手厨房之事的意义，这是将她当初本身人信赖了，杨氏心中打动，是以便没推拒，痛快地应了此事，“奴婢听将军的，菜食会记得平淡些的。”
“西北军右将军赵良义，封三品安西将军，赐良田千亩，金银千两。”
“另有你。”待人走后，元修又对暮青道，“上回你在边关受封，圣上赐了你座宅子，地契房契都给你了，那宅子地段我瞧过，在内城南街上，鹭岛湖四周，景色颇好。你且去瞧瞧，带着你的人先安设下来。”
元修闻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道：“天然，搬出去住安闲些！”
百官围贺，元修一一酬酢，暮青随在人堆里出了金殿。
早朝时候并不久，众将平身后，帝王又亲口表扬了一番西北军戍边的功劳，每彰一功，众将都得跪谢圣恩，呼精忠报国誓，礼节烦琐。暮青跪跪起起，碍于宫礼未曾昂首，连龙袍衣角都没看到。
盛京分表里两城，外城住着百姓，内城拥着皇宫，贵爵公卿、士族京官府邸皆在内城。
其他人皆笑闹道：“对！我们大将军现现在是侯爷了。”
“谢父亲。”元修恭敬谢过，这才带着暮青与其他西北军将抢先行出宫。
刚般新宅，虽说一应家具安排都是齐备的，但居家过日子，一些藐小的东西还是要添的，比如厨房里的油盐酱醋，洒扫院子的扫把水桶，另有，暮青想住在阁楼，阁楼里的安排还要她去瞧瞧，帐子帘子，床榻被褥，款式若不喜好都是要换的，且被褥都该做新的，只是明天过年，没地儿扯绸缎棉花做新被褥，这些事都得年后才气办。再有，宅子里的古玩安排虽是本来就有的，也要列张票据，在暮青那儿存个底儿。
杨氏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道：“瞧将军说的，您是那连公卿御史都敢骂的人，奴婢也是连二品大员都敢杀的人！还怕朝不保夕？将军不爱应酬便算了，奴婢一家跟着您，自是存亡在一起的。”
一名将领掐着嗓子道：“侯爷万安，小的们要去侯府住几日。”
戍守国门的战神们，班师返来！
半年光阴，一介贱民自边关至盛京，金殿受封，官居四品！
杨氏实在也是个奇女子。
“相爷在朝为国殚精竭虑，大将军在外精忠报国，真乃虎父无犬子，堪为我朝嘉话！”
退朝时又行了番宫礼，待帝王走后，百官才纷繁起家。
杨氏只当暮青是少年心性，害臊了，咯咯笑着便出了屋，过了会儿拿了张票据出来，上头列的都是需采买的东西。
暮青见元修面色也淡了些，回身对王卫海和赵良义道：“你们将人带出宫去，我且回府一趟，早晨宫宴再聚。”
回京烦苦衷已经够多了，他不肯住在相府，除了朝中事，还得理睬兄弟姐妹那些破事，不如开府单住，府里搭个练武场，没事跟将士们比比拳脚，多安闲！
百官皆怔，随即笑起，又纷繁恭喜元修。
长街寂寂，百姓无声，原为看热烈而来，现在却大家绷着心神，大气不敢出。
“你初到盛京不识路，我先送你畴昔！”元修对暮青说完才对元相国一揖，道，“父亲，军中将领回京尚需安设，儿子先将人安设好再回家中。”
“军容划一，势若银河，不愧为戍守边关之狼军！”
“对！我们将军喜静。”刘黑子点头，他奉侍暮青有段日子了，对她的脾气自比杨氏体味很多，当下便道，“我们是武将府邸，将军有亲兵，无需小厮奉侍。”
“另有你这府，现在你也是左将军了，转头也挂块匾额，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一起帮你购置！你本日就在府中歇着吧，宫宴戌时开，到时我来接你，我们一块儿入宫。”
元修跪着，垂首回身，面向一人，道：“孩儿不孝，见过父亲。”
晨阳初升，白雪皑皑覆了城壕，万丈金辉里坐着巍巍古城。
……
西北军！
天刚拂晓，城门便开了，锦毯铺过金桥，迎将士披甲班师！
宫人执旨，不知是念久了嗓子疲累还是口干，竟破了嗓音，“西北军英睿中郎将周二蛋！”
这些事暮青皆不想理睬，全都交由杨氏去办，本身吃了午餐便歇着了，只等傍晚元修来，一起赴宫宴。
宫门前等待的礼部官员迎到人时非常惊奇，时候竟比估计的早了很多。
此人此时正在殿上！
殿中天子高坐，百官肃列，众将领入殿而拜，宫人将圣旨一展。
暮青听了低头喝茶，杨氏说的话是真是假，她天然一看就知。
将士上马，东门大开，元修率五千将士入东门，过景门，上乾华门广场，列高阶之下。
这些将领并非都在京中有宅子，他们虽都封了地步金银，但家眷都在西北，没需求在京中购置宅子。京中置宅太花银两不说，也不是有银两就能买获得，有这银两还不如给在西北的妻儿老母。再说了，此次回京，若能领海军都督之职，她就会在盛京常住，他们却一定久留，武将指不定哪日就要奉旨回边关，没需求在京置宅。
有宫人自乾华殿出，手捧圣旨大声宣诵，宣圣上仁德，颂边军之功，十年之功，一一细数，将士跪听，高呼精忠报国誓。
那人跪于最末，恭肃垂首，不见面容。
“我朝有此狼军，真乃社稷之福！”
圣旨宣诵罢，宫人将圣旨奉去一旁，此道颂功之旨本日将同封赏的圣旨一道儿八百里加急送往西北边关，下到仍在边关镇守的将士们手中。
大兴建国六百余年，高祖以汴州为根底打下天下江山，后定都盛京。
百官谛视，暮青肃立，面无神采。本日受封之职不出韩其初所料，果然是四品左将军，圣旨中也未提海军之事，明显她刚还朝，元相国对她知之甚少，尚不放心。以她昨夜和韩其初的猜测，彻夜宫宴才是磨练。
王卫海和赵良义领命便下了高阶，直去广场将那五千精兵带往宫门。
风荡长街，将士还朝，如一把出鞘利剑，荡尽六百年古都都丽靡靡，豁开一起疆场交战波澜壮阔。
“不必。”暮青点头，看向杨氏，“我对吃食不抉剔，只需平淡些，厨房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众将轰笑，元修一脚将那将领踹出了门去。
但有一人未起――元修。
“西北军大将军元修，固关城，戍边防，外抵胡虏，内剿马匪，定国安邦，忠烈盖世，封一等镇军侯，赐良田万亩，金银万两。”
暮青点了点头。
“宣西北军将领进殿――”
元相国点头道：“嗯，身为一军主帅是该先安设好军中将士再谈家事，你且去吧，为父回府自会与你娘说。”
“无需添人，我不喜喧华。”暮青道。
暮青点头，说完了此事便又对其他西北军将领道，“诸位将军住我这里吧。”
杨氏倒豆子似的说着过日子的事，暮青听着心生恍忽，她宿世父母就过世得早，这辈子又只要爹，没见着娘的模样，有杨氏这么个干脆的在身边，她一时还真有些不风俗。
她暮年也是官家蜜斯，见过世面的。这盛京内城的屋宅，特别是这等地段景色的，有金银也买不着，就算买着了，购置衬得上的家具安排就得花上好一笔银两。她原觉得圣上赐这么座宅子，前后两次封赏赐给将军的那两千两黄金和千两银子，光购置家具和古玩安排就得花个半数去，没想到圣上赐的宅子一应都全了，真是替将军省了！
元修率文武卫将军、前后摆布四将军、偏将与中郎将共十名将领，领亲兵五千穿战袍骑战马，过金桥，进城门，入长街！
暮青的宅子三进三出，面向鹭岛湖，宅中有阁楼，登高临窗便可赏湖景，后有小园，宅子不大，比不得五进七进的大府，却胜在清幽精美。
这些事本就是事前商奉迎的，此时提及不过就是在朝上走个过场，帝王准奏以后便退了朝。
宫人长声喝报，元修率众将士谢恩起家，五千精军立于广场，将领随元修上玉阶，步步登高，披甲入殿！
“好。”暮青点了头，元修这才告别，带着其他将领去他府上安设。
“西北军英睿中郎将周二蛋，断奇案定军心，破构造救新军，战马匪护百姓，入敌救援主帅，实乃智勇双全，无愧英睿之号！封西北军左将军，赐良田百亩，金银千两，钦此――”
元修道是，这才起家。
只见少年蜡黄面色，粗眉细眼，难以设想如此平平无奇之貌，却做下诸多惊世之事。
人走了以后，杨氏才笑道：“圣上可真是替将军省了一大笔银子。”
------题外话------
“西北军左将军王卫海，封三品平西将军，赐良田千亩，金银千两。”
新军六月征自江南，玄月到达边关，至今半年光阴，多于石关城内练兵，小范围插手过边关战事，有功者尚不敷以封将，却有一人出身寒微，短短半年光阴，受封五品！
百官寂静，暮青循着望去，见一老者负手立于元修面前，竟有花甲之年，绛紫盘领仙鹤华袍，两鬓含霜，目光威炯。父子十年未见，再见时身在朝堂，元相国只微微点头，威声道：“你母亲在家中念着，回府再叙吧。”
顾乾和鲁大等西北军将领皆未还朝，封赏圣旨当殿宣读后还要加急送往边关。十年戍边，西北军将领皆有封赏，宫人宣旨之声如潮，一波接着一波，传出金殿，广场上空如闻雁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