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怪人
王重阳踏空飞掠，双手气刀鼓卷，将潮流般涌来的冰尸接连撞飞，挡在世人身前，大喝道：“这些才是真正的僵尸，你们快快带上妻儿，骑马分开这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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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追去，湖面波澜如沸，嚎哭四起，数之不尽的冰尸跃出水面，朝着他们张手扑来。离得比来的十几个猎户还没回过神，便已被撞倒在地，撕成了几段，血肉飞溅。
众猎户那里还敢逗留，纷繁翻身上马，一边没命价地朝木寨驰去，一边奋力狂呼，提示家人速速逃命。幸亏那数以千计的冰尸似是冲着王重阳而来，竟任由他们沿湖奔驰，也不反对，只是四周八方地围向冰屋。
完颜乌禄公然连喝了三碗，面不改色。许宣待要再斟，瓮中却已空了，干脆抓来两坛酒，开了封，与他各抱一坛，直接对饮。苏里歌母女从未见过如此酒量，心中骇然。
许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雨过天青云**，一泓海水杯中泻，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醇酒才子在侧，岂能使良辰美景虚设？来，来，来，苏里歌，额娘，我们彻夜不醉不休！”
众猎户惊怒悲忿，更无思疑，顾不得惊骇，纷繁叫道：“活死人！就是那活死人！”“别让活死人跑了！”“操他奶奶的，老子和他拼了！”骑马弯弓，不竭地射箭急追。
这天夜里，王重阳正自盘坐甜睡，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可怖的惨叫，接着惊呼四起，叫道：“杀人啦！杀人啦！活死人来吸人血啦！”贰心中一凛，起家跃出冰屋。
王重阳双手拨舞，将乱箭撞飞。事到现在，再不开口也不成了，当下大声道：“大师不要惶恐，我不是僵尸，只是在此地修行的道人。你们的朋友不是我杀的，杀人的凶手已经……”目光转处，“啊”地失声低呼，又惊又怒。
那么盗走李少微尸身的人究竟是谁？是方才的怪客，还是另有其人？
新月如钩，清寒的夜风夹带着淡淡的芳香，也不知是来自院角的那几树初绽的桃花，还是这汝窑瓷杯中的虎魄色美酒。
却不知许宣酒是仗着雄浑的浑沌真炁，将酒水从毛孔敏捷蒸腾化散，方敢如此豪饮；完颜乌禄倒是实打实的海量，仰着头，喉咙咕咕转动，竟连气也不喘上几口。许宣一坛喝完，他也灌了个底朝天，倒转酒坛，相视大笑。
灯光闲逛，一个虬髯大汉在两个小婢引领下掀帘而入，恰是完颜乌禄。他穿戴陈旧的棉袄，头戴毡帽，打扮得如同赶车的马夫，躬身施礼，浅笑道：“都说太子府中的酒赛过天上的美酒玉液，神仙也难喝到。莫说三杯，就算是三斗，微臣也一气干了。”
动机未已，那独臂人怪笑着又是旋身两掌，竟将他硬生生撞得飞出丈许，顺势将挟卷的尸身抛在冰屋前，回身跃入了湖中。
那人来势极快，阴风劈面，刹时便已奔到面前。月光雪亮，只见他黑衣鼓励，须眉皆白，左袖空空荡荡，独一一臂，明显不是小青。
苏里歌守口如瓶，对母亲也不透露半点许宣的实在出身。纥石节女婴对许宣原就非常喜好，得知他竟是大金太子济安，又与女儿倾慕相许，更是喜慰不尽。她经历了各种灾害，对于皇族权斗早已心胸惊骇，为了制止引发各方权贵的重视，多肇事端，便与苏里歌乔扮为太子府的侍婢，深藏在太子府里，不与别人打仗、言语，只要三人相对的时候，才敢透露真情。
只见冰湖东岸火光明灭，到处都是惊呼惨叫。一道人影鬼怪似的从众猎户的木寨上方穿过，超出湖面，朝冰屋快速飞掠。虽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可清楚地瞥见他手上提了个浑身鲜血的年青男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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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阳大为绝望，喝道：“站住！”想要将他截下，那独臂人咧嘴桀桀一笑，空荡的左袖卷起浑身鲜血的男人，当头横扫，顺势飞旋，右手又已挥掌朝他拍来。王重阳呼吸一窒，接连对了两掌，“砰砰”剧震，只觉冰寒彻骨，整小我似被冰霜刹时解冻，心中大凛，此人是谁？竟有如此可骇的极阴真炁！
王重阳心中突突剧跳，虽知毫不成能是小青，却仍涌起了一丝幸运。当下御风抄掠，全速朝那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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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将至，这北国的深宫终究也有了些许春季的气味，苏里歌却满抱恨绪，想到或许明夜此时，许宣已在船中海上，也不知何日才气重见，心中更是刺痛难忍，手指微微一颤，酒水几乎泼落裙裳。
许宣刚举起酒杯，海冬青俄然振翅尖啼，朝着屋门作势欲冲。苏里歌、纥石节女婴一凛，此时已近二更，谁会半夜前来登门？正欲起家遁藏，许宣却点头表示她们坐定，笑道：“菜肴都已凉了，热酒也变温了，葛王方姗姗来迟，当自罚三杯。”
王重阳抖擞尽力，跟着它翻山越岭，心中只要一个动机，如烈火般炽热燃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那孽畜逃到了那边，我定要将它的肚腹剖开，找出小青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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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孽畜伸开四翼，六足回旋，飓风般卷过群山，向东南边吼怒飞舞，影子投映鄙人方的山峦上，周遭数里尽是黑影。
黄云滚滚，一个庞大如山岳的彤红怪物从冰湖中间破浪而出，碎冰冲天乱舞。那怪物形如庞大的肉球，橙光鼓励，看不见任何眼睛与口鼻。“背”上长了四只彤红的肉翼，“腹部”则挥着那六条巨蟒似的触足，飞旋破空，收回暴怒的狂吼。
浑沌！王重阳的呼吸刹时停滞了，肝火直冲头顶。这孽畜公然没走，始终藏匿在冰湖深处！
世人大骇，放箭的放箭，劈砍的劈砍，却哪能抵得住这嗅着血腥、前赴后继的猖獗冰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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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许宣孤身平叛，大破蒙辽联军，威名大振，朝臣权贵无不争相攀附，上门贺庆的络绎不断。他既与李师师、金兀术各自暗缔盟约，临时节制住了金国局势，又偶然悠长做劳什子的鞑子天子，也就懒得与这些各怀鬼胎的马屁精应酬，一概推让不见。越是如此，众权贵越惴惴忐忑，想方设法地奉迎凑趣，就连彻夜的汝窑瓷杯、陈年女儿红，都是阿鲁补、唐括辩等人送来的。
这二十多天来，除了面见完颜亶与裴满氏，许宣几近寸步不离地伴跟着她。两情面浓似火，初识风月，自是各式和顺缠绵；日日夜夜，直如浮在云端，如梦如幻。越是如此，邻近别离之际，越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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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游回岸上时，冰屋前早已围集了数百个猎户，掣着火把，闹哄哄地吵成一团，见他湿淋淋地跃上冰面，无不惶恐后退。混乱中有人叫道：“杀了他！杀了他！”顿时照应四起，“嗖嗖”连声，数十枝箭纵横射来。
冰屋十丈外，李少微的宅兆已被刨开，坑内空空荡荡，早已不见了尸身。他原觉得是众猎户为了泄愤，挖坟戮尸，但四下扫望，却并无尸身，连残肢断臂也见不到半截。心头一紧，是了，莫非刚才那独臂怪人是湖底的冰尸，不但吸人血，连墓里未腐蚀的尸身也不放过？
思忖间，远处湖面又传来“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惊涛狂涌。众猎户转头齐望，骇得目瞪口呆。
许宣哈哈大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好朋友喝酒，天然不能以杯论，而要用斗量。”将瓷杯“当”地砸得粉碎，换了海碗，抱起酒翁斟满。
王重阳顾不很多想，也抓起三昧真火把，跟着跳入湖里。但是那人在水中的速率竟比岸上更快，急闪了几下，便已消逝在视野中。王重阳奋力游溯，往下追了百余丈远，举火四顾，除了吃惊穿越的鱼群，甚么也没瞧见。
王重阳恐怕本身一旦御风腾空，落空目标的冰尸将转而进犯众猎户，只得且战且退，用心将它们朝山上引去。目睹浑沌狂啸着冲天而起，却追之不得，心焦如火烧。好不轻易比及众猎户逃回盗窟，又与家人们落荒而走，足足奔出了数里，这才长啸着撞飞众冰尸，回身踏空飞掠，追向远处的浑沌。
苏里歌勉强一笑，抬头将酒饮尽，喉中却如烈火窜涌，肝肠尽焚。纥石节女婴不堪酒力，才喝了半盏，却已脸颊酡红，旋又将空杯斟满，浅笑道：“多谢太子这些光阴的照顾，我也敬你一杯，祝殿上马到胜利，早日返来。”
转念一想，绝无能够。冰尸眸子血红，没法转动，方才那怪人双眼碧绿，滴溜溜地乱转，劈面相撞时，还能感遭到他的心跳与呼吸，必是活人无疑。再说湖底的冰尸仿佛受制于浑沌，只要当浑沌复苏时，冰尸才会随之活动。这两三个月来，浑沌销声匿迹，冰尸们天然也悄悄地沉于湖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