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仙踪

第208章 伴君

李师师却仿佛不闻,脸颊红得想要滴出水来,痴痴地望着摇摆的火光,自顾低声道:“我醒来时,月满西楼,炉火在我们身边闪烁,他抱着我,卧在熊皮地毯上,沉沉熟睡,嘴角还是挂着浅笑。我颤抖着抚摩着他,分不清是真是幻,多么惊骇这只是一个梦,醒来时他就会消逝。

“随后的几年,我哥哥与高俅、蔡京、童贯等权臣来往密切,越来越失势,也越来越得赵佶的倚信,真可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只盼着他快快弄倒朝廷,报仇雪耻,我就能早早脱身,和美成一起远遁天涯了。但他却似猫捉老鼠,玩儿得起兴,王文卿更借着权势,大量搜刮灵丹灵药、古书秘笈,修炼神功。

李师师嘴角出现一丝酸楚的笑纹,淡淡道:“至于我么,因为救驾有功,更得赵佶的喜好了。高俅说,鞑子刺客必是探听到官家对我的钟情,才在这里埋伏行刺,为了制止再生伤害,不如将死去的‘李师师’说成是我,如许我就能假借着‘李师师’的身份,李代桃僵,在‘章台园’里与赵官家放心厮守了。

“我哥哥则自称是‘神霄派’的羽士林灵素,进京与师弟王文卿汇合,路过楼下,听得呼唤声,故而拔刀互助。赵佶听了又是打动又是感激,紧紧握住我的手,叹道:‘若不是两位卿家冒死救驾,大宋本日可就没有天子了!’

“我们全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半路杀入一个程咬金。‘三衙管军’是掌管禁军、厢军的大将,此人修为固然普通,真气却非常强猛。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王文卿抖擞尽力,将那高俅一掌震开,冒充朝赵佶杀来。

“我双颊忽而滚烫,忽而冰冷,梦游似的穿过园子,翻开偏门,走到了院外。只见月光如雪,桃花如霞,他青衣鼓励,单独站在墙下,泪光闪动地凝睇着我。那一刻,我悲喜填膺,肝肠如碎,甚么繁华繁华,甚么家仇国恨,全都被劈面的东风刮得片缕不存。

“因而从那天起,‘李诗诗’便跟着那张剥下的脸皮一起死了。我成了李师师,住进了那至为熟谙的园子。只是春时花、夏时月、秋时风、冬时雪,年年事岁,风景还是,和我一起照入水面的人,却再不是他。

轰鸣迭爆,炽烈的熔岩已经涌到了间隔他们六七丈处。许宣心中大凛,再过半晌,吉塔火山只怕又要重新喷薄了!

“到了第二日傍晚,赵佶终究来了。王文卿黑衣蒙面,假装刺客,躲在门后。赵佶方一进屋,他便踢上门,杀死了两名随身侍卫。我遵循哥哥叮嘱,仓猝抢身护住赵佶,大呼:‘杀人啦,杀人啦!’

许宣恍然觉悟,心道:“林灵素‘救’了赵官家一命,又有最得宠的‘李诗诗’与高俅争相说好话,难怪这么快便成了道家世一红人。也难怪赵官家会对他言听计从,崇道抑佛,炼丹长生,搅得乌烟瘴气,天下大乱。”

“我内心一沉,这才明白他竟是要我留下来,持续媚谄赵官家!哼,这狗贼一心修成‘炼天石图’的绝学,晓得凭其小我之力绝难做到,是以打着助我兄妹复仇的幌子,想借我靠近赵佶,得其信赖,当日也好仿照徐福,倾天下之力寻觅蓬莱。

“哥哥乔扮成云游的道人,在院外等待已久,听得叫声,当即闪电似的穿掠而入。岂料他刚破窗而入,房门便被人撞开了,另一个锦衣男人抢先冲了出去,挥刀劈退王文卿,喝道:‘三衙管军高俅在此,谁敢猖獗!’

“但当时的我,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就算分歧意,又有何用?因而我强忍着泪水,假装欢乐地点了点头,内心却盘算主张,等我从他们这儿学够了本领,就杀了赵官家,再杀了畴前欺负过我的每一小我,然后带着美成逃到天涯天涯。

“哥哥握住我的手,道:‘妹子,我晓得你受了很多痛苦,不该再求你多做捐躯。我也想立即宰了狗天子,带着你远走高飞。但人死不过甚点地,就算将赵狗满门全都杀了,又怎抵消得了我们所受的磨难和屈辱?’

“本来当年苏公将高俅送与王晋卿,深得其赏识。王晋卿见他善踢蹴鞠,又找了个机遇,引见给了一样酷好蹴鞠的端王赵佶。赵佶当了天子后,高俅跟着飞黄腾达,很快就仰仗军功,当上了掌管禁军的‘三衙管军’。彻夜他刚好陪着赵佶,来矾楼微服玩耍,故才有了这番景象。

“赵佶吓得面无人色,我大呼着扑在他的身上。哥哥当即斜地里冲至,杀得王文卿趔趄后退。王文卿冒充不敌,大呼一声,翻身撞出窗外,飞檐走壁,瞬息间便消逝在暮色里。

“高俅等人得空追击,忙不迭地扶起赵佶。赵佶惊魂甫定,问我来龙去脉,我哭哭啼啼,将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大话又说了一遍,只说那刺客是金国鞑子,三日前便潜入这里,杀死了‘李师师’主仆和几个护院。我遭他勒迫,难以脱身报信,只好搏命庇护圣驾了。

“天快亮时,我悄悄地翻开帘子,只见大雪纷飞,后院的高墙下停着一辆马车,美成裹着皮裘站在雪地里,仿佛化作了一尊雪人。我泪水刹时全涌出来啦,痴痴地凝睇着他,他也冷静地望着我,一如那夜。只是我们都明白,我再也没法随他分开了。我们之间,隔着两重院落,却似隔着万水千山。

“我每听他说一句,心便往下沉坠一分,肝肠寸寸如绞。我俄然明白,他已经再不是小时阿谁不顾统统庇护我的哥哥了。在贰内心,没有甚么能大过‘报仇’二字。只要能让赵宋颠覆,就算让我受尽踩踏,也在所不吝!

“王文卿浅笑道:‘若仅靠我和李大哥,天然是不能够了。但有了诗诗,就大不一样啦。周幽王为褒姒一笑,丢了江山;唐玄宗被玉环所迷,天下大乱。自古豪杰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赵佶如许的狗熊?’

“哥哥眼睛一亮,鼓掌笑道:‘不错!光杀狗天子一人,又岂能消我心头之恨?我要他国破家亡,子子孙孙也尝尽我们所尝过的苦头!’我模糊有些不安,忍不住问他们,凭着我们三人之力,又如何掀翻朝廷?

“哥哥为了助我修成‘阴极炁基’,抓了很多道童、道姑在‘通真宫’里,将他们作为‘嫁衣神功’的鼎炉,丹成鼎裂后,又将他们的炁丹传入我的身材,帮我打通任督二脉。

“他聪明绝顶,得了敖知名与魔帝、妖后的亲传,又有道佛各派进献给赵官家的各种神丹灵药,年纪悄悄,却已仿佛成了道家世一妙手。我在他的倾囊相授下,很快也把握了‘阴阳五雷大法’与各派绝学,进境一日千里,越来越沉迷此中。

“我不顾统统地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在这个天下上,再也没有一小我比他更加首要,再也没有一刻比当时更加实在了。他捧着我的脸,仿佛碾碎似的压住了我的唇,我的眼泪,合着他泪水,在我们的唇舌间层层叠叠地化开,那么咸,那么苦,那么涩,却又那么甜……”

“高俅高低打量着我哥哥,大喜道:‘是了!中间莫非就是当年与我同为苏公书僮的灵素兄?’我哥哥这才认出他来,又惊又喜。

“那天夜里,赵佶没来。我一小我站在桥上,看着波心摇摆,冷月无声,又感到了那种椎心彻骨的哀痛与孤傲。就在这时,墙外俄然传来一阵婉转的笛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

“我浑身颤栗,这曲子我唱过了百遍、千遍,词句也早已牢服膺在心间。笛声俄然断了,过了半晌,只听一个降落温雅的声音悄悄地唱道:‘章台路,还见褪粉梅梢,试花桃树,愔愔坊陌人家,定巢燕子,返来旧处。黯凝伫,因念小我痴小,乍窥流派。侵晨浅约宫黄,障风映袖,盈盈笑语……’

“赵佶原就崇仙慕道,又惊又喜,将他视为神人,很快便连同王文卿一道,召入宫中,别离封为‘通真达灵先生’、‘冲虚妙道先生’,授以金牌,能够随便出入。又专门为他建了一座‘通真宫’。一时候,倍得恩宠,天下谛视。”

“一阵风吹来,帘帷鼓励,我俄然瞥见一道人影斜斜投映在廊台上,猛吃一惊,仓猝裹起衣服,提剑冲了出去。却见王文卿站在廊上,双眼灼灼,神采古怪得盯着我。”

“高俅极讲义气,对苏公故交向来照顾,何况当年友情极深的玩伴?当下大力保荐,将我哥哥吹得天上少有,天下绝无。我哥哥又能言善辩,大吹法螺,自称受了‘火师’、‘电母’的指导,修成了通天唤雷的本领。并当即演出了‘阴阳五雷大法’,引得冬雷震震,闪电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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