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上)
苏泰答道:“回王上,有两件事。”
多尔衮抬手虚扶,望向文殊菩萨道:“我记得,你之前并不崇佛。”
苏泰俄然笑了,缓缓站起,挪开搭在她肩上的手,悄悄捏住他三根手指,道:“当时连这般握手也未曾有吧?你我有甚么商定?”
苏泰正坐,双手交叠按在腿上,微微躬身道:“愿王上旗开得胜,安宁蒙藏。”
交缠的手指似在贰内心放了把火,低头便去吻她的额。苏泰后仰闪避,甩开他的手,退了两步,冷酷隧道:“太宗赐婚时,九贝勒未曾反对。当年便无眷恋,现在更不该放纵。”
苏泰也没了顾忌,逼视着他道:“我只是想问清楚,我的丈夫还能不能活!”
望着那一如畴前的白净面庞,微微上挑的凤目乌黑幽深,似含轻愁,他竟有些发怔,放佛回到十几年前,月夜中并肩而行。因而不答反问道,“你为甚么没守约?”
小寺人奉上茶来又退出去,多尔衮远远看着她,却道:“提及黄教,自定鼎燕京,我曾多次邀五世达/赖喇嘛前来,然每次回应都仅是献礼问安,不知是何原因。”
苏泰双手攥紧袍摆,又松开,反问道:“不该问?王上是要我等,即便做了孀妇也冷静饮泣么?”
苏泰深深吸了口气,道:“济尔哈朗他绊不住你,也没有筹马与你争。放过他,行不可?”多尔衮竟无言以对,只听她持续道,“你珍惜本身,便不会杀他的。是不是?”
苏泰蓦地一惊,退后半步,恭敬施礼道:“王上安好。”
苏泰进了东次间,带路寺人请她稍待,遂退了出去。她踱了几步,四顾打量陈列,见窗前炕上铺着纳绒绿毯,面北摆着两对席心椅,靠墙有一张黑漆长桌,供着青绿贪吃鼎与楠木龛铜胎文殊菩萨。
多尔衮自嘲一笑,回道:“那便再遣人去表示诚恳吧,灌顶皈依不在话下。”
苏泰身子不动,昂首问道:“恨您?为何?”
“谢王上。”苏泰浅笑点头,接着道,“其二么,我家王爷闭门待罪,求王上调停,想必能得万岁宽赦。”
多尔衮头也不回,只是抬手挥了挥。苏泰本也不必得他答复,径直出了书房。
苏泰沉默了会儿,昂首望向他道:“五格格虚龄刚十一,与多尔济台吉恐不婚配。”
“哦?洗耳恭听。”
她立在桌前,望着菩萨一手捻莲茎一手结法印,脸上则是莫测的浅笑,心境竟安静下来,一时忘了身在那边。
“你还在恨我?”多尔衮起家走到跟前,一手按在她肩上,“为当年之事。”
苏泰道:“听方才王上对菩萨所感,便知心中无佛,诚意不至,活佛天然不肯来。”
多尔衮越听越心凉,回身背对她道:“你走吧。”
多尔衮盯着盏中沉浮的叶片,道:“这不是妇人该问之事!”
苏泰已有七八分掌控,欠身施礼道:“愿王上大业得成!”说完便往门口退出去,走到一半却折返来,又道,“豪格媳妇一向等在二门外,如有能够,便见她一见。”
“承你吉言。”多尔衮点了点头,问道,“你本日来,是有事要问?”
多尔衮痛怒,道:“既然认定与我毫无干系,那你明天来做甚么?”
“你猜他是不是在嘲笑世人?”书房的仆人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多尔衮心中愈是气愤面上愈是冰冷,睨着她问:“能活如何?不能活如何?”
多尔衮对这事有所耳闻,却道:“科尔沁多尔济台吉原娶礼亲王之女,那孩子前年病故了,本来是想让阿济格家的五格格嫁去。”
苏泰回道:“王上记错了,您晓得的,察哈尔从王公到牧民都皈依黄教。”
多尔衮沉默半晌,道:“坐下说话吧。”说着回身大步走到炕上落座。
苏泰也不内疚,直截了本隧道:“其一,是我从叔尼雅哈之子欲尚英亲王第五女,请王上恩准。”
多尔衮听那话音轻软,心中一动,与她对视半晌,端起茶盏笑道:“尼雅哈次子,是叫明珠吧。我问问阿济格的意义。第二件呢?”
苏泰点头从命,却并不跟畴昔,而是去下首挑了张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