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鸣金收兵
狄仁杰翻身上马，牵起马缰便问：“下官见日落西山，由此处返回大理寺需一个时候，估计回到大理寺时晚膳也撤下了。如此，大人可否赏光与部属在外用膳？”
尉迟一哼，也笑道：“本来‘负荆请罪’是假，欲借大理寺卿之身份才是真。”
狄仁杰一拱手道：“恰是。”
狄仁杰接过他手上的记录簿，略微扫了一眼便摇点头道：“只是照实记叙，并不能申明题目。”狄仁杰说着便将手中的记录簿一合，叹了口气道：“如果找不到外藩进贡的原始记录，任我们将他这里翻个底朝天也得不到甚么收成。”
两名侍女见了，你推我攘下落荒而逃。
管家面露难色：“但是……”
狄仁杰握着马缰便笑了起来：“部属自知夜夜华侈大理寺灯油，心存惭愧，想多少做出点补助罢了。”
“部属这就去办。”说罢回身就走。
狄仁杰忍俊不由，但不敢表示得过分，只一拱手便赶紧跑出屋子。不料才跨出门槛，便见到离房间不远处站了两名神情奇特的素衣侍女。
“你！”尉迟一愣，顿时只觉颜面扫地，瞪了老半天眼也憋不出个字来。
狄仁杰问管家要来好些麻袋，与尉迟真金一同将屋内有效之物分门别类地装好，光奏贴、卷宗和沉香摆件就装了好几袋。两人正要带着东西拜别，孰料一回身便看到候在门外忧心忡忡的老管家。
“但是……那边有人！”
尉迟暗自思忖，复又看他：“你想去天街？”
尉迟以余光睨他一眼，又问：“你我驮着证物，切不成去些三教九流之地。”
两人正低声细语地说着甚么，完整没重视到狄仁杰已经从屋子里出来，并站在房门后瞧她们。
说罢便大喝一声，催马奔驰。
管家与之视野相撞，忙问：“大人因何事将我家老爷的书房搬空？”
尉迟冷哼一声道：“那还消说？！谁知这方渐会不会蛇鼠一窝，我看那管家，贼眉鼠眼，定不是甚好货品！若将这些记事簿放在这里，谁知再来看时还是不是我本日看的这本？”他说着，话头一顿，嘴角浮起一丝轻视：“莫非你觉着这房里头的东西太多，不肯清算？”
“她死不足辜！若不是她，夫人也不会……”
狄仁杰也迎上来：“管家存候心，我们只是循例将方大人遗物带回取证，结案后必然完璧归赵，还请夫人和管家放心。”
“另有一处我们未曾细心拜访。”狄仁杰昂首看向火线，“时候紧急，还得委曲大人了。”
狄仁杰见尉迟应邀，不免喜上眉梢：“多谢大人赏光。”
尉迟闻言瞪他一眼，怒道：“此事与你何干？”
管家听了亦不好多言，只转头去唤来三两仆人，帮着两人将麻袋运到方府门外，绑于两人来时所骑顿时。
狄仁杰一拱手道：“大人曲解了。下官只是感觉，我俩初来方府，且对方大报酬人不甚熟谙。如果管家亦有分得一杯羹，你我本日就不会看到门外的那把锁了。”
“必然是心有不甘，死了还祸害方府！”
“大人想将这屋子里的东西，全数搬回大理寺？”
两人话头一顿，齐齐看向站在门边朗读她们唇语的狄仁杰。
尉迟一脸迷惑地看向他。
“……公然是阿谁妖女干的！”
狄仁杰见状，忙笑道：“不太谨慎驶得万年船，大人顾虑得不无事理，下官现在就出去问方府下人要几个麻袋，大人请在此处稍作等候，我去去就来。”
狄仁佳构一揖，笑道：“下官讲错。只是偶然，目睹一定为实。并且长安往广州，此去需求一周时候，一来一往，即便加急快马，亦要耗上旬日时候，但是现在离立夏雨祀，只余下半个月摆布的光阴。要查鸿胪寺卿私吞贡品之事，看来只能另辟门路。”
尉迟真金视野一转，只悄悄看他。
尉迟真金转念一想，亦觉有理，遂豁然道：“也罢，我且跟你去一趟。我不喜欠人，更不肯别人欠我。”
狄仁杰听得步子倏停，再回顾，门边已经没了尉迟的身影。
尉迟蓝瞬微眯：“也许？”
“狄仁杰！”尉迟真金手捧一本记录簿奔至狄仁杰面前，“你看此处，记录了林邑于麟德元年间向大唐进贡沉香三十斤，火珠二十颗，驯象三头，朝霞布五十匹。”
“大人所言极是。”狄仁杰将手里的记录簿放回木架上，俄然行动一顿，又道：“大人，亦不是无计可施。”
尉迟瞥他一眼道：“何必在外用膳？晚膳撤了，叫厨子再做便是。”说完便一蹬马镫，使马跑起来。
此时距他们发明桌上残灰，已畴昔半个时候。
尉迟真金赤眉倒竖，斜眼睨他：“麻袋呢？给我寻来了没？”
尉迟真金闻言亦是眉头紧蹙：“鸿胪寺掌外宾之事，典朝贡。若鸿胪寺卿带头私吞贡品，只消他在盘点贡品之时少写一二便可，我等底子无从查起。”
来时正值晌午，但此时再看，已是日渐西斜。
“哼！登徒荡子！”尉迟瞪他一眼，亦回身回屋。
解释无门，无法只能暗自感喟，从速办事去也。
“两位女人！”狄仁杰想叫住她俩，发明她俩已经跑远，此便作罢。他想起方才两名侍女窃保私语的内容，喃喃道：“‘妖女’？”
尉迟放动手中麻袋，举头挺胸地走到他面前道：“此乃大理寺办案所需，闲杂人等不必过问。”
“市舶使。”狄仁杰脸露忧色，“凡朝贡蕃商入大唐国境，必先经广州，再出岭南。遂朝贡数量，市舶司处必有遣唐使递交的帖子，若果将记录簿上的贡品数量与市舶司所存的帖子对比一下，也许能够看出些眉目。”
狄仁杰但笑不语。
尉迟真金闻声狄仁杰呼喊，赶紧从屋里踱出来，谁料一出来便看到狄仁杰一脸神驰的模样，再顺着他的视野看去，发明狄仁杰视野所及之处，是两名走得缓慢的婀娜女子。如此不免心生不悦，语带讽刺隧道：“女人？”
尉迟真金心有不忿，但又无可何如。他环顾四周，面带愠色道：“但这方渐的‘金屋’，必须挪窝！”
“无妨！”尉迟手握马缰，“本座亦有此意，现在就同你到天街走上一遭！”
狄仁杰纵马追上他：“大理寺明例规定，晚膳过后复兴炉灶，用度另计。据部属所知，大人今月的俸禄几近都用在大理寺的房屋补葺上了吧？”
尉迟忙侧身，别过脸不去看他，只一挥手道：“快去快回！”
狄仁杰自知被发明，忙拱手远远对他们作了一揖。
狄仁杰尚未回过神来，俄然听尉迟的声音也不免吓了一跳，赶紧回身叫了声“大人”。
而后不由抚掌一笑道：“无妨。这点小事本座一人便已充足。”
“这点大人大可放心。”狄仁杰笑道，“我并不筹算上马用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