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精(1)
“大叔,你的神通真短长,是跟谁学的?”
“那……我们早晨住哪?”他们早已阔别慈城,现在正处于大山深处某个不着名的犄角旮旯里。看不见灯火炊烟,听不见犬吠人语,更别提找家堆栈留宿了。
小桃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走得缓慢,清澈的童音在空荡荡的山林里显得格外清脆:“哼,我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鬼,小小山精鬼怪才吓不到我呢!”
羽士不答复,一门心机赶他的路。小桃也不在乎,乐此不疲地抛出一个又一个得不到解答的疑问,叽叽喳喳像个小麻雀。俄然,羽士停下脚步,重重叹了一口气。
小桃跟在前面,肩上挂着一个小承担,脚步时快时慢,时不时被路边的气象拖慢了脚步,回过神来羽士已经走远了,忙不迭小跑着赶上去。嘴上也不闲着,不是哼一段小曲儿,逗逗路边的猫狗和枝上的鸟儿,就是没话找话地和羽士闲谈:
“你是用心的!”小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叫道。
小桃又羞又气,脱口说道:“那你为甚么不早说?”
羽士走在前面,背上驮着一大堆行李,行动轻巧妥当,半天不说一句话。
“就算事前警告你,你也一定会信。”羽士耐烦地解释,“只要亲身尝试过了,吃了苦头,才气长记性。”
“大叔……”
晚餐后,羽士盘腿打坐,不一会儿便入了定。小桃坐在蒲团上,看着面前豆大的灯焰一蹿一跳,听着洞外大山深处特有的沉寂的喧闹,内心当真是百无聊赖。眼神不知怎的飘到羽士身边的那堆行李上,行李的主体是一个带盖的竹箧,看起来很沉的模样,内里的东西把竹箧撑得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竹箧四周还挂着水壶、竹伞和一些希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就像一个被顽童随便组装的玩具,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光芒,有点古怪,又有点奥秘。小桃忍不住瞟了又瞟,看羽士还在入定,便蹑手蹑脚地走到行李前,悄悄翻开了竹盖。
回过甚来,羽士已经走远了,一袭退色的道袍飘飘摇摇,融进午后暖到快化开的阳光里。地上的人在赶路,天上的太阳也在赶路,垂垂沉到西边的山影前面,只剩几抹绯红色的朝霞还在闪动下落日的余晖,装点已经变成黛青色的天空。风缓缓地吹了起来,掠过树梢和草尖,带来几分属于春季的凉意。小桃抬开端望了望归巢的鸟儿们,再看看四周黑黢黢的树林,内心俄然有点怯,忙快走几步跟上前面的羽士,小声说道:“大叔,天快黑了。”
“――对了,羽士能娶老婆吗?”
竹箧里的东西让小桃大失所望:麻绳、打火石、几块足以和石头媲美的胡饼、一块羊毛毯、几件旧衣服,看来羽士把统统产业都装在了内里。小桃不断念,把手伸到衣服上面持续摸索,这一翻到当真有所现。本来那堆旧衣服只是羽士使的遮眼法,竹箧底下藏着很多好东西:一面八卦镜,镜面用不着名的玉石做成,透明清澈不染微尘;一卷束得紧紧的羊皮,和一支朱砂笔绑在一起,那笔的笔杆也是玉做的;一个檀木做的小方盒,小桃费了好大劲都没能翻开;另有一把小巧的匕,外鞘镶嵌着金玉宝石,形状也精美敬爱。小桃不觉有些心动,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将匕抽出来想尝尝刀锋。谁知匕刚一出鞘,小桃只觉面前绽出一道刺目标白光,一股微弱的力量从鞘中迸出,将她生生推出几丈远,重重摔在地上。
“信赖今后你毫不会等闲动我的行李了。”羽士摊摊手,满脸的无辜纯真。
小桃哇地一声痛叫,只感觉两手酸麻,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匕主动退回鞘中,白光也消逝不见,只要油灯的灯焰兀自扭捏个不断。羽士抬起眼,看到小桃狼狈地坐在地上,脸上的神采仍旧是淡然不惊的。
公然,在天气黑得连前面羽士的蓝袍子都快看不清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山神庙。说是“庙”的确是汲引了它:没有院墙,没有大殿,就是在山体上凿出来的一方石洞,洞顶上的笔迹已经恍惚不清。两人弯着腰钻进洞里,内里略微宽广些,中心立着一尊泥塑的神像,看上去就像一个饱经风雨、佝偻褴褛的小老头,前面摆着个长满铜锈的香炉。羽士从行李里找出一盏油灯、两个破褴褛烂的蒲团,又翻出两张胡饼,两人坐在佛像前吃完了简朴的晚餐。
“你,你,你这个臭羽士!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小桃气鼓鼓地叫道,一边嚷一边往洞外走。羽士气定神闲地盘腿坐在蒲团上,涓滴没有挽留的意义。
羽士“嗯”了一声算是答复。
低头沮丧的小麻雀刹时规复了生机,拔出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清冽甜美的水从喉咙里一向灌进五脏六腑,浑身说不出的舒畅安闲。小麻雀清清嗓子,持续问:“大叔,羽士要不要吃斋念佛呀?”
“竹箧里的东西,每件都具有庞大的灵力,普通人是碰不得的。”
“这里是深山老林,魑魅魍魉四周皆是,你肯定要一小我走吗?”
羽士抬开端,朝火线打量了一眼,然后说道:“前面有一家山神庙,入夜之前我们应当能够赶到。”
羽士把手伸到腰间,解下腰带上挂着的一个羊皮袋子,递到小桃面前:“给,说了那么久,口该渴了。”
“大叔,要不你干脆收我为徒,我学好了神通,和你一起抓妖吧?”
“大叔,我们这是去哪?”
小桃猛地闭上嘴巴,偷偷打量着羽士清癯的侧脸,心想,完了,他必然悔怨了。
“啊?又睡破庙啊?”小桃有些绝望,脚步慢了一些。羽士又道:“再不走快些,就要露宿路边了。”小桃吐吐舌头,赶紧跟上。
“大叔,你本年多大了?娶老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