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天道早已看穿一切

第三折闭关

寒朔负手立于堂中。他一身素黑长袍,无任何累坠金饰,额上系着一条墨黑锦带,鸦青的光彩愈发衬得两鬓乌黑,面上沟壑纵横,双目浑浊,浑身透着一股灰败之气,看去不像驻颜有术的修士,反而像俗世历尽沧桑的耄耋白叟。

上浔弟子虽为内门弟子,夙来不受正视,接长老急召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算来本日还是第一次见宁湖衣使出这招,都直愣愣地看呆了,直到两小童出声提示才回过神来,分开落池崖各自归去了。

五名上浔弟子当即一震,敏捷起家伏拜作揖,口道:“拜见长老。”

寒承便是临渊掌门。寒朔拱手应下,又得宁湖衣叮咛:“在此之前,本座要闭关。少白结灵还需四十二日,正巧来了你这儿,过后随便寻个由头罚我入思过峰吧,那处灵息和少白相合,有助他固灵。”

寒朔沉默不答。宁湖衣觉得他因没办好炙鬼之事心中有愧,欣喜道:“罢了,炙鬼奸刁,即便是你也拿它没法,不必过于自责了。不过本座本日倒得了些端倪。”

炙鬼一族非天赋魔物,只是半魔,是以修为遍及不高,却诡谲多变,最擅勾惹民气。现在老祖业已返来,虽说鬼王不得老祖准予没法复苏,其下小鬼却没这个端方,感知到老祖修为尚浅,纷繁骚动起来,月前更有一只趁着月中阴气大盛之时逃离了禁地。临渊派有老祖所下禁制,那炙鬼仅凭一己之力自是没法破开,又怕归去受老祖惩罚,便在派内游走逃窜,老祖命他搜索,却至今查不到端倪。

宁湖衣道:“本日本座召上浔弟子观瞻器灵,你可看清楚了?”

因着这一斩,本是无缺的空间被生生劈出一条幽黑裂缝来。宁湖衣做了个收刀的行动,玉刃随即消逝,他抬脚踏入裂缝当中,待身形完整隐没,黑缝又如从没呈现过普通闭合了。

“这……”寒朔起家,垂下眼睑目光游移不定。

宁湖衣点头,口中可惜:“云睢是个好苗子,如此听任不管未免过分可惜。”

此刃名为“劈空”,原为一对,似子母青蚨,执子刃母刃的两人不管身处何地都能劈开空间穿越到另一柄地点之地。派内弟子都晓得劈空是寒朔长老的独门宝贝,却没想到长老竟然将此中之一给了宁湖衣以便传唤,可见厚爱。

他偶然入耳上淽弟子闲话,说这两个外门弟子是掌门派下监督寒朔长老的眼线,毕竟寒朔长老自十年前出关后就一变态态地没再持续闭关了,不但将刚成为掌门首徒的宁湖衣夺过来收做了门徒,更是开端体贴起内门弟子的修炼来,隐有要再次出山的意味。

“大……大师兄?”两小童讶然,愣了一瞬,从速矮身朝宁湖衣施礼。

“是。”寒朔点头。本来劈空并非只是件纯真的空间传送法器,亦有探查执刃两边一举一动的感化。

***

宁湖衣连续串安插如行云流水,末端想起一事,面上掠过一丝赧然,口中若无其事道:“哦对了,本日你召本座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放眼全部大陆,分神期的修士一只手数得过来,寒朔便是此中之一,不然千年前也不敷以一己之力撑起摇摇欲坠的临渊派。畴前不问俗事便罢了,现在这么大张旗鼓地现身,惹得派内想拜入他门下的弟子趋之若鹜,让至今尚未结婴的掌门很有些落面子,乃至有人暗里猜想他如此这般,许是想和掌门争权。而掌门的态度也非常耐人寻味,将宁湖衣交托给寒朔后便独自闭关,也不知是避其锋芒还是其他。

宁湖衣没有动。吐哺的灵力已被收回,他眉心微隆,薄唇轻抿,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很快又被掩去。

分神期的寒朔所塑结界自是比筑基期的宁湖衣强力,要论精美却差了很多。倒不是宁湖衣不信赖寒朔,只是隔墙有耳,他又过分孱羸,不得不防。

宁湖衣笑了笑,这两孩子究竟是谁的眼线还未可知。这么想着,就听寒朔叮咛道:“你们两个出去吧。”

他不担忧炙鬼作怪,却担忧派内弟子因炙鬼而传染上魔域倒霉,届时不但有性命之危,一身修为也便到头了。但是被炙鬼附身又分歧于被邪灵夺舍,炙鬼从不可鸠占鹊巢之事,只凭借人修靠吸食修士修行时吐纳出的肮脏之气而生,且任何术法都没法使其现形,来去皆凭它志愿。对心性果断的修士来讲炙鬼无甚大碍,就怕它勾引云睢自行引倒霉入体,那就糟了。

“你们起来吧。”宁湖衣代本身的亲传师父免了几位小弟子的礼节,而后食指微动,低喝一声“收”,掌心弓足回声闭合,刹时将鲛珠淹没,再散开已不见珠子踪迹,只留丝丝金线如灵蛇吐信飞入宁湖衣袖中,紧紧缠缚于他腕上。

五人还没看够,何如长老急召非同小可,不敢禁止,只觉可惜,想着能多看一眼便是一眼,眼睛盯着着宁湖衣的右腕直往他袖子里钻,一刻不肯放松。

寒朔老脸一红。难怪宁湖衣本日要请上浔弟子前去洞府看他的器灵,本来早就思疑了他们。可他一个活了几千年的分神修士竟也如那群毛头小儿普通不明事理,只顾盯着器灵看,愣是没发觉出云睢的异状,现在想来让他如何不脸红。

草庐由竹子所搭,顶上铺就层层茅草,败落地立在潭边,远看还觉得是哪家农夫猎户的寓所。庐内处所逼仄,陈列亦是古旧粗陋,派内弟子都觉得这是寒朔长老十年前出关后的隐居之地,毕竟寒朔长老职位虽高,却不主事,六殿中也没有他的位置,任谁也想不到这就是临渊派内独一一个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镇守了千年的禁地入口。

寒朔岿然不动。宁湖衣的冒然现身安闲他料想当中,倒是两个立伺一旁的小童皆被吓了一跳。

“是。”两小童领命,仓促收支草庐。

宁湖衣略略沉吟,道:“我本成心让寒承将云睢收下好好教诲,现在他打击婴境恰是紧急关头……罢了,还是你多多上心着吧,寻个机遇从旁提点几句,就说贰心魔已生,谨慎修炼,他该当晓得。余下之事待本座得空再渐渐和那小鬼结算。”

“云睢有题目。”宁湖衣断言:“即便有鬣兽血缘,按他的修为应当还发觉不到锁魂笼上的倒霉,若他不是早被倒霉传染,那便是炙鬼作怪。”

这是唯有六殿长老才气催动的急召符,与浅显传音符分歧,它能击溃临渊地界内的统统结界,通音传信如入无人之境,符文也说得很清楚,见符如长老亲至,何况传符的还是分神初阶的禁地长老寒朔,就算是掌门来了也不敢怠慢。

布结束界,宁湖衣负手而立,面上倨傲之色比之先前的寒朔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需多礼。”宁湖衣面上安静如此,仿佛早已风俗,只问:“急召本座前来,但是炙鬼外逃之事有了端倪?”

直至庐内没了两人的气味,宁湖衣不等寒朔免礼,兀自直起家,张口念出一长串咒文,足足念了有半柱香的时候,直至最后一字吐出,低喝一声“封”,庐内一阵金光如捕网铺洒而下,将两人覆盖于内。

寒朔咳了一声,道:“老祖,那您……”

他口中称歉,面上涓滴没有惭愧之色,仿佛底子没把五人放在眼里,接下来更是避也不避地走到一边,伸手虚虚一握抹向腰间,平空抽出一把玉质白刃当空斩下。

此时寒朔早已转过了身,眸中浑浊褪去,目光灼灼地盯着宁湖衣,待结界落下最后一丝金光,他忽地屈膝跪下,双掌贴地深深一拜:“弟子寒朔见过老祖!”

“师尊急召,恕不能接待。灵心灵音,代我送客。”宁湖衣挥手收去急召金符,起家放下袖子,叮咛两小童善后。

夕照潭边一间不起眼的草庐内,宁湖衣从平空裂开的黑缝中踏出,拂了拂靛青长衫。

宁湖衣没有理睬,拂袖直直向寒朔拜了一拜,口中恭敬道:“湖衣拜见师尊。”

寒朔低头:“老祖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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