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叙州
“东翁。再从大局而言,蒲节使能与李节使、吕太尉互为照应,放眼全部西南战局,确是最明智之决择。”
史俊低声念叨一句,起家道:“到堂上见他……”
年初,程元凤就来信问史俊“若罢余晦、谁可继任”,当时史俊保举的是都统制张实。张实乃余玠麾下大将,累功三转、受刺史象符,可谓久经战阵。
他一向在逃命,获得委命顿时就起家了,又是头一次当官,没管过这些。
李同禾知史俊心急如焚,赶紧拆开,扫了一眼正要给史俊念,俄然愣了一下。
但细心一想,又感觉这确切是最明智的决定。非论是从大局还是长远考虑,蒲择之都是更合适的人选……诸公确切是庙算深远。
李同禾长叹一声,喃喃道:“丁青皮之声焰,竟已连累蜀地,时势艰巨。”
“但细心想来,朝廷这个任命实在是最安妥的。”
“是啊。”史俊感喟道,“一知州,岂能管蜀帅大事?持续论城防之事吧,秋粮……”
史俊径直接过,细心看了几遍,又递还给李同禾。
行至重庆府,聂仲由与林子分开,北上遂州投武信军。
“如何?但是张都统?”史俊问道。
所谓“僰道出香茗”,早在周朝时,此地的僰王入朝庆祝,照顾贡茶,自此中原始知有茶,这里能够称得上是茶叶发源地之一。
“莫非解释了他就能高看一眼,说是程元凤保不住我,我才投奔丁大全?”
史俊停止踱步,在椅子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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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知州史俊从后堂转出来,看了李瑕一眼,似有些惊奇。
“与东翁观点不异,搁置罢了……”
“瑕官低位卑,未曾传闻过此事。”
李同禾一愣,只觉莫名其妙。
“十六。”
自余玠身后,余晦任四川安抚制置使,虽同姓“余”,所为却天差地别。
史俊一愣,又问:“右相可有函件?”
“谁?”
“据获得的谍报,兀良合台或已从大理出兵。”史俊道:“蒲尚书……蒲节帅临时受命,如何来得及清算?短时候内,张都统如何与他高低一心?”
“安妥?”
李瑕与韩承绪走出知州府。
主幕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已有明鉴。
“阿郎可看出来了?”
符庆县在叙州城南面八十里,说远不远,但蜀中门路难行,能够乘船由长江南面的支流符江走,还要再走一两天。
当年蒙古灭大理国,忽必灭的雄师就是从西边的嘉定府路过。
秋防就在面前,大战将起。余晦被夺职,闻诏即不管边事,自去临安。朝堂上却好久不定蜀帅,最后仓促命蒲择之走顿时任。史俊感觉……诸公好胡涂啊。
史俊是程元凤弟子,偶有手札来往,这几年不止一次写信报过蜀中危局。
忽有仆人禀报导:“知州,有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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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将汪德臣趁机屯兵利州,大力运营,俯瞰四川。后又于紫金山大败余晦,几年内连接霸占成都、苦竹等地,已夺川西之地。
“八月十五。”
“是,其自称朝廷委派到差符庆县尉,这是拜帖。”
李瑕与韩承绪站起家,拱了拱手。
“是丁相保举。”李瑕已直接答复道,这瞒了也没用。
李瑕筹算在叙州歇一晚,次日再出发去符庆县,进城以后先拜见了知州史俊。
慕僚李同禾接了公书,转进知州史俊的公房,只见史俊正眯着眼凑在舆图上看。
史俊点点头,还想说些甚么,又有些说不出来。
当此秋防时节,要到叙州上任,第一等的大事都不去体味,也配为官?
本觉得大事已定,没想到等来等去一向没动静,竟然还能有变故。
现在叙州则是从大理国北上中原的必经之路。
想来,因李瑕建功,天子赐字以示表扬,但不屑其人操行,故而如此。
最后的蜀帅人选是礼部尚书蒲择之,将任四川制置安抚使、兼知重庆府。
与聂仲由、林子别离以后,李瑕等人又从重庆府持续溯流而上,过泸州,终究在玄月九这天到达了叙州。
“称知州为好。”
宋朝共设立八个茶马场,以茶叶调换马匹,大理国灭之前,叙州就有两个茶马场……
那公文上本没提是程元凤调派,只要“枢密院”,史俊开口就问“右相”,既是摸索李瑕,又是表白一种态度。
此职位于长江上游,金沙江、岷江下流,是南丝绸之路上的首要中转站。
史俊懒得再对付,转入正题,道:“非瑜是哪天禀开临安的?”
“明早启行。”
“非瑜……李县尉这字,是谁起的?”
“李瑕,李非瑜?倒是我的本家。”李同禾道:“可这县尉怎就一个名字?也不说是哪年落第。”
“非也。”
“宜斋感觉如何安设他?”
此时在堂上看着,只见安插非常简朴,另有几分残破之意。
李同禾亦是摇了点头,目睹氛围凝固,难堪地与李瑕酬酢。
只是心头却有种模糊的不安……蒲节帅要如何临战清算?张都统又要如何变动设防?
他一贯以为尽力比袖手空谈有效,之前如此,现在为官入仕也是如此。
李瑕一行人乘船,由长江逆流而上。
史俊看完信,内心还是有些懵。
终究,半月前动静传来,朝廷终究夺职余晦,同时史俊也收到程元凤复书,称与丁、贾达成默契将以张实为蜀帅。
史俊问道:“可传闻过枢密院为何改换蜀帅?”
“进。”
普通而言,从临安收回一道金字牌到蜀中大抵是半月,告急程度低一些的雌黄青字牌,则是二旬日摆布。
简简朴单几句话,史俊端茶送客,眼中忧愁更甚。
“终究到了。临阵换帅,新任的蜀帅人选却始终不定,让民气焦呐。”
“边疆重地,该不会真遣初入宦海之人。”
其别人都在驿站歇着,他只带了韩承绪到知州府。
史俊神采冷酷下来,有些“公然如此”的神采,心说也只要丁青皮一党,才气出这平分歧礼法的任命。
李同禾从韩承绪手里接过公文,递在他面前,史俊扫了一眼,方才开口道:“你曾受右相调派,北上建功返来?”
“礼部蒲尚书,讳名择之。”
余晦与利西路安抚使王惟忠有私怨,诬告王惟忠潜通蒙古,押其至临安斩首,至四川军心摆荡,蜀地批示混乱不堪。
何况,其人尚未加冠,又无功名,右相毫不该有如此奇特任命。
“是。”李瑕道:“朝廷不以瑕死囚之身,委以重担,国恩深重。”
韩承绪道:“阿郎在知州面前,姿势有些高了,别的,有些事是否解释几句?”
“谢知州……”
为了更便利通报动静,朝廷于蜀地多设立“摆铺”。蜀中这边,非论朝廷是否过问,每月初3、十八按期递公文回朝,故而“蜀中动息,糜所不闻”。
李瑕道:“幸得官家赐字。”
这李瑕的背景也好猜测了……右相委任调派,李瑕建功返来,丁青皮抢功,李瑕遂叛投丁党。
史俊有些迷惑。
史俊沉默很久。
叙州别号“僰道”,古称戎州,后代为好宾市叙州区。
“这……唉,恐怕知州并不会等闲改酿成见。”
李同禾看过信,抬开端道:“东翁,起码蜀帅人选定下来了。”
此时,答甚么都不好。
本来,刘金锁也有个小小的军职,是可与聂仲由一起去的,但聂仲由担忧李瑕的安危,让刘金锁跟着李瑕,这是在临安时就说定的。
因其职位置首要,朝廷对叙州官员之选任一向很谨慎,任职者多是能臣干吏。
名“瑕”有鼓励之意,其长辈起名时想的该是以字补名,为“李成瑜”之类才是。
潼川府路,叙州。
“东翁,公文到了。”
史俊恍过神来,抚须沉吟半晌,道:“有礼了,非瑜少年才俊也,多大了?”
韩承绪听到这里,已感到非常难堪。
李同禾感喟一声,道:“张都统毕竟是武将,不能升任,也是料想当中。”
茶水倒是不错,是本地的“鹿鸣茶”,不过应当也不贵。
“你筹算何日解缆往符庆?”
“非瑜得官家赏识,前程不成限量。”李同禾还是恭维,说了几句场面话。
此事怪哉,若说天子亲身赐字,本该是赏识之意,但怎会是“李非瑜”?
李瑕点点头,满不在乎道:“那便是了,不必理他……”
“好。”
“是何人保举你?”史俊问道。
并非蒲择之不好,可,现在才筹办出发……
“可知新任四川制置使蒲使帅是否起行?”
蒲节帅是蜀人出身,曾任军火监丞,与京湖制置使李节帅同事过。此次,能让诸位枢密院相公改主张,该是李节帅保举,且将从京湖出兵两万援助蜀中。由此可见,此任命实最为稳妥之举。”
“嗯。”李瑕道:“史俊对我有成见。”
“不知。”李瑕道。
“见过史知州。”
最后,他感慨道:“或许真是我这小小知州眼界不高。或许,朝廷以重臣知重庆府、镇蜀中,确是长远之计吧。”
史俊养气工夫不算好,轻呵了一声,没说甚么。
“明日我派吏员送你上任。”
史俊接过拜帖一看,皱了皱眉,递给李同禾。
叙州摆铺曹司拿着几封公书送到了知州衙署。
“武将,武将。危亡关头,还管文官武将。”史俊道,“前次右相来信,清楚称诸枢相已同意了……武将,唉。”
玄月九,重阳佳节。
幸而余玠镇蜀之时,将四川的防备重点放在重庆府合州,防地安定,方可与蒙古屯兵对峙。
史俊神采愈发丢脸了些。
史俊心头大怒,面上虽不显,总之是看不上李瑕,那副好皮郛好姿仪落在眼中,反觉刺目……国事危急,犹以貌取士?边疆重地,以一稚童充当县尉,荒唐!
李同禾沉吟道:“右信赖中之意是说……东翁知叙州,只看到兀良合台雄师将至,但朝廷想的却分歧,重庆府乃底子之地,非重臣难以镇之。张都统能打一场败仗,却难镇守蜀中。
“东翁,东翁。”李同禾低声提示道,“东翁不必过分忧愁了,说句不当说的,东翁知叙州,实在底子管不了那些,再心焦又能如何呢?”
“谢宜斋先生吉言。”
他刚收到程元凤的来信,信中却未曾提及新任的符庆县尉,对方若真是右相一系,岂能如此?
若说先前只是不喜李瑕的操行、心中对朝廷的任命有所非议,此时已是对李瑕的才气不信赖。
它东接重镇泸州;西临嘉定府,即乐山地区;北面是产盐之地富顺监;南面则邻近大理国。
这些,是李瑕被关押在提刑司时,从处所志里看到的。
他来回踱了几步,深思着,皱起眉头……
“有。”李同禾行动很快,敏捷找出程元凤的来信,拆开信封。
本日叛投奸佞,明日便可叛投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