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玉叶
世人无不如释重负,纷繁拜倒齐呼:“恭贺陛下太子骨肉团聚!”谷仓外也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叫声,一浪接着一浪:“屠龙太子,天佑大金!屠龙太子,天佑大金!”
许宣虽已发誓要灭宋报仇,但看着这位曾经的“赵官家”被金兵耍猴儿般地戏弄,仍不免五味交陈。目睹公主双颊潮红,泪光闲逛,心念一动:“是了,鞑子公主说她妈妈是汉人,莫非竟是靖丰年间被掳到金国的赵宋帝姬?莫非赵桓就是她的亲外公,以是才不肯见他受辱?”
许宣心中一沉,最为担忧的事毕竟还是躲不过。公主鼓掌笑道:“好体例!真金不怕火炼,汗阿玛,济安哥哥,我来帮你们做公证人!”不等他说话,已经跳起家,拔刀到了他面前,抓住他的右手,在指尖上悄悄一划,血珠顿时涔涔滴落碗中。
许宣在酒楼街巷也不知听多少人谈过靖丰年的惨事,但都是道听途说,真假莫辨,此时听这些鞑子绘声绘色地轰笑形貌,好像亲历,内心又惊又悲又羞又恼,却只能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强作笑容。
那两个半醉的猛安忙躬身应是,还刀入鞘,带了几个金兵出去了。
世人拍案大笑,七嘴八舌地提及灭宋之事。
到得厥后,越听越怒,手指忍不住微微建议抖来,耳颊如烧,暗想:“许宣啊许宣,莫非你为报家仇,真要罔顾囯恨,和这些沾满了大宋鲜血的狗鞑子沆瀣一气么?你若真带着鞑子掀翻了赵宋,老百姓岂不还要再受一番大难?如此你与你悔恨的秦桧老贼又有甚么别离?”
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原觉得风波已了,没想到兀术竟不依不饶,又生波澜。
谷仓内鼓乐齐奏,欢歌笑语,又规复了先前的喧闹气象。忽听完颜亮大声道:“陛下,本日是你与太子阖家团聚的大喜日子,既然我们身在五国城,何不叫重昏侯赵桓出来给太子陪酒扫兴?”
完颜阿鲁补忽道:“四哥说的是。太子是我大金将来之主,必必要让天下佩服,只要有半点猜忌,也会引发大祸。”
正欲毕集真气,一把擒住完颜亶以做人质,忽听完颜乌禄“啊”地一声,喜道:“合在一起了!”世人争相探头去望,只见那几滴血珠在碗底左摇右晃,公然很快融成了一片。
有的说随军攻入汴京后,如何烧杀掳掠,将人头一串串挂在墙上点灯笼;有的说如何抢了赵佶的妃子,各式欺侮,而后高价卖给了汉人铁匠;有的说如何剥光了赵桓朱皇后的衣服,拖去太祖庙行“牵羊礼”,她羞愤自缢后,又如何被救下,鞭挞叱骂,最后投水他杀;有的说赵佶、赵桓为求保命,如何害羞忍辱,战战兢兢,眼睁睁看着金兵尽情戏弄妻女,也不敢吱声……一个个兴趣高涨,口沫横飞,浑然忘了方才之事。
许宣又惊又喜,不明以是,眼角瞥处,见公主笑吟吟地凝睇着他,勾了勾小指,指尖上鲜明有一点殷红的血迹,顿时明白是如何回事了!
有人大声道:“当年都元帅赏了我两个女人,一个是蔡京家的姬妾,一个是甚么亲王的女儿。那蔡京家的识相,各式奉迎老子,老子玩腻了又赐给了弟兄们,最后十锭银子卖给了娼寮。倒是那甚么亲王的女儿,他姥姥的装贞女烈妇,抵命不从,老子一怒之下就把她绑在木柱上,剥了衣服,一文钱一次,让人随便耍弄。等过了七日,看她奄奄一息,又叫弟兄们当靶子练箭,射成了刺猬。真他姥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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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面面相觑,裴满氏淡淡道:“公主说得对,想要侵犯济安太子的是万里以外的赵构,冤有头债有主,大金国又何必拿一个亡国的软骨头出气?但既是太子与陛下团聚的喜宴,不请天水郡公来喝两杯酒,未免失了礼数。撒哈林、拔里海,你们还不去把天水郡公请来?”
完颜亶紧攥的拳头蓦地伸展开了,猛地一拍桌案,昂然起家,道:“都元帅、蜀王,你们另有甚么疑问么?众位爱卿另有甚么可说的么?”
这时谷仓外轰笑四起,有人阴阳怪气地叫道:“大金国天水郡公驾到!”只见十几个金兵高举火把,推搡着一个黑衣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许宣心中突突狂跳,抚摩着海冬青的背翎,刹时闪过了万千个动机,却想不出一个足以装点分辩的借口,寒冬寒夜,后背的衣裳竟被盗汗渗入了。恰好此时金兀术、完颜亮、萧抱珍……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内里更有上万金兵,要想杀出重围,难如登天。
公主咬着唇望向完颜亶,见他低着头自斟自饮,没有理睬,似是颇觉委曲,将酒碗往桌上重重一砸,坐回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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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道:“大师看好啦!”端着酒碗,环席一步步走来。
四周又是一阵轰然拥戴,叫道:“南人狗天子害死了太子的养父母,陪酒扫兴哪够?定要叫重昏侯向太子叩首赔罪!”
许宣正自策画,金兀术又转过身,双眸寒光闪动地盯着他,道:“老臣对太子岂敢有贰心?只是太子之位,干系我大金万年国运,不能有半点粗心。太子失落了十年,俄然以南朝药商独子、魔帝传人的身份呈现,未免让老臣有些担忧。传闻‘仁济堂’的医术冠绝天下,却不知为何恰好治不好自家公子的双腿?又传闻那林灵素的‘百纳之身’鬼斧神工,能够将身材、脸容窜改成各种模样,万一他李代桃僵,弄来一个假太子,借我大金之手来报私仇,岂不遭殃?”
但一想到父亲,想到真姨娘,热泪顿时又涌上了眼眶。猛一抬头,烈酒入喉,腹中如烈火燃烧,咬牙又想:“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天下除了你嫡亲之人,都不过是贪恐怕死、倒置吵嘴的蝇营狗苟,你爹、你额娘抱屈惨死时,天下人又在那里?他们是生是死,与你许宣何干?大不了等你当上金国天子,灭了赵宋江山,再还天下人承平便是!”
原觉得这鞑子公主不过是个受惯宠溺的刁蛮少女,现在才知她如此机变狡狯。但她明知本身是假太子,为何接连互助?究竟是真的对他暗生情素,还是别有目标?旋即又想,罢啦罢啦!只要本身能报得大仇,管她有甚么图谋,将来是生是死,船到桥头天然直。
敢情是她趁着挡住世人视野时,划破了小指,然后高举酒碗,瞒天过海,用真气蒸干了他挤在碗里的血珠,而后将本身指尖上的血滴入碗中。她是完颜亶的亲生女儿,血珠天然相融。
她高举酒碗,走到完颜亶身边,笑道:“汗阿玛,该轮到你啦。”完颜亶“哼”了一声,一边冷冷地环顾世人,一边解开右掌上的缠带,将鲜血挤入碗里。
完颜阿鲁补道:“北海的水珠长白山的雪,天上的云朵山里的河。要证明太子真是济安,有个最简朴的体例,就是当着世人之面滴血认亲,只要陛下的血滴和太子的融到一起,天下人都晓得你们是真正的父子。”
那男人穿戴缀满补丁的绵袍,惨白肥大,缩颈驼背,满脸错愕惊骇,一个趔趄,黑裘帽几乎掉落,仓猝伸手扶正,引得世人一阵大笑。想来就是当年的大宋天子赵桓了。
许宣暗觉奇特,又听完颜亮咳嗽一声,笑道:“太子殿下久居江南,可晓得这‘五国城’是甚么处所么?那年二叔、都元帅攻破汴梁后,将赵佶父子,连同南朝官员、家眷几千人全都带到了这里,一起戏耍够了,男的做奴,女的做娼,年幼有姿色的支出洗衣院,等长大了再编入王府、宫廷……”
世人齐声喝采,有几个猛安、谋克跳起家,醉醺醺地拔刀便往外走,公主俄然俏脸一沉,厉声喝道:“本日是汗阿玛与济安哥哥团聚的大喜之日,你们打打杀杀的想做甚么?汗阿玛早就撤去赵桓‘重昏侯’的名号,赐他‘天水郡公’,不准再有任何欺侮之举,你们是想违背圣旨吗?”
赵桓即位时二十五岁,年号靖康,第二年便沦为亡国之君,被金兵掳到了五国城。推算起来,本年也不过四十六岁,却已是两鬓苍苍,皱纹遍及,连髯毛也已乌黑如雪,如同一个七十岁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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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狗天子想要杀我大金太子,光叩首赔罪算得了甚么?不现在夜就砍下重昏侯的狗头祭旗,明日杀太长江,血洗临安,把赵构那瘟狗和大小百官、妻儿老幼全都抓回五国城来!”
金兀术与阿鲁补对望一眼,均想:“莫非这小子当真是济安?”惊奇不定,只得一齐伏身道:“恭贺陛下太子骨肉团聚!”
完颜亶冷冷道:“既然翡翠玉笛与胎记都不敷以证明济安的身份,那依九叔之见,又该如何让天下佩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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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顿时爆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