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城
“晋阳和雄师后路,由我来守。”梁峰答的干脆。
“早知如此,就该再多练几日。”李骏苦笑道,“伯远,你们这些兵守在晋阳,可要把稳。这晋阳城如果有失,才是万劫不复……啊呸!当然不会有失!”
但是看到梁刺史这副模样,令狐盛心中竟然一松,规端方矩在席间坐下。本日乃是密谈,由梁峰相邀,请令狐盛到怀恩寺一叙。毕竟身为裴都督部下大将,两人在战前会晤可不如何安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这个,末将定当极力。”令狐盛此次答的就果断多了。方才那一句话,几近判了裴盾存亡。看来这梁刺史是不筹办放裴都督回晋阳了。但是只要不是自家脱手,落人话柄,令狐盛还真不介怀在让那姓裴一了百了。归正要出战的是你,万一身故,也只能算是为国捐躯。至于本身,保住更多兵士性命,才是关头。
踏前一步,令狐盛冲着禅室内倚窗而坐的男人,拱手施礼道:“末将拜见使君。”
固然没有明说,但是奕延清楚,这些人的心,是完整方向了主公。只要他教得那些体例能起些感化,这支人马返来以后定能归入主公麾下,成为另一支可用之兵。为了这个目标,他可想了很多体例了。
“贤弟,此次我们兄弟怕是再难聚会了。”虎帐当中,李骏也是满面苦楚。
两日以后,都督府誓师点兵,带着浩浩大荡的雄师,向离石杀去!
“郭氏、孙氏、郑氏、李氏都有来客……”令狐盛考虑着开口,“怕是除了王氏,晋阳士族或多或少都要恶了那人。”
“疆场瞬息万变,谁知会产生甚么。听闻此次中军,由元君相随?”梁峰没有正面答复,话锋俄然一转。
奕延也起了身,举碗相迎:“李兄和诸兄弟勿忧,此战定能安但是归!”
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之分。换个其他都督或是刺史来,能比面前之人做的更好吗?令狐盛现在也算下定了决计,乱世当中还是要选值得投奔的人才行。并且梁家实在与并州有缘。当年梁习主政下,政通人和,蛮夷皆退避三舍的气象,不知本身有生之年,是否还能重见?
“也罢,都是命!”李骏啐了一口,端着酒碗长身而起,“如果此次安然返来,老子定上怀恩寺烧它三天三夜的香!再请贤弟你喝个痛快!”
“那是你奕伯远!”李骏嘿了一声,“晋阳兵可不比上党,如果有你随军,怕是还好些。现在换个一心惦记河东的领军都督,还是自求多福吧。”
就算高门再如何讨厌这个新都督,军令摆在那边。并且裴盾已经上报朝廷,要粮要军器了,更没法收回成命。此次出征,实在是难以逃脱。那么打这一仗,就更有讲究了。是败阵不敌后,联名上书朝廷,劝司马越夺职裴盾?还是结合晋阳诸世家,给裴盾施压,看看能不能让那小子知难而退?
“令狐将军不必多礼,请坐。”固然穿着素净,面色惨白,但是梁峰的神采可不似这禅房一样平和,相反,沉寂寂然,似有成竹在胸。
梁峰点头:“并州终非一家之地,有人倒行逆施,天然会惹来公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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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碗豪放的撞在一处,又被喝的涓滴不剩。
“这些日来,李兄也勤于练习,兵士们多有进益,到了疆场上,自有求生的机遇。”奕延又道。
李骏说完才发明这话过分沮丧,连连呸了几口,想要消灭倒霉。奕延面色却没甚么窜改:“李兄自当放心,只要使君在晋阳,此城就千万不会有失!”
令狐盛正要点头,谁料梁峰持续道:“但是离石有望,其他几座城池呢?”
“李兄此言过分沮丧。出战总归是勇者胜,只要统军恰当,不会损太多人马。”奕延这些日子也没少跟他们喝酒,早就混的熟了,开口劝道。
没人比令狐盛更清楚这位使君麾下的战力,悄悄吁了口气,他再次躬身:“有使君坐镇,实乃并州之幸!”
“此次上党也会出兵,互助裴都督。”梁峰给出了一个旁人都不晓得的动静。
“多亏使君压服裴都督,改征兵为征役。若非如此,当日城外怕就要闹将起来。”令狐盛轻叹一声,“即便如此,末将那边还是闹得不成开交……”
令狐盛背上立即起了一层薄栗,这意义,莫非是……
王氏固然是太原士族之首,但是现在态度却有点难堪。便是裴盾姻亲,又差点同梁峰联婚。现在王汶不在并州,态度就更含混了。不过就算绕过王氏,并州高门也都表示出了应有的姿势。当然,形成如许的成果,也少不了孙礼之前的走动。
令狐盛轻嘶一声:“如果匈奴把重视放在雄师身上,京陵、中都几城,似会放松警戒。但是使君此举,岂不是把雄师当作了钓饵?”
顿时就要开战,怀恩寺的香火又畅旺了起来。且不说那些兵卒的妻女,就是军中将领的家眷,十有八|九也是要来烧烧香的。毕竟刀槍无眼,有神佛庇佑,总归让人放心一点。
不知是成心还是偶然,现在裴盾心系河东的小道动静,已经传遍了晋阳间家。并州可非其他州郡,向来人道劲悍,习于兵马,故而大小士族都有演武之风。晋阳军中,豪强世家不知多少,是以此次裴盾的出兵号令,可算捅在了马蜂窝中。
梁峰一哂:“但是有甚么人同令狐将军说项了?”
“此次出兵,还能有何战果?”梁峰反问道。
这点,李骏倒是没法辩驳。固然身为客将,但是人家奕延对本身实在不错,酒甚么还是小事,那点练习指导,更是让人受益匪浅。只是不知这临阵磨的槍,够不敷快,能不能挡下仇敌?
但是劈面那双黑眸,锋锐无匹,又带着一种笃定的沉毅。话到嘴边,令狐盛却改了口:“……使君所言极是。出战自有风险,是福是祸,谁能推测?”
听到令狐盛如此作答,梁峰对劲的点了点头:“此次攻离石,仍旧凶恶非常。还望令狐将军谨慎谨慎,切莫失了雄师掌控。并州兵马所剩无几,全赖令狐将军保住这一点薪火了。”
“离石兵寡不假,但是此乃匈奴侧背,怕是一旦打起来,对方还会派出大将。并且新兴郡的白部鲜卑也是费事,趁机反攻晋阳,我军腹背受敌,如何取胜?”令狐盛老于阵仗,哪能不清楚现在的局面?
令狐盛呆住了,不由自主眨了眨眼睛:“使君要攻其他城池?”
短短几日,令狐盛像是衰老了很多。募兵本就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兵户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流民编成的役力还要着人把守。如此兵荒马乱的备战,军中将士早就按捺不住,抱怨连连。这还不算完,能够是被裴都督的行动惊到,就连城中世家也开端几次走动,很有些暗潮涌动。令狐一族也是太原高门,又是此战中军,怎能够置之度外?这等环境下,呆在府中的确日日都是煎熬。
因为来上香的人太多,高门女眷不便露面。常常轻车一驾,直接驶入天井,随后在知客僧的引领下到偏殿进香。本日,就连奋威将军家的马车也到了寺中。但是车驾停稳后,下得车来的却不是女眷,而是奋威将军本人。
待人坐定,又奉上茶水,梁峰才缓缓道:“这些光阴,令狐将军募兵,实在辛苦了。”
趁着匈奴疲弱,收回离石不成题目。但是为体味河东之围,去攻打离石?他们才方才从围城中喘过口气,哪有不顾自家,先为旁人效力之说?
“对了。”令狐盛又想到一事,“若那白部鲜卑趁机攻打晋阳,如何是好?”
“那要如何是好?”令狐盛低声问道。
谁能想到新任都督到来以后,会直接出兵攻打离石?并且好死不死,他这一部有军功无人脉,被选作了前锋。离石但是匈奴老巢啊!端的打起来,胜算多少实在难料,本身这好运,怕是走到头了!
“这……”令狐盛一时语塞。是啊,民气都乱成如许了,还能有何战果?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如此一来,使君岂不违了军令?”
上党那支偏师是要援助主力的,就这么跑去攻城,裴盾必然会把罪恶全数推在梁峰头上。就算胜了,也一定能捞到好果子吃。
“令狐将军但是感觉此战难胜?”梁峰反问道。
他的语气极其果断,听得李骏心头都是一松。不到兵戈的时候是觉不出来的,谁不想要如许的友军在自家侧翼呢?只是裴都督把城中守兵几近全都征了去,与其留些老弱残兵,还真不如放奕延这伙人守城。
清算了一下情感,令狐盛一言不发,跟在那和尚身后向院内走去。怀恩寺的天井还是很有些咀嚼的,曲径通幽,茂林修竹,又没有前面的香火人声,清净的很。穿过回廊,两人停在了一间禅室前,那知客僧通报以后,推开了房门。
“离石攻不下。就算攻陷,也吃不进肚里。”梁峰给出了简朴的答案。离石但是闹了一年的蝗灾,别说是粮食,就连草都所剩无几。如许的处所,打下来也是徒然,底子不成能驻守,短时候内更没法开辟。还要接受匈奴一方的进犯,得不偿失。
这一次,身为钓饵的,又岂止裴盾带领的并州兵马?晋阳城,也是一个活饵,只看是鱼死还是网破了。
“将军,这边请。”一名知客僧恭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俄然提起怀恩寺,话里天然有些深意。李骏之前但是不信佛的。
非但是李骏,就连他麾下那些将校也唉声感喟。上面人不晓得,但是他们这些将校早就传闻了,姓裴的不隧道,以并州兵救他河东本家。若不是军令如山,另有上官压着,怕是他们都要甩手不干。你说说这算甚么事啊?人家梁刺史来了,大家封赏守城之功。换端庄的都督,倒是不顾他们死活。与其如许,还不如让刺史掌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