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狭路
那队金国马队喝彩不断,也竖起一杆黑龙大旗,朝左摇了四下,朝右晃了六下。
当年金兵攻陷汴梁后,将赵佶、赵桓父子连同文武百官、嫔妃后代千余人全都押送到了金国,一起展转,囚禁在了五国城,受尽欺侮,可谓大宋朝建国以来的第一国耻,朝野百姓,无不言者泣血,闻者堕泪。许宣如果一年前听完颜乌禄这么说,必是怒发冲冠,但此时表情全非,听来五味交集,悲怒中竟异化着说不出的称心。
过未几时,完颜乌禄策马奔了返来,在车窗边立定,低声道:“殿下,微臣看过了,信千真万确是太后笔迹,迪古乃该当也是她派来的。信与礼品在此,请过目。”将一个红绸包裹与一封信递入窗口。
骑队中早备有一辆六驾马车,虽不豪华,倒也暖和温馨,许宣与完颜乌禄、王重阳共坐此中,仍宽广不足。车内有两名婢女,备好了温酒熟肉,还专门放了一蒌海冬青最爱吃的鲜鱼。
俄然想起那日他与本身比斗之时,瞥见那枝翡翠玉笛的古怪神采,心中一沉,是了!这狗贼必是早已认出那玉笛是济安太子之物,他派人来屠灭全村,只怕不是为了劫夺完颜苏里歌,而是早已认定本身是虎口余生的济安太子,想要斩草除根,了断金国天子传位子嗣的能够!
流霞镜!这面巴掌大小的铜镜竟然是女娲传给蛇族的泰初神器!但当日他们与王文卿在蓬莱山上苦战时,神镜明显已坠入了“太极之渊”,又怎会呈现在结界以外,成了金国太后送给嫡长孙的见面礼?
完颜乌禄朝中间的一个肥大男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口衔黑龙旗,飞也似的攀上桅杆,半晌便登上最高处,摇旗朝左挥了七下,又朝右挥了三下。如此几次了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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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亮道:“我奉太后懿旨奥妙接驾,未曾遇见旁人,想必阿鲁补叔父与纥石烈将军都往‘五国集’去啦。”他说话声越来越近,似是单人匹马奔驰而来,又道:“我带了太后的亲笔信,另有她送与济安太子的见面礼,请七弟转呈太子殿下,细心察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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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宣见了,自不免对完颜乌禄又是一番嘉奖。暗想,这鞑子表面勇武粗暴,内心却端的精密如茧,条缕清楚。此去金廷,休咎莫测,若真能得他互助,对本身坐稳“济安太子”之位大有裨益。
本来那日海上混战,李师师封印青龙,劫走许宣,继而一掌撞飞王重阳,又以一记太极弧光,将金兀术、萧抱珍双双震退。
许宣正觉这声音非常耳熟,听到“迪古乃”三字,脑中“嗡”地一响,肝火顿时直冲头顶。海陵王完颜亮!这狗贼为了兼并完颜苏里歌,遣人追杀本身,害死了全村无辜百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完颜乌禄微微一笑,道:“不错。不过那昏德公赵佶四年前便已死了,烧焦的尸骨也已归还南人,只剩下重昏侯还住在城里。”顿了顿,又道:“五国城是我大金五部会盟之地,龙气堆积,这两个南人的昏君能安设于此,也是他们的造化。”
许宣虽不知“阿鲁补”与“纥石烈将军”是谁,却猜想必是乌禄用心拿来恐吓完颜亮,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济安太子身后,完颜亶再无子嗣,朝廷各派都在挖空心机谋立新的“谙班勃极烈”。一旦太子未死的动静传回都城,必定激发比火山海啸更加狠恶的震惊,说不定会有乱党沿途偷袭截杀,以断完颜亶的血脉。
许宣听到“五国城”,感觉非常耳熟,心中一动,道:“是了,那儿是不是囚禁赵宋狗天子的处所?”
许宣拆开一看,那信上写的满是女真笔墨,一个不识,落款处盖了一个红章,应是金国太后徒单氏的印玺。红绸中包裹着一个锦盒,锦盒翻开后是一面款式古朴的铜镜,锈迹斑斑。
三股气浪交迸,惊天动地,加上发疯的玄武与火山海啸,金军船舰损毁严峻,金兀术与萧抱珍也各自受伤,士气大挫。
林间途径狭小,积雪甚厚,有的处所松坚固软,有的又被轧成了坚冰,马车一起颠簸,四轮时深时浅,时而磕碰摇摆,时而打滑变向,震得许宣三人连酒杯也拿捏不稳,那两个婢女更是花容失容,东倒西歪。
只听火线马蹄如潮,隆隆响动,也不知有多少雄师正朝这里冲来。许宣大凛,完颜乌禄反倒沉寂下来了,朝王重阳点了点头,道:“王真人,太子交给你了。”低头出了车厢,翻身跃上一匹骏马,朝前奔驰而出,大声道:“大金国完颜乌禄,奉旨巡海还朝,敢问来者何人?”
完颜乌禄道:“这里间隔五国城另有六七十里,约莫傍晚才可达到。陛下若已接到微臣秘信,必会派人在‘五国集’等待船只。等彻夜汇合以后,明日再一同返京。”
比及许宣等人上了马车,“龙鳞军”掉头南行,蒲察左古多方领着那六艘江船缓缓离岸,持续朝西飞行。
许宣正自慨然,忽听左岸号角长吹,异化着阵阵啸呼,转头望去,但见林海茫茫,旗号如带,也不知有多少裘衣银甲的金国马队正策马从南奔驰而来,有如一条长蛇,在起伏的雪野间迤逦蜿蜒,若隐若现。
这厮得知他没死,必然做贼心虚。此行号称奉旨接驾,多数是听闻动静,想要抢在本身这“济安太子”向天子告状之前,先来个半路偷袭,杀人灭口。一念及此,盗汗涔涔。幸亏他经脉虽断,却已开端炼成了“无脉神功”,又有王重阳与两千英勇虔诚的“龙鳞军”保护,就算这狗贼真带来了千军万马,也不敷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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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潜退后,金军稍作清算,兵分三路,去追捕李师师,救回太子,无人想到那妖女竟会直奔吉塔火山而去。金兀术与萧抱珍的船舰在海上逡巡半月,一无所获,只得调转返航,护送着公主回上京复命去了。唯有乌禄一行锲而不舍地追至北海,又折转往南,终究在那场风暴中撞见了许宣与王重阳,将他们救上船来。
他虽无真气修为,中气却极其充分,声如金钟,反响不断。过不半晌,火线也传来一个极其宏亮的声音:“七弟别来无恙?迪古乃奉旨前来接驾,济安太子可还安好?”
又听完颜乌禄大声道:“太子吉人天相,又有屠龙搏虎的本领,天然无恙。乌禄奉旨护送太子回京,还觉得是哪一起乱臣贼子,想要暗害太子,本来是三哥赶来驱逐,这可太好啦。皇上说调派阿鲁补叔父与纥石烈将军兵分两路,前来接驾,三哥路上有没有遇见他们?”
正待细问,火线骏马惊嘶,呼喝迭起,有人叫道:“布‘龙鳞阵’,庇护太子!”众马队弓在手,刀出鞘,严阵以待,瞬息间便已密密层层,畴前后两翼围护住了马车。
完颜乌禄心机周到,晓得完颜亶登帝后,重用南人文士,大肆汉化,又不竭减弱皇族权贵的权势,早已惹得朝中怨怼纷繁。金兀术也罢,其他王爷重臣也好,都已暗怀贰心,阳奉阴违。
完颜乌禄微微一笑,表示世人收起兵器,道:“殿下不必担忧,是微臣的‘龙鳞军’接驾来啦。我们就在这里下船,蒲察左古多,你领着其别人持续飞行,在‘五国集’与我们相会。”
是以他命令麾下不准张扬,全速返航,到岸后,又换为江船,日夜兼程,沿着HLJ一起南下,转入混合江。同时调派两名亲信,一名赶往上京,密报天子,宣称本身将护送太子在“五国集”登岸;另一名亲信则奔往辽阳,带领他本身的亲军前来接驾。此时见暗号相接,吊挂了好几日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许宣、王重阳“啊”地齐声低呼,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眼睛。
六艘江船缓缓泊岸,完颜乌禄挑了三十名最为忠勇的精兵,保护着许宣下船。过未几时,那队“龙鳞军”奔到岸边,喝彩如潮,纷繁跃上马来朝许宣拜倒。略一数去,竟有两千人之众。
众金兵神采齐变,纷繁举弓拔刀,望向完颜乌禄。
王重阳又惊又疑,悄悄抚摩着镜沿,细心打量。那镜子的斑纹、款式无不与他影象中的毫无二致,如果人间真有另一个与此一模一样的铜镜,为何连镜面上漫衍的绿锈也瞧不出半点别离?
当年李师师恰是用这面镜子骗他,骗他信赖镜中的小青就是女娲转世,骗他信赖本身就是流着伏羲之血的蛇族圣使,骗他苦死等待了十几年却引来了蓬莱大劫,害死了母亲,也害死了义妹……他统统的名誉与痛苦,都由这面镜子而起。此时重见,真可谓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