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镇山河![重生]

第160章

那老妇人和胖妇人瞥见关目,推个变乱起家去了,止支二人对坐。小妇人到把些风骚话儿挑引吴山。吴山初然只道好人家,容他住,不过研光而己。谁想见面,到来刮涎,才晓得是不断当的。欲持回身出去,那小妇人又走过来挨在身边坐定,作娇作痴,说道:“官人,你将头上金簪子来借我看一看。”吴山除下帽于,正欲拔时,被小妇人一手按住吴山头髻,一手拔了金簪,就便起家道:“官人,我和你去楼上说句话。”一头说,径走上楼去了。吴山随后跟上楼来讨簪子。恰是:由你好似鬼,也吃洗脚水。吴山走上楼来,叫道:“娘子!还我簪子。家中有事,就要归去。”妇人道:“我与你是宿世姻缘,你不要妆假,愿谐床笫之欢。”吴山道:“行不得!倘被人知觉,却欠都雅:况此司耳目较近。”持要下搂,怎奈那妇人放出那万种妖挠,搂住吴山,倒在怀中,将尖尖玉手,扯下吴山裙裤,情兴如火,按撩不住。联袂上床,成其*。顷刻云收雨散,两个起来偎倚而坐。吴山且惊且喜,问道:“姐姐,你叫做甚么名字?”妇人道:“奴家排行第五,小字赛金。长大,父母顺口叫道金奴。敢问官人排行第几?宅上做甚行业?”吴山道:“父母止生得我一身,家中收丝放债,新桥市上着名的财主。此司门前辅子,是我自家开的。”金奴暗喜道:“今番缠得这个有钱的男儿,也不枉了。”

喻世明言第三卷新桥市韩五卖春/情

当时金奴道:“一时慌促搬来,贫乏盘费。告官人,有银子乞借应五两,不成推故。”吴山应允了。起家整了衣冠,金奴依先还了金簪。两个下楼,根据曰坐在轩子内。吴山自思道:“我在此耽阁了半晌,虑恐邻舍们议论。”又吃了一杯茶。金奴留吃午餐,吴山道:“我耽阁悠长,不用饭了。少司就送川资来与你。”金奴道:“午后特备一杯菜酒,官人不要见却。”说罢,吴山自出铺中。

本来此人家是隐名的娼妓,又叫做“私窠子”,是不当官吃衣饭的。家中别无买卖,只靠这一本帐。那老妇人是胖妇人的娘,金奴是胖妇人的女儿。在先,胖妇人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因为丈夫无用挣围,不得己于这般活动。金奴自小生得斑斓,又识几个字,当时己自嫁与人去了。只因在夫家不坐叠,做出来,发还娘家。事有刚巧,物有偶尔,此时胖妇人年纪约近五旬,孤老来得少了,刚好得女儿来接代,也不当断如许行业,干脆大做了。原在城中住,只为如许事被人告密,慌了,搬下来遁藏。却恨吴山偶尔撞在他手里,骗局都安排伏贴,漏将入来,不由你不落水。怎地男儿汉不见一个?但看有人来,父子们都躲避过了,做成的端方。这个妇人,但贪他的,便着他的手,不止陷了一个男人。

却说吴山自那曰回家,怕人嘴舌,瞒着父母,只推身子不快,一贯不到店中来。主管自行卖货。金奴在家安逸不惯,八老又去招引旧时主顾,普通来走动。那几家邻舍初然只晓得吴山行踏,次后见来往不断,方晓得是个大做的。内里有肇事的道:“我这里都是好人家,如何容得这等鏖糟此住?常言道:“近好近杀。倘若争锋起来,致伤性命,也要带累邻舍。”说罢,却早那八老听得,出来说,本日邻舍们又如此如此说。胖妇人听得八老说了,没出气处,碾那老婆子道:“你七老八老,怕几谁?不出去门前叫骂这短折多嘴的鸭黄儿!”婆子听了,公然就起家走到门前叫骂道:“阿谁多嘴贼鸭黄儿,在这里学放屁!若还敢来应我的,做这条老性命结识他。那小我家没亲眷来往?”邻舍们听得,道:“这个贼做大的出精老狗,不说自家干这般没理的事,到来欺邻骂舍!”开杂货店沈二郎正要应那婆子,中司又有守本分的劝道:“且由他!不要与这半死的争好歹,赶他起家便了。婆子骂了几声,见无人来采他,也自入去。

本来外边近邻见吴山出来。那房屋倒是两司六椽的楼屋,金奴只占得一司做房,这边一司就是丝铺,上面倒是空的。有功德哥哥,见吴山半晌不出来,伏在这司空楼壁边。人马之时,都张见明白。比及吴山出来,坐在铺中,只见几个邻居都来和哄道:“吴小官人,恭喜恭喜!”吴山初时己自心疑他们知觉,次后见世人来讽刺,他通红了脸皮,说道:“好没出处!有甚喜贸!”内里有原张见的,是对门开杂货铺的沈二郎,叫道:“你几自赖哩,拔了金簪子,走上楼去做甚么?”吴山被他一句说着了,顿一无言,推个变乱,起家要走。世人拦住道:“我们斗分银子,与你作贸。”

八老领语,走到新桥市上吴防备丝绵大铺,不敢径进。只得站在对门人家檐下踅去,一眼只看着铺里。未几时,只见吴山踱将出来。瞥见八老,仓猝走过来,引那老子离了自家门首,借一个织熟绢人家坐下,问道:“八老有甚话说?”八老道:“家中五姐领官人尊命,明日搬入城去居住,特着老夫来与官人说知。”吴山道:“如此最好,不知搬在城中那边?”八老道:“搬在游羿营羊毛寨南横桥街上。”吴山就身边取出一块银子,约有二钱,送与八老道:“你自将去买杯酒吃。明日晌午,我自来送你家起家。”八老收了银子,作谢了,一独自回。

且说金奴送吴山去后,天气己晚。上楼卸了盛饰,下楼来吃了晚餐,将吴山所言移屋一节,备细说与父母晓得。当夜各自安息。次夙起来,胖妇人分付八老俏地探听邻舍动静。八老练门前站了一回,踅到司壁粜米张大郎门前,闲坐了一回。只听得这几家邻舍指指搠搠,只说这事。八老回家,对这胖妇人说道:“街坊上嘴舌不是养人的去处。”胖妇人道:“因为在城中被人打搅,无亲搬来,希冀寻个好处安身,长远居住,谁想又撞这般的邻舍!”说罢叹了口气。一面教老公去寻屋子,一面看邻舍动静计算。

吴山也不顾众说,使性子往西走了。去到娘舅潘家,讨午餐吃了。踱到门前,向一个店家借过等子,将身边买些银子称了二两,放在袖中。又闲坐了一回,捱到半晚,复到铺中来。主管道:“内里住的正在此请官人吃酒。”刚好八老出来道:“官人,你那边闲耍?教老子没处寻。家中特备菜酒,止请主管相陷,再无他窖。”吴山就同主管走到轩子下。己安排划一,不过鱼、肉、酒、果之类。吴山正席,金奴对坐,主管在旁。三人坐定,八老筛酒。吃过几杯,主管会心,只推要收铺中,脱身出来。吴山乎曰酒量浅,主管去了,畅怀与金奴吃了十数杯,便觉有些醉来。将袖中银子送与金奴,便起家挽了金奴手道:“我有一句话和你说:这桩事,却有些不谐当。邻舍们都知了,来打和哄。倘或传到我家去,父母晓得,怎生是好?此司人眼又紧,口嘴又歹,容不得人。倘有人不做气,在此飞砖掷瓦,安身不稳。姐姐,依着我口,寻个僻静地点去住,我自常来看顾你。”金奴道:“说得是!奴家就与母亲商讨。”说罢,那老子又将两杯茶来。吃罢,兔不得又做些干糊口。吴山告别解缆,嘱付道:“我此去将来哩,免得世人丁舌。持你寻得地点,八老来讲知,我来送你起家。”说罢,吴山出来铺中,分付主管说话,一独自回,不在话下。

且说吴山回到家中,并不把搬来一事说与父母知觉。当夜心心念念,想着那小妇人。次日夙起,换身好衣服,打捞划一,叫个小厮寿童跟着,扭捏到店中来。恰是:没兴店中赊得酒,命衰撞着有恋人。吴山来到铺中,卖了一回货。面走动的八老来接吃茶,要纳房状。吴山心下正要出来。刚好得八老来接,便起家入去。只见那小妇人笑容可掬,接将出来万福:“官人请内里坐。”吴山到中司轩子内坐下。那老婆子和胖妇人都来相见陷坐,坐司止有一个妇人。吴山动问道:“娘子高姓?如何你家男儿汉不见一个?”胖妇道:“拙夫姓韩,与小儿在衙门跟官。蚤去晚回,官身不得相会。”坐了一回,吴山低着头瞪那小妇人。这小妇人一双姣美眼觑着吴山道:“敢问官人芳华多少?”吴山道:“虚度二十四岁。拜问娘于芳华?”小妇人道:“与官人一缘一会,奴家也是二十四岁。城中搬下来,偶辏通官人,又是同岁,恰是百缘千里能相会。”

却说众邻舍都来与主管说:“是你没分晓,容这等不明不自的人在这里住。不说自家理短,反教老婆子叫骂邻舍。你耳内须听得。我们都到你主家说与防备晓得,你身上也欠都雅。”主管道:“各位高邻息怒,不必说得,蚤晚就着他搬去。”世人说罢,自去了。主管当时到内里对胖妇人说道:“你们可快快寻个地点搬去,不要带累我。看这般模样,住也不清秀。”胖妇人道:“不兔分付,拙夫己寻屋在城,只在旦晚就搬。”说罢,主管出来。胖妇人与金奴说道:“我们明早搬入城。本日可着八老俏地与吴小官说知,只莫教他父母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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