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下)
“执念,说得对!”多铎深觉得然,不就是妒忌本身么,他忿忿然道,“我就不明白了,入关以后,旗下人改领朝廷俸饷,旗主亲王六部的差事都给卸了,议政之权也须任命。他筹划着把旗主之权都削成如许了,你说他自个还老抓着要属人做甚么?对,就是学皇太极呢,皇太极当初如何把正蓝旗拆给豪格,他就如何整治给我!”
钱昭微微一笑,道:“我猜,她服侍得好。”
多铎一时口快说漏了,老脸微红,恼羞成怒道:“笑甚么笑,爷还没跟你算完账呢!”
多铎瞧她神采变更忽喜忽嗔非常风趣,掐着她的腰将人提起放到桌上。钱昭惊呼着一手按进了菜盘里,肉汁淋漓地提起来,脸都绿了。多铎却哈哈大笑,道:“答不承诺,端看你能不能讨爷欢心。”
他听了这话哪忍得了,握住她脚踝拖到跟前,压着她肩膀道:“你说谁不济事?”
完事以后,她躺了一小会儿便起家穿衣,他忍不住道:“今晚就歇这儿不成么?”
钱昭见他蹙眉不乐,一手按到他肩头,轻捏了捏,道:“摄政王既是兄长,亦是君上。因自幼不如你,旗领便是他的执念,顺贰情意又如何。”
钱昭挑了挑眉,道:“哦,恐怕不是与你筹议吧。”
额尔德克打了个激灵,睡意走得一干二净,硬着头皮回道:“是。”昨日傍晚,王爷俄然派人召他,他便晓得所为何事。
她抓住他握在她胸前的手,转头亲了亲他的唇,道:“王爷说得是。”
钱昭跳下桌来,夺过提壶,用酒液洗了手,又拿桌布粗粗抹干,在他胸口推了一把,眯着眼道:“今儿坏了兴趣,他日服侍。”
他只觉下颚酥/痒,心头一跳,反问道:“甚么意义?”
钱昭看他端起就要往嘴边送,忙伸手压住,蹙眉道:“也不嫌脏!”他本来的酒盅已砸了,剩下的那只想也晓得是谁用过的,瞧不见就算了,在眼皮底下如何忍得了。
多铎对劲地看她低眉扎眼,食指导了点桌面道:“杯。”
多铎摆了摆手,道:“哪管得了那么远!爷百年的时候眼一闭,儿孙给不给烧纸都随他。”
钱昭扣着衣钮,环顾这曾经熟谙的屋子,回道:“我不住这儿。”
钱昭明白他言下之意,曲臂撑着半坐,抬了抬下巴,道:“这事儿倒是急不来。我想约莫是以往过分耗神,现在不免不济,王爷想来也明白的。”
钱昭把壶推到他面前,道:“拼集用。”随即在他身侧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望着他问道,“想得美,然后呢?”
他这才点头,道:“你且等着吧,我晚些如果睡不着,就寻你说说话。”
钱昭见他一脸防备地今后靠,干脆起家贴上去,双手扶在他肩头,道:“我哪那么不讲理了?寻些新奇消遣,也没甚么,除非……”
钱昭不睬他皱着眉一脸嫌弃,抬起胳膊搭在他肩上,斜靠着轻道:“如何算你说……”
钱昭忍不住笑出来,道:“越说超出了,你又不是人儿子。”
“是有些累了。”钱昭闭目揉了揉后颈,却不急着坐下,她环顾四周,最后重拾起尽是酒味的帕子,用边角拭了拭十指与掌心,皱眉思忖半晌,将桌上用过的碗筷盘都拨到角落,拣起布菜的筷子搁到他手边。
多铎沉默半坐起,倒是无话可说。
钱昭单手解了他衬衣的一粒钮,探入此中抚过滚烫的胸膛,停在心口处,轻笑着问:“跳得好快,真气着了?”
若说有甚么出入,也不过是多尔衮要将豪格正蓝旗的属人一半塞到他旗下,再把镶白旗的人分走一半,混编以后,将新的两白归入囊中。这事儿多尔衮做得纯熟,也不是头一回了,固然每次都是商讨,本身不得不点头,可内心总有些不痛快。
多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道,方才一番混闹,哪弄得清谁的杯儿,恐怕都挂着口脂印儿呢,这会儿还讲究甚么。不过这话可不敢说出口,怕她一爪过来就挠他五条道儿。虽烦她事多,心下却悄悄有些对劲,气也平了些,撂开酒盅,对她道:“过来坐,站着说话不腰疼么?”
他只能将她掀过来,撩起她耳畔一缕湿发,贴上去道:“办闲事儿呢,说甚么都不成。”
钱昭望着他道:“你看,加上多尔博,你有七子二女,世子已大了,今后兄弟们相互搀扶,也没甚么不敷的。若再诞育庶子,你筹办花多少精力教养,又筹办留多少产业保他们一世繁华?”
“嗻。”额尔德克并无不平,这是小惩大诫的意义,只是有些光阴见不到牧槿,到底放心不下。
他握住她的下颚便吻了上去,钱昭勾着他的后颈,回应吮咬。多铎扯开她的袍子,道:“诚恳服侍着,我就好好想想那事儿。”他这一说可把自个儿给绕出来了,紧急关头时,她却来问:“我要有了,你便承诺?”他一把摁住她,狠狠搓磨,道:“这时候还想些乱七八糟的!”
钱昭嗤笑道:“孩子又不是物件,往那一搁就随他去了。尽管吃饱喝足,那是养猪放羊。你倒是说说,几个阿哥,除了世子,哪个你上心管束过?资质平淡躺着等朝廷发的禄银禄米过日子,没几代约莫就得卖产业了。如许的,生出来做甚么?”
还说不是霸道!小七我都养得好好的,多几个又何妨。多铎不觉得然隧道:“之前如何养,今后也虐待不了,你别瞎操心。”
多铎抓起蓝釉描金梅影提壶灌了几口酒,闷声道:“我没答允。”
从她脸上瞧不出真情冒充,多铎有些不安闲,睨着她问:“你这,不是又想跟我闹吧?”
钱昭出了正院,额尔德克忙跟上来。他刚在值房盹着了,原觉得今晚就该住下的,哪知大半夜的仍旧被叫起来。钱昭瞧他一脸困乏,俄然问道:“王爷昨儿传你问话了?”
多铎侧头看她搭在肩上的手暗忖,别看腴白娇软,劲道可实在不小,但见粉红光芒的指甲修得很短,又稍觉安抚,问道:“除非甚么?”
她坐到炕沿,握着他手道:“我归去瞧瞧小七。再说内里那位候了一早晨呢,你不得安排一二。”瞧他一脸不乐意,又道,“如果待会儿还想见我,就去我那儿吧。”
钱昭双颊晕红,目光迷离,紧紧抱住他的腰,嘟着嘴道:“说闲事儿……”
多铎只觉匪夷所思,不肯定地问:“你当真的?”
钱昭叹了口气,道:“罚你围猎之前不得乞假吧。”
多铎抓住她的胳膊,拽过来拦腰一捞,扔到炕上,居高临下隧道:“你此人不隧道,求人办事却不拿出诚意来。”
之前也没地儿抱怨,现在她提起这档子事,想来想去也只能跟她说说。“你晓得我之前掌的是正白旗吧?”多铎提壶往桌上剩下的那只盅里斟酒,听她“嗯”了声,便接着道,“多尔衮本来和阿济格同在镶白旗,他约莫——掌着半旗属人吧。顺治元年,为了摄政之位安定,拿走了我半旗的人马,又与我互换旗色,把阿济格也踢到我这来,变成他领正白整旗。这回又要把我和阿济格一脚踹出镶白旗,叫我去清算正蓝旗的残局,想得倒美!”
那微嘟的嘴唇近在寸许,说话间香暖的气味呵在颊上,搅得贰内心七上八下,想推开又舍不得,烦躁地扭开首不去瞧她。明知她对豪格之事避而不谈,却也不得不顺水推舟,事已至此,他总得护着她。
她曲指托着他的下巴,浅笑道:“倒是早想与你筹议的,今后庶后代还是不要了吧。”
多铎何尝不知,他哥盘算主张要做的事,天然有体例遂愿,以往就如此,何况现在。
“喏,过几日就要离京了,叫泰芬也跟着可好?”她伸手抚他的脸,拇指指腹摩挲着他下巴颏上的短须。
钱昭闻言不由发笑:“噗,你这恐怕是自古帝王心中不宣之秘,长命万岁便罢了,一旦阖眼,管他山崩地裂。儿子多生几个,就算斗得死去活来,最后秉承皇位的老是我儿子。”说完又立即变了神采,揪着他衣衿挑眉问,“你是承诺,还是不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