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入金
完颜乌禄浅笑道:“太子谬赞,愧不敢当。殿下神功盖世,屠虎博龙,微臣这点雕虫小技不过是班门弄斧罢啦。”回身将角弓递与王重阳,道:“那日王真人与太子合斗青龙,救下公主,实让我们大开眼界。本日不如牛刀杀鸡,还请真报酬我们的‘头鹅宴’再添几道好菜。”
霞光斜照,浮尘翻舞。许宣半躺在织锦被衾里,斜倚舷窗,懒洋洋地逗弄着海冬青。
只听王重阳遥遥叫道:“许兄,你在哪儿?”待要应对,又是几排巨浪遮天盖地兜头拍下,轰鸣如雷,甚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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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冲天而起,疾电般抓起那只坠落岸边的天鹅,返回抛落船面,又呀呀尖啼着在上空回旋了半晌,扑翅落在许宣的肩头,举头傲视。
王重阳一时语塞。
两人大喜,鲸鱼必是顺着暖和的洋流向南迁徙,有它们作为“客船”,可就省力很多了。当下弃冰飞掠,跃到最为庞巨的头鲸背脊。温热的水雾漫天濛濛洒落,迎着冷风,如沐春雨,连月来的酷寒、沉闷一扫而空。
许宣迷含混糊闻声,“哇”地喷出一口水,咳嗽着笑道:“老妖怪,你如有王圣使非常之一的美意肠,也不至于落到明天这地步啦。这就叫小人之心,必遭恶报。”
王重阳吃了一惊,缩回击,支吾道:“师父,人死不能复活,倘若许官人是冤枉的,可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啦。倒不如等他醒了,你再细心扣问。”
完颜乌禄又惊又喜,捶胸长啸,笑道:“殿下不但手可屠龙博虎,还能空弦射落九乌,有如此太子,实我大金之幸!”
窗外白帆猎猎,碧空如洗。船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在朝阳下闪烁着刺目标金光,与江上的冰层交相辉映。
王重阳只得取出一箭,弯弓如满月。“咻”地一声,箭去如流星,竟然刹时穿过了两只天鹅,坠落到江面的冰层上。
王重阳面露难色,点头道:“我从没学过如何射箭……”许宣笑道:“武学之道,殊途同归,重阳兄何必如此谦善?再推让,到嘴的天鹅肉可就飞走啦!”世人轰笑,齐声催促。
许宣盘腿坐在船面上,望着众金兵昂首膜拜,喝彩如沸,心中涌起难以描述的滋味。
众金兵大出料想以外,一时候竟忘了喝采。许宣想起当日与完颜亮比箭射雕的景象,不由手痒,叫道:“好箭法!我也来尝尝。”手掌一撑,径直从舷窗跃上船面,从一个金兵手里接过角弓,空弦拉满,指气毕集,对准那行越飞越远的天鹅,“嗖”地弹了出去。
王重阳见他复苏,恐怕又与蛇圣女吵嚷起来,忙道:“师父,既然许官人身上并无炼天石图,李师师又已连同青龙葬身火山当中,我们还是设法同心合力,封印玄武……”
王重阳苦笑不语,这些话他早已听得双耳生茧了,内心虽一万个不信赖许宣会暗害本身,嘴上却不敢有片语辩驳。蛇圣女喝骂了一阵,见他只不从命,又急又气,无可何如,恨恨道:“罢啦罢啦!将来你吃尽苦头时,可别怪我没提示过你!”
蛇圣女怒道:“臭小子,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这小贼阴狡暴虐,岂有一句话是真的?他冒充伏羲,盗取神器,搅得蓬莱大难难逃,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对这小贼心慈手软,谨慎他将来恩将仇报,害得你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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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还没欢畅多久,海上俄然天昏地暗,阴云滚滚。暴风越来越猛,惊涛堆叠,掀得两人坐立不稳。鲸群也仿佛耐受不住这等风暴,纷繁呜鸣着朝下沉潜。
此时波澜澎湃,海面如山丘起伏,玄武兽的吼声固然仍清楚可闻,间隔他们却已在数十里外。
许宣受困火山很多日,此时始脱樊笼,岂肯再归去平白寻死?笑道:“重阳兄,这孽畜在北海清闲安闲,一没撞断天柱,二没涂炭生灵,干吗要与它难堪?依我之见,还是尽快找到那金国公主,看看有没体例让允真女人重新活转过来,才是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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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浮冰越来越少,飞掠时难以找到落脚借力的处所。王重阳干脆以浮冰为舟,双手为桨,破浪划行。又过了几日,海冬青高翔欢啼,火线水柱冲天,此起彼伏,浮出一群鲸鱼。
“封印玄武?”蛇圣女嘲笑一声,“五行土克水,那孽畜能逃出‘方丈封印’,必是有人盗走了封印的土属神器与‘浑沌皮图’。没有女娲娘娘留下的泰初神器,就凭你们赤手空拳,也想降住玄武?”
世人这才如梦初醒,前后六艘江船上一齐爆起狂潮般的喝彩:“屠龙太子,天佑大金!屠龙太子,天佑大金!”
此处间隔比来的陆地也有千余里,暴风暴雪,惊涛骇浪,如果平凡人,不是被活活冻死,就是生生溺毙了。饶是王重阳真气雄浑,如此背着许宣,踏海疾掠,也难觉得继。每过半个时候,就得在浮冰上稍作安息,吃过海冬青捕来的海鱼,再持续南行。
风暴越来越猛,巨浪直如一座座玄色的高山,相互推挤崩塌,永无穷尽;又如同无数凶兽奔腾吼怒,震耳欲聋,要将人间统统碾为齑粉,撕为碎片。
忽听有人叫道:“天鹅!”船上呼声四起,数十个金兵抢奔到船头,弯弓朝右火线射去。但是那十几只天鹅飞得极高,箭矢冲到半空便已纷繁坠落。众金兵心有不甘,箭如雨飞,连射了数轮,却无一能中。
许宣暗呼可惜,原觉得本身逆炼了一个多月的“浑沌之炁”,应比之前大有进益,不料还是功亏一篑。世人却已被震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就连王重阳也大感惊佩,想不到他经脉尽断,仍能以炁为箭,横贯长空。
他一心返回神州,借鞑子之力报仇雪耻,若能得王重阳互助,自是如虎添翼,是以用心拿王允真为钩饵。王重阳公然大为震惊,点头称是。蛇圣女嘲笑连声,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西南边俄然传来一声炮响,一道红光破空飞起,照得黑沉沉的海面姹紫嫣红。
接着又听喝彩如雷,此起彼伏地叫道:“太子!是济安太子!”“降龙谙班勃极烈!我们找到降龙谙班勃极烈啦!”
王重阳只得又背起许宣,踏波穿浪,跃落在一座冰山上。那冰山被巨浪连番拍撞,裂纹迸生,捱不敷小半时候,“轰”地碎成了数截,又将他们摔入了如沸的冰洋当中。
完颜乌禄!许宣又惊又喜,心中一松,真气涣散,顿时被大浪迎头拍落海中。
循名誉去,但见波澜起伏,几艘巨舰正摇摇摆晃地朝这里驶来,旗号猎猎鼓励,鲜明绣着“金”、“葛王”几个灿灿大字。
两人空负一身强猛真气,在这可骇的六合伟力面前,也无计可施,唯有死死地抓住最厚的一块坚冰,随波跌宕,时而被抛起几丈来高,时而重重地砸入海里,载沉载浮。
世人喝采不迭,许宣也忍不住喝了一声彩,鼓掌道:“葛王神箭,天下无双!春季没到,我们就有头鹅宴吃啦!”持弓那人锦衣裘毡,魁伟威武,恰是与他非常逢迎的金国葛王完颜乌禄。
本身从小以岳少保和葛长庚为表率,只盼着长大后,能入则为将,直捣黄龙,灭杀鞑子,洗尽靖康之耻;能出则为道,云游名山,遍访高人,得遂神仙之志。想不到天意弄人,末端本身竟沦落魔门,成了王谢朴重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天下公敌,又阴差阳错,变作矢志掀翻赵宋王朝的金国太子……人生之路,就像这条将封未封的混合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暗潮澎湃,诡谲莫测。
许宣心中闪过一丝惊骇,转眼又被气愤所代替,大笑道:“贼老天呵贼老天,姓赵的狗天子害不死我,贼秃、牛鼻子杀不了我,火山烧不化我,就连青龙、玄武也吞不了我……你许爷爷和宇宙异化,六合并齐,看你如何何如得了我!”双掌拍浪跃起,一边以“六十四卦阴阳指”感天应势,在风暴中摇摆翻旋,一边纵声高歌,痛骂贼老天。
气箭如白虹,一只天鹅回声而落,余势未衰,又掠过第二只天鹅的肚腹,那只天鹅猛地往下一沉,又挣扎着展翅高飞,悲鸣惊逃。
“嗖!”一枝白羽箭破风锐响,闪电似的划过蓝天,抢先的那只天鹅顿时被贯穿坠落。
冰块接二连三地迸碎,越来越薄,越来越小,终究再也接受不住两人的重量。一排大浪打来,“嘭嘭”连声,许宣身下一空,抓着两块碎冰被抛出了六七丈外。
此时不过是江南的初冬,北国却早已是银装素裹的天下。宽广的江面约有一大半被坚冰覆盖,残剩的部分碎冰浮沉,水光粼粼。两岸雪丘连缀,霞光尽染,一群寒鸦尖啼着从江上掠过。
越往西南,风雪逐步转小,天气也渐转敞亮。过了三四“日”后,漫天繁星已瞧不清了,西边天涯模糊可见一抹残阳的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