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绕不过去的关键(一)
“不敢,不敢,陈大人称呼鄙人一声景阳就好,兄台一称,鄙人实是担负不起。”
“李大人,请。”
陈子明这几年来可谓是敏捷崛起,已然是朝中大佬之一,但是他倒是从不仗势骄人,哪怕面对着的不过只是戋戋一李府下人罢了,陈子明也还是客气得很。
陈子明虽与李勣同朝为官多年,可来李府却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见着李震,不过么,早在来前便已细心体味过了李家的环境,自是晓得李勣除了宗子李震成年了以外,其他诸子还都年幼,这会儿只一见李震那酷似其父的脸庞,立马便晓得来者必然是李震无疑。
“高朋临门,蓬荜生辉啊,此处不便,还请陈大人内里叙话可好?”
听得李勣有问,李震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快恭谨地出言解释了一番。
李震在陈子明面前非常放不开,话也很少,大抵上都是陈子明有问,他方才略略作答上一句,彼其间的扳谈么,天然也就颇显沉闷,幸亏这等沉闷并未持续太久,跟着一声开朗的大笑响起中,一身青袍的李勣已是大步从府门里行了出来。
“哦?”
一听来者是陈子明这等朝廷重臣,那王谢房管事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但见其一躬身,谨慎翼翼地接过了陈子明手中的拜帖,陪着笑容地应了一声,而后便即仓促地往府门里行了去。
“不当,尔且先去门口处陪着,为父更了衣便自去相迎。”
“回父亲的话,大理寺卿陈曦、陈大人来了,有拜帖一封在此,请父亲过目。”
“父亲。”
“陈大人台端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景阳兄客气了,某恰是陈曦。”
李震等了很久,也没见其父有甚表示,明显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摸索着发起了一句道。
“父亲如果不便利,孩儿这就去回了其好了。”
陈子明此来背负着压服李勣之重责,一样不想在门口之地多费唇舌,自是不会有甚矫情,笑着摆手表示了一下,便与李勣一道进了府门,说谈笑笑地往二门厅堂行了去……
“景阳兄着相了,你我年事相称,份属平辈,订交贵知心,何必去在不测物哉。”
“诺!”
固然猜不透陈子明来访之企图安在,心下里也不如何甘心跟陈子明打交道,但是李勣倒是不敢轻怠了陈子明——论爵位,大师都是国公,职位相称,论官阶么,李勣目下倒是要比陈子明高上一级,可论及权势么,仿佛应是反过来才对,正因为此,若非需求,李勣自是不肯等闲跟陈子明结下仇隙。
陈子明夙来就不是自高高傲之辈,除非需求,向来不喜摆甚国公的架子,此际见李震颇显慌乱,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一派随便状地便调侃了李震一把。
一听是陈子明来访,李勣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表示,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顺手将笔往笔架上一搁,伸手取过了拜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却迟迟未曾表态见还是不见。
“哟,您是……”
李勣家教极严,李震虽已成年,却尚未曾入仕,也甚少与京师里那帮公子哥们厮混,生性非常的拘束,哪怕感遭到了陈子明言语中的诚意,也自不敢当真了去,也就只是诚惶诚恐地请安着。
五个来月的伴驾出游当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纵使是身强体壮的浅显军卒,都已是疲得够呛,但是李勣却并不受太大的影响,哪怕年事已近了五旬,可有着长年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打底,精力还是抖擞得很,这不,一大早地便起了,习武了一番以后,便即去了内院书房,饶有兴趣地挥笔泼墨,一副猛虎下山图已是跃然纸上,就差几笔便可完工,可就在此时,却见其宗子李震急仓促地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谨慎翼翼地凑到了案牍旁,一躬身,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陈大人经验得是,您且请稍候半晌,家父正自换衣,斯须便自来恭迎陈大人。”
这一见李勣露了面,陈子明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自不敢稍有忽视,赶快行上前几步,笑着拱手行了个礼。
紧急感平生,陈子明可就真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可不想再坐看汗青重演,真如果让李治那小儿上了台,哪能够有他陈子明的好果子吃,就凭着自个儿与李恪之间的亲戚干系,纵使想退隐江湖怕都不成得,毫无疑问,摆在陈子明面前的就一条路,那便是迎难而上,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在最短的时候里登上宰辅之高位,在此之前,六部尚书这一关就必须尽快一冲而过,今后意义来讲,两个月前为免被转为武职而提出的兵制窜改一事,就成了陈子明必须尽快拿下的计谋要地,如此,有一人便是陈子明绕不畴昔的关头,那便是现任兵部尚书李勣!
“无妨事,且就等等也好。”
与齐王李佑之间的摩擦不过只是个小插曲罢了,不管是陈子明还是李佑,明显都没筹算将此事往大里闹了去,乃至连波澜都没出现便悄无声气地告了结束,但是事情虽是畴昔了,可却给陈子明敲响了一记警钟,没旁的,概因陈子明清楚地记得宿世那一时空里,恰是因为李佑的谋反,方才导致了太子李承乾的诡计败露,固然那只是因着偶尔之故,可汗青到底会不会重演,陈子明倒是不敢去赌上一把,就目下李佑那等骄横之性子,明显已是反迹将露了的,换而言之,如果汗青过程没有大的窜改的话,留给陈子明绸缪帷幄的时候已经是未几了的。
“李大人客气了,陈某冒昧前来搅闹,还请李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这一见李震如此之实诚,陈子明不由为之莞尔,也自不好再多说些甚的,也就只是笑着安抚了李震一句道。
“陈大人且请稍候,容小的这就去通禀一声。”
李勣既是有了定夺,李震自是不敢粗心了去,赶快恭谨地应了一声,就此退出了书房,一起向府门处赶了去,待得出了门,入眼便见照壁处立着一身材魁伟的青年人,鲜明是一身的便装,李震的脚步不由地便是一顿,仿佛有些不测陈子明的年青,不过么,倒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但见其快步行下了府门前的台阶,抢到了陈子明的身前,一躬身,拱手施礼道:“敢问但是大理寺卿陈大人么?”
固然闻声了响动,但是李勣却并未抬开端来,乃至未曾停动手中的笔,仅仅只是声线淡然地吭哧了一声罢了。
“某,大理寺卿陈曦,特来拜见李尚书,现有拜帖在此,还请代为通禀,有劳了。”
太宗乃脾气中人,游兴一起,便有些个忘乎以是,泰山封禅以后,又在山东各处巡查了月余,截口不提回京之时,直到魏征等诸般直臣犯颜切谏了数回,太宗这才不得不收了心,于六月中旬分开山东,一起游山玩水地回到了洛阳,而此时,都已是近了中秋,念及诸般臣工伴驾之劳累,太宗特下恩旨,放假三日,陈子明也终究比及了能跟李勣好生交换一番的机会,这不,放假的次日一早,陈子明便轻车简从地来到了李府,当即便有一名李府门房管事紧赶着迎上了前来,只是见陈子明面熟,又是年青之辈,加上一身的便装,实在搞不清陈子明到底是何许人,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探听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李勣乃是大唐军中的定海神针,夙来与李靖并称,当然了,真要论及武略以及功劳的话,实在比之军神普通的李靖还是有些差异的,可纵使如此,其之名誉也属军中之尊,加上此老夙来会做人,固然出身瓦岗寨一系,可与从龙一脉的文武官员也都处得不错,圣眷更是极隆,跟着李靖的退隐,此老已是军中第一人,若无其之支撑,兵制改革一事压根儿就没半点通过的能够性,这一条,陈子明自是心中稀有得很,只是稀有归稀有,论及压服李勣的掌控性么,陈子明自忖怕是连三成都一定能到,没旁的,概因李勣生性慎重,向来不肯冒险行事,不管是用兵还是为官,一贯如此,再者,陈子明与其之间素无友情,反倒因前不久的平薛延陀之战而微有不睦,在这等景象下,要与其达成共鸣,明显不是件轻易之事,何如陈子明没得挑选,就算再难,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只是眼下这等伴驾出游之际,却明显不是谈闲事的时候,陈子明虽心急,却也没辙,只能是静待良机了的。
“何事?”
一听陈子明如此温暖地跟本身称兄道弟,李震受宠若惊之余,也自不敢托大,赶快略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受了陈子明的回礼,口中更是谦逊非常地请安着,无他,概因陈子明的身份职位实在是太显赫了些,纵使比之李勣也不遑多让,李震又怎敢当真跟陈子明平辈相见的。
李勣明显是不筹算在门口处多聊的,拱手还了个礼以后,便即一侧身,摆手道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