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敬谢不敏（二）
“嗯……，子明能写出这等本章，必是用了苦心了的，朕心甚慰矣，只是此事干系严峻，实难遂决之，临时先搁置在朕处，待得泰山封禅后再议好了。”
“子明啊，此番一战但是辛苦你了，打得不错，朕心甚慰矣。”
“陛下圣明，微臣别无贰言。”
卜一行进大殿，入眼便见太宗高坐在龙床上，除了陪侍的几名宫女寺人以外，再无旁人在，这明显是君臣伶仃奏对之格式，一见及此，陈子明的心头立马为之一松，不过么，却并不敢透露在脸上，而是疾步抢到了御前，规端方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陈子明尚未将军务交割结束，此际天然还是是一身的戎装，亮晃晃的黄金鱼鳞甲配上高大的身形，自是显得分外的英挺，太宗越看越爱，叫起的声音自也就格外的温暖。
“嗯，子明一贯如此谦逊，有功而不倨傲，朕非常看好尔这一条，罢了，不说这些了，尔之奏本，朕但是前后看了数回的，然，对此战之颠末兀自有些含混处，子明且就跟朕说说，这一仗尔又是如何打算了去的？”
望着陈子明那豪气勃发的脸庞，太宗脸上的笑容顿时更温暖了几分，但见其一捋胸前的长须，嘉许地嘉奖了陈子明一句道。
这一见陈子明连本章都筹办好了，太宗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但见其一挥手，已是就此下了令。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我大唐中高层将领之以是青黄不接，乃是兵制上出了题目，实非微臣一人转任武职便可窜改此等之趋势的，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再过些年，此等景象恐将更严峻矣，而三十年后，不但得用之将难寻，却恐兵制亦将废弛无地。”
太宗乃是马背上的天子，武略夙来了得，自是听得出陈子明如此设谋的妙处之地点，欣喜之余，嘉奖起陈子明来，也就不吝佳誉了的。
“陛下过誉了，此番能得大胜，皆有赖陛下之洪福齐天，上有李尚书定策平乱之能，下有全军将士用命，微臣所为，不过本分耳。”
“有劳赵公公了。”
“启奏陛下，微臣此处有份本章，说的便是兵制改革事件，或可解得此厄。”
一听太宗拿自个儿出来作比方，陈子明当即便吓了一大跳，哪敢有甚自矜之色，赶快谦谢不已。
“子明公然大才，不下当世之名将也，如此深谋远虑，便是朕亲身去了，怕也不能做得更好了，不错，不错。”
“诺！”
太宗本来对陈子明的判定并不甚觉得然，可这一听陈子明的阐发如此之详确，心下里也自不免便有些将信将疑了起来，不过么，太宗却并未急着表态，而是沉吟地往下诘问了一句道。
太宗金口既开，服侍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有涓滴的粗心，赶快恭谨地应了一声，小跑着便下了前墀，伸出双手，接过了陈子明手中的折子，转呈到了太宗面前的龙案上。
“陛下谬赞了，微臣惶恐。”
太宗的口谕这么一出，本来一道等在小广场上的诸将们神采立马便都出色了起来，望向陈子明的眼神也自庞大得很，恋慕者有之，妒忌者也有之，乃至不乏忌恨之辈，对此，陈子明虽未曾回身张望，可却能感遭到诸将们那灼然之凝睇，心头也不由微有些发苦，只不过城府深，倒也不致于带到脸上来，也就只是照着朝规，恭谨万分地谢恩了事。
“谢陛下隆恩！”
对于陈子明这等谦逊的做派，太宗自是赏识得很，笑呵呵地又嘉奖了陈子明几句，而火线才将话题转到了战事本身上。
此番战事虽是陈子明单独打下来的功绩，可在御前之地么，该谦逊的时候，陈子明但是不吝好生表示上一回的。
太宗叫陈子明出去伶仃奏对，天然不是埋头为了好生嘉奖陈子明一番的，而是有着让陈子明再转回武职的心机，却又唯恐陈子明别有设法，这才会暗里里先跟陈子明相同上一番，这不，几句嘉奖话过后，太宗便已转入了正题。
大唐对待官员，特别是班师而归的将领们夙来优渥得很，并不要求班师而归的将领们一回京便去面圣，而是很人道化地给出了两天的假期，让诸将们都能好生休整上一番，当然了，假期过后，统统五品以上的大将都须得一体入宫觐见的，这不，一大早地，陈子明便到了宫门前，与李勣等人一并在小广场上等待着太宗的召见，却未曾想所等来的口谕竟是只先召见陈子明一人。
“微臣叩见陛下！”
“陛下明鉴，我朝兵制因袭前隋，行藏兵于民之策，此战时体制也，短时候来看，利疗摄生息，然，从长远而论，则弊大于利，实有窜改之需求，概因府兵制之根底在于授田制，我朝初立之际，战乱方停，人丁锐减，行授田制无益于规复活产，大利民生社稷，我朝之以是强大，便在此二策上，只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今，人丁剧增，授田制已是勉强可行，再过十数哉，人丁恐再有翻番之势也，到当时，关中等人丁浩繁之地必将无田可授也，府兵制之根底也就荡然无存矣，府兵逃逸必难停止，平时或许不显山露水，一旦国有战事，则恐无足额之兵可用也，另，我朝之以是新锐之将难脱颖而出，根子也在府兵制上，无他，练兵者，各府都尉也，用兵者，各卫之将也，兵与将隔阂颇多，纵使欲从中简拔人才，恐也难为，若不早行更易，却恐十数年后，我朝兵将皆有匮乏之虞也，此，当不成不查。”
“哦？此话怎讲？”
如何哉？当然是敬谢不敏了的，大将军这等荣衔对于陈子明来讲，屁用不顶，他天然是不肯为之的，当然了，直接回绝的话，十有八九要惹太宗不欢畅，那结果可不是好耍的，对此，陈子明自是心中稀有得很，自不会去做那等蠢事，几句话便将题目指导到了兵制的本源性上。
陈子明乃是有备而来，此际提及府兵制的利与弊，自是顺溜得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已是将其中之启事讲解了个清楚非常。
于陈子明来讲，提出兵制窜改章程之目标不但是因着府兵制本身题目多多，更首要的是想借此事避开转武职一事，现在，既已达成了目标，陈子明自不会有甚贰言可言，也就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了事……
“陈大人，您请。”
一听陈子明如此说法，太宗的脸上立马闪现出了惊奇之色，明显有些不太信赖，不过么，倒是没直言呵叱陈子明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如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陈子明将其中启事细细道将出来。
“子明啊，前几日叙功之时，有人跟朕说了一桩事，唔，我大唐军威鼎盛，灭国无算，然，诸将渐老，新锐又未见起，朕亦非常忧愁，可贵子明如此善战，当可为一卫之大将军，朕一想也对，就不知子明意下如何哉？”
“陛下明鉴，此战说来实在并无甚奇怪可言，那薛延陀汗国虽兵多将广，然，该国之军近半是附庸部落之兵，且夙来害怕我大唐之强大，错非如此，那漂亮设也不会坐拥十八万雄师却不敢越太长城半步，此未战而先怯也，微臣操纵的便是此一条，虚兵以张阵容，乱敌军心，而后以猛力扑击之，敌比怯而溃败无疑，至于诺真水一战么，漂亮设所布之五出梅花阵确有不俗之处，利于防骑军，却难以挡步军之强攻，微臣先以逸马耗其弓弩之利，而后以盾阵靠近敌阵，再以马槊之长斗其弯刀之短，破阵而入自驳诘事，敌见及此，唯有调两翼之骑军为援，如此，微臣起初安排之伏兵则可顺势冲乱敌之侧翼，溃敌驳诘事矣。”
“微臣领旨谢恩。”
“陛下口谕，宣：大理寺卿陈曦，两仪殿觐见，钦此！”
陈子明谢恩既毕，赵如海自是不敢有涓滴的怠慢，本来寂然的脸上立马暴露了讨巧的笑容，非常客气地一躬身，摆手道了请。
兵制窜改可不是小事，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讲解得清楚的，对此，饶是陈子明筹办得极其充分，也自不敢掉以轻心，并未接着往下陈述，而是抖手从广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丰富的折子，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免了，爱卿且自平身罢。”
太宗既已叫了起，陈子明自是不敢稍有粗心，恭谨万分地谢了恩，而火线才站了起来，垂手而立，作出了副恭听训示之灵巧模样。
“唔……，子明既是看出题目之地点，想必应是有了应对之道罢，且就说说看，朕听着呢。”
听得太宗问起了战事之颠末，陈子明自是不敢虚言扯谈，这便将自个儿是如何排兵布阵的由来详详细细地讲解了一番，直听得太宗连连点头不已。
于别人看来，这等伶仃召见乃是格外之恩宠，可陈子明却清楚事情断不似大要上那般简朴，此一去，十有八九要死上很多的脑细胞，哪怕陈子明早已事前做好了呼应的筹办，却也不敢断言本身一准能如愿以偿，只是事到现在，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
固然折子很厚，可太宗却并无涓滴的不耐，非常细心地将折子过了一遍，却并未就此下个定夺，而是考虑了下语气，给了陈子明一个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