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西女传:无字悲

第二十章:视死忽如归 - 第68话

弄无悯将苍文引至中间座上,怎奈苍文却道:“苍文不敢。师不坐,何故为坐?”

“师兄,那你难道……”赤武急道,却仍不肯言及那字。

苍文跟尔是皆已不敢松弛,圆睁四目,眼观六路。

赤武无法点头,闷道:“赤武无能,虽得愚城青丘报信,怎奈请不动师父出关。原想孤身前去救援,只是若我离宫,恐宫中生变。赤武实在愧对……”

“现你跟无忧这般,该当如何?”弄丹低声愁道。

“我尚能够内力抗之,至于双目可否复明,但凭命数。”苍文云淡风轻,“当下最重,且看如何请师父出关,医好无忧。时不我待,你跟弄丹二人这便再往怀橘宫,每隔半个时候通报一声,牢记莫要着慌,师父闭关解火阳之伤,万不成惊了他。”

弄无悯抬脚便往阁房,临走前扫了尔是一眼。尔是自弄无悯入内,便感一股压迫之力,现在哪敢对视,见苍文正在一旁伸手摸索,尔是忙顺势上前,籍此欲化面上镇静神采。

苍文摆摆手:“无需。我跟尔是一起往敛光居,也好不时留意无忧情状。”

三人两前一后,约莫飞了一刻,昂首再望,肩山几大主峰已入眼底。无忧更觉乏累,抬头倚彼苍文肩膀,后便撤了强撑的一丝力量。苍文陡觉肩头一沉,怀里一软,心知无忧懒惰精力,双腿一夹,火龙驹得令飞奔,速率愈快。苍文亦感身心俱疲,眼皮沉沉,便也假寐起来。

无忧身子又侧,两手环住苍文腰身,将头歪进苍文胸怀,喃喃道:“那便好了。无忧若可寿终究知日宫,也算了了心愿。”言毕,两手紧紧攥住苍文外衫,想着长吸口气,无法喉头痛痒,胸口一缩,顿时咳出血来。

苍文反身,两手摸索到无忧地点,道:“先将无忧安设于敛光居,我探其鼻息尚存,且先将涤瑕丹取来几颗,以水送服。那恶妖螯上有毒,我们在血阁得朋友互助,吃了丸药以毒攻毒,然恐毒性未得尽除。”

无忧皱眉,摇点头,又再阖眼;尔是苦笑一声,身子立于火龙驹旁,不敢再有稍离。

“文哥哥!”尔是疾呼一声,苍文无忧忙齐齐睁眼,见那螯钳间隔无忧已不过一尺。苍文不及反应,两手用力将无忧今后一拖,本身已下腰于马背之上。尔是心中危怖,恐怕苍文有所闪失,见其险中躲过一劫,忙挺身而上,双刀挥动,已跟谢杀短兵而接。不过谢杀甚是刁滑,方才已于血阁中吃了大亏,这番倒也不敢硬拼,见一招偷袭不成,瞬时又隐了踪迹。

这般,世人分头,各司其职。

三人驱马,转眼已达主殿门前。赤武弄丹闻声而至,见尔是搀着苍文下了马,苍文双目难开,面色暗淡;马背上无忧还是昏倒,并无认识。

火龙驹脚下不断,目睹便飞至知日宫主殿。这时无忧悠悠似是转醒,脸庞稍侧,轻声问道:“文哥哥,到了么?”

赤武忙上前,搀过苍文,见其自觉,心中一虚,竟连探听亦不敢开口。他再瞥了尔是几眼,猛道:“你莫不是扈间镇上假扮女冠之人?”

白鸩见状,忙上前扶住,就听无忧又道:“中间当真不是开题师兄?”

“尔是,你可知,方才我还当无忧已经。。探她鼻息,衰弱然另有序,想来师父妙手,定可回春。”

苍文见无哀伤势甚重,本也想快些将其带回知日宫,先寻弄无悯查其伤情,医其患处方是要事,余下皆在厥后计算。听无忧之言,这便上前,揽着无忧飞出血阁,腾空呼唤那火龙驹,策马扬鞭,往知日宫方向赶去。不消多时,尔是竟也并驾赶上。

“到了,到了。”苍文一手扯着缰绳,一手重拍无忧肩膀聊作安抚。

“待到左肩山周,你且拜别吧。”苍文声音愈低,最后几字几不成闻。

尔是奔至苍文脚边,两手紧握其臂,摇摆几下,悲道:“你为谢杀鳌钳伤了两眼,恐是跟那目繁华普通盲了!你竟笑得出!”

无忧点点头,手又往身边苍文臂上攀了攀,有力感喟,定定凝睇苍文半晌。忽地回身,朝白鸩一伸手,身子不稳朝其扑去。

卸甲自是解了无忧表示,虽未见大观,然各种琐细,贰心中鉴定目繁华绝非等闲,现又听无忧所言,心中一动,想来这目繁华定跟繁华万斛楼连累颇深,如果精密看顾,可望厚偿,这便应着:“此乃本分,我儿放心。”

苍文忙再恭敬见礼:“师父之言,折煞徒儿。无忧现在内堂,呼吸安稳,蟹妖毒性也解,只是衰弱昏沉,苍文恳请师父可否先往探看?”

至第四日晨,寅时未过,弄无悯便至,赤武弄丹随行。苍文闻声,躬身施礼道:“师父,恕苍文难以远迎。”

苍文稍一抬手,阻住赤武:“此事再议。这番得归,全赖其互助。师父可在?”

无忧垂了眼,两手一上一下包住白鸩右手,著力甚深。半晌,方才冲苍文招招手,“文哥哥,我们回宫吧。”

弄无悯皱眉,定定看着苍文,终是上前,扶住苍文臂膀,痛道:“为师姗姗迟至,令你伤重至此,是为师未能尽责。赤武已将大抵颠末奉告为师,你凭一己之能,力担卫道之责,为师大慰。”

“难不成怕我赖上了你?”尔是轻笑,以后不再言语,缓缓放慢脚程,飞至火龙驹尾后。

白鸩单手扶着无忧,见其另一手盖在两人相握双手之上。白鸩面庞不改,即便此时还是淡笑:“鄙人确为白氏,只是单名鸩字,并非女人所念。”

苍文见状,一愣,问道:“你这是何为?”

尔是闻言,将另一手盖于苍文手上,狠狠用力,指甲几已掐入皮腠,“你且宽解。我自会保你心上之人安然!”言罢,尔是收了手,嘴角一勾,“风趣,当真风趣!”说着,她笼统擦去面上泪珠,闷声向前。

尔是喘口气,道:“文哥哥,想他见机,不敢再犯。此处距知日宫甚近,你们快些去寻知日宫主。”一边说着,一边回身,却见身后苍文还是坐于顿时,怀中紧紧抱着无忧,胳膊圈了一圈,惜若至珍;而他面上两道血痕,自目而下,苍文两眼紧闭,嘴角倒是一抹轻笑。

苍文心头一紧,仓猝拍打无忧后背,又伸手揩了其口唇血丝。他稍低头,见无忧阖着眼皮,面色惨白。苍文陡生惊怖,抬手欲探无忧鼻息,耳中只听得呼呼风声,尤似夜哭;顿觉四下空空,苍茫六合,将那半寸间隔拉得如年代般悠长。

苍文未应,却环着无忧孔殷道:“可有伤着你?”

“心中不安。那谢杀负伤而遁,我尾随出了血阁,却失其踪迹。若其并未阔别,又要乘机而动,你需顾忌弄无忧,难以独挡。”尔是言语虽是平常,心中体贴倒是难掩。

苍文感弄无悯所言,再道:“师父请先探看无忧,苍文无妨,您莫挂怀。”

苍文一按赤武手背,“师父闭关,封合五识,阔别五尘,自难知你所求。莫要引咎。”

赤武回道:“师兄,那我且召来弟子奉侍你,待你安设,我便拜别。”

苍文于敛光居足足呆了三日。其间起居不过尔是殷勤顾问。苍文不忍,劝了数次,怎奈尔是横了心,直言若不见弄无悯施术令苍文重得光亮,定不分开。苍文三日内虽目不视物,然其每日皆耗五六个时候伴随无忧――即便仅仅静坐榻旁,捕获无忧迟缓寒微的吐纳之声,苍文足感安然。

“抗师命不遵,其罪弥深。”弄无悯轻道,“为师这便去探无哀伤情,你这双目,为师定为你医好。”

安稳不过半晌,高山陡起惊雷。火龙驹正火线平空现血光一道,未见谢杀,他那螯钳却现,朝苍文汹汹而去。

这边无忧终是扭头,朝卸甲使个眼色,衰弱道:“父亲,万望顾问于他。虽初度会面,然其因我痛失双目,我心疚恨,恐非千斤之金,百户之邑酬之,不敷报德。”

弄丹道:“我且引你们往敛光居而去。赤武,你便先行赶往怀橘宫吧。”

苍文这方抬手,按上尔是手背,缓道:“烦劳可否为我牵马,我目难视物,恐要劳你送我跟无忧直至宫内。”

“文哥哥,你可还好?”尔是几步上前探看。

尔是嘴角淡笑,也不言语。

尔是见苍文此状,心中暗道:她莫不是就这般去了?正想着,耳边却听得苍文闷声一哼,尔是抬眼,又见谢杀螯钳,她顾不得考虑,如箭离弦,已跟谢杀斗于一处。因谢杀一只鳌钳夹着无忧手腕,本来使力要将无忧生生拉了去,这边仅剩一钳跟尔是双刀对抗,实在难占便宜;苍文于马背上,听声辨位,连发十数气箭,箭箭射中钳制无忧的巨螯之上。谢杀恐难遂情意,更不敢恋战,如果青山不在,再多策划皆是徒然。如此这般,他刹时便又遁逃,再无踪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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