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城
有了这话,人群又松动了两份。每次出兵,确切会征大量民夫,但是这些人常常并不上阵,只是随军做些夫役。伤害是伤害,但是总比再次流浪,居无定所要好。并且人家官爷都说了,这是使君为他们讨情才换来的恩赏。如果没了使君照拂,换到其他处所,另有如许的虐待吗?
“梁使君说,筹办兵马需再花些光阴。并且雄师齐齐从晋阳开赴,费时吃力不说,还轻易被仇敌防备。不如把上党兵马作为侧翼,从谷远方向入西河国,阵前与我军汇合。”一旁,柳长史赶快道。
他在上党征过良民吗?那些都是守土的屯兵,更别提为了练习他们,本身花了多少人力物力。现在裴盾一句话,就要把这些好不轻易收拢来的百姓拉上疆场?!
“上党的兵马,何时会到?”裴盾又问道。
几今后,三千民夫清算结束,编做了民夫营。但是谁也没发明,梁峰带来的两千家兵里,少了三百余人。
实在裴盾又如何不知,新丁上阵,伤害的紧。用这些人冲阵,还真不如在前面押送粮草,减轻雄师压力。如此一来,兵力还是略有增加,并且民怨也会小上很多。归正免赋亏空的粮草,也要由刺史府补足,花不到他多少东西。
“此事,我会细心考虑。”梁峰微微点头。
薛仁也不在乎梁峰的态度,持续道:“使君或许感觉河东无足轻重。但是贵府的买卖,可与河东息息相干。使君无妨想想,只是去岁,就有多少升盐从河东运往高都,如果盐池被匈奴攻陷,那里另有盐货买卖?这一损,可就是千万钱帛啊!更别说如果刘元海占了盐池,匈奴立即能占有盐利招兵买马,岂不更难对于?”
“自是为了使君。”薛仁正了正面色,“怕是使君也晓得了,现在河东的战况。唉,说来惭愧,固然河东一地很有几个家大业大的势族,但是私兵却不若并州世家那般久经历炼。就像那安邑卫氏,名下食邑近万户,兵却不敷三千,还不必然能守住自家城池。河东一地,现在全赖裴氏支撑,也不晓得能撑到甚么时候……”
次日大朝晨,城外的流民大营便乱了起来。本日开城,来的竟然不是常见的官吏,而是一排排举着刀槍的兵士。这是如何回事?!使君不再收留他们这些流民了吗?
廊下,令狐盛很有些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出了都督府后,他不敢怠慢,立即派信使前去刺史府,想找梁刺史讨个主张。都督这军令,的确糟糕透顶,除非他不要命了,才敢把临时拉来的壮丁派往火线。并且雄师全都开赴前去离石,晋阳如何办?谁来守城?莫非就没人能阻这新来的都督吗?
那小吏挤出了些浅笑:“当是如此。这也是我家使君向裴都督求来的。役力多卖力后路,为雄师押运粮草军器。”
接着看下去,那死灰普通的心,却渐渐升起了些许但愿。梁使君果然还是站在晋阳,站在并州这一边的。唉,如果能有这么个明理之人掌控州兵,他们的日子又如何如此难过?
“传令下去,各武备齐兵马,全数出征!这晋阳城,就留给梁子熙和他那家兵守着吧。”
本来裴都督急着出兵,是为了河东!他之前怎地没想到?是了,若非因河东战事吃紧,何必这么急着出兵离石!但是晓得了这点以后,令狐盛心中反倒更加绝望,如果只为争功还好,为了自家,哪个会临阵脱逃?这一仗,是必然要打了!
“都督府有令,征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参军为役,帮手雄师攻打离石!”
那日不欢而散以后,他派薛仁去了梁府,并做主分些盐场之利。看来能把白瓷卖上天价的家伙,心底还是有些贪念。没过量久,那人便服了软。不过也弄出了个前提,征夫君参军,只能为役力,不能为正兵。如果他肯让步,刺史府便卖力抚民。
倚在凭几之上,梁峰沉默很久,命人唤来了段钦,细心商讨起来。
令狐盛一把抢过信,看了起来。只是前两句就让他恨的咬紧了牙关。
如许一来,再加上令狐盛从兵户中征来的人,总兵力应能凑齐两万之数。也算有一战之力。
是以裴盾出兵的行动,就算是司马越来了,也只会一口认下。万一以并州兵解了河东围,岂不赚了?如果败阵,上党也还算安然,另有缓冲余地。只要不威胁到洛阳,怕是甚么都好说。
这话一声声的吼了出来,又有那些兵士举着刀槍威胁,喧闹声垂垂被压了下去,但是那些流民眼中的绝望并未减轻多少。是舍了家人,入得城去?还是再次拖家带口,到别的处所乞食?人是不能有但愿的,凡是有了点但愿,那绝望的色采就会愈发浓厚,让人没法忍耐。
有一个男人终究按捺不住,挤出人群,来到了那几个皂衣官吏面前:“敢问官爷,真的只是役力吗?会否让我等上阵……”
一阵嗡嗡声,在人群中响起。
一向从晌午比及了太阳落山,那信使终究回到了府中:“将军,这是刺史的手札!”
被那双利眸看的发虚,薛仁小声道:“自是从夫君或流民当中征召。正如使君在上党所为……”
终究有人走出了步队,不顾老婆后代的哭喊,向着那些官吏兵将走去。两成赋税啊,充足再赡养一个孩儿了!
“倒也是个别例。嗯,再过几日,朝廷拨下的军器粮草该当也能送到,这一战应能对峙下来。”裴盾也没闲着,早早就向朝廷求援了。兵他是求不来的,但是粮食军器,该当题目不大。就算他那妹夫晓得本身的心机,也不会难堪。河东郡毕竟是司州要地,过了黄河就是洛阳,难不成司马越还能眼睁睁看河东失守吗?
看动手札末端那段话,令狐盛真是感觉本身老了,如果再年青些,又如何如此踌躇不定?深深叹了口气,他叮咛下去:“明日开端,在城外招募役力!”
见梁峰兀自敛眸不语,薛仁干咳了一声:“使君,现在并州也非全无余力。令狐将军已经受命征兵去了,如果能再从上党抽掉些兵马,这一仗才气安稳。裴都督有言,如果此克服了,盐池,也必有使君一席之地。”
“当初上党一别,好久未曾见到使君了。”薛仁带着满脸贩子式的浅笑,坐在客席,恭恭敬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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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此次是真松了口气。你看看,说的再如何好听,得知能涉足盐池,还不是动了念?这梁氏可不似裴氏,如果想让跃升顶级门阀,没有财帛权势,的确寸步难行。与实在打实的为朝廷卖力,还不如跟裴家搞好干系呢!别说盐池了,司马越妻兄的一句话,岂不比旁人十句美言都有效处?
眼看全部流民大营都要炸了锅,那传令官急得满头大汗:“寂静寂静!此去只是为役力,不入兵户!并且每家只选一丁,其他人等还能入城!”
这是动心,想跟裴盾谈前提了?薛仁面上不由浮出忧色:“裴都督也是心急如焚,不免疏漏。只要能顺利攻陷离石,进逼平阳,统统就都好筹议。”
梁峰的面庞还是未动。这些他也心知肚明。正因为清楚盐池的首要性,匈奴不管如何不成能放弃攻打河东。想救也不是没有体例,朝廷再派雄师,两面夹攻便可。但是司马越会为了戋戋盐池,放下业已称帝的司马颖吗?
这一仗,关乎的可不但仅是他裴家的运气。
完成了都督托付的任务,薛仁又摸索了几句以后,心对劲足的退了出去。
梁峰没有作答。现在天下就没有稳定的处所,并州自顾尚且不暇,哪顾得旁人?
“不知薛郎此来,有何贵干?”梁峰可不会对这么个贩子客气,直接问道。
看到这渐渐集合起的男丁,传令官和小吏同时松了口气。只要有人应征,这事就好办了。幸亏梁使君考虑全面,不然晋阳城外,立即要乱上一场!
梁峰视线一撩,猛地盯住了面前之人:“都督要征兵?那边之兵?”
“这梁子熙,确切有几分抚民之才。”都督府中,裴盾的面色也好了很多。
正在流民和征兵官对持之时,又一辆大车从城中抢了出来,几个身着皂服,日日都在城门前登记的小吏站在车上,大声道:“使君有令,如有人应征,其家免赋两成!”
听到传令官的号令,上面流民大哗!如何要兵戈了?晋阳不是方才安宁下来吗?他们逃到晋阳城,恰是为了制止兵祸,这不是反倒撞在了槍尖上?都督府又是个甚么东西?他们的佛子呢?梁刺史呢?!
他的声音不比之前的传令官要高,但是“使君”和“免赋”这两个词的能力,可比之前要大上很多。本来使君并未放弃他们,本来参军为役力,还能免赋……
但是胸中气愤,半点未曾透露。梁峰再次垂下了眼眸,半晌以后,才道:“由上党出兵互助,并非不成。但是裴都督行事,当再慎重一些。安设流民,乃是我新颁下的政策,岂能朝令夕改?”
见到薛仁,梁峰还是有些吃惊的。当初薛家阿谁浑身套路的小女人实在惹民气烦,梁峰便冷了他一段时候,连买卖都安排给了府中管事。没想到此人竟然投入裴盾门下。不过想想薛家的身份,为裴氏做说客也不敷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