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幽淑女悲题五美吟 浪荡子情遗九龙佩(2)
贾蓉与俞禄承诺了,方欲退出,只见贾琏走了出去。俞禄忙上前请了安。贾琏便问何事,贾珍一一奉告了。贾琏心中想道:“趁此机遇,正可至宁府寻二姐。”一面遂说道:“这有多大事,何必向人借去。昨日我方得了一项银子,还没有使呢,莫若给他添上,岂不费事?”贾珍道:“如此甚好。你就叮咛了蓉儿,一并令他取去。”贾琏忙道:“这必得我切身取去。再我这几日没回家了,还要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请存候去。再到阿哥那边查查家人们有无肇事,也给亲家太太请存候。”贾珍笑道:“只是又劳动你老二,我心不安。”贾琏也笑道:“自家兄弟,这又何妨。”贾珍又叮咛贾蓉道:“你跟了你叔叔去,也到那边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存候,说我和你娘都存候,探听探听老太太身上可大安了,还服药呢没有?”贾蓉一一承诺了,跟从贾琏出来,带了几个小厮,骑上马,一同进城。
只为同枝贪色欲,致教连理起戈矛。
公然,年老的人禁不住风霜伤感,至夜间,便觉头闷身酸,鼻塞声重。赶紧请了大夫来诊脉下药,足足的慌乱了半夜一日。幸而发散得快,未曾传经,至半夜天,些须发了点汗,脉静身凉,大师方放了心。至次日仍服药调度。又过了数日,乃贾敬送殡之期,贾母犹未大愈,遂留宝玉在家奉养。凤姐因未曾甚好,亦未去。其他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带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仍在寺中守灵,等过百今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三姐看管。
在路叔侄闲话。贾琏故意,便提到尤二姐,因夸说如何斑斓,如何做人好,举止风雅,言语和顺,无一处不令人可敬敬爱,“大家都说你婶子好,据我看那里及你二姨一零儿呢。”贾蓉揣知其意,便笑道:“叔叔既这么爱他,我给叔叔作媒,说了做二房何如?”贾琏笑道:“敢是好呢。只怕你婶子不依,再也怕你老娘不肯意。何况我闻声说,你二姨已有了人家了。”贾蓉道:“这都无妨。我二姨、三姨都不是我老爷养的,原是我老娘带了来的。闻声说我老娘在那一家时,就把我二姨许给皇粮庄头张家,指腹为婚。厥后张家遭了官司,式微了,我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现在这十数年,两家音信不通。我老娘经常抱怨,要与他家退婚,我父亲也要将二姨转聘。只等有了好人家,不过令人找着张家,给他数两银子,写上一张退婚的字儿。想张家穷极了的人,见了银子,有甚么不依的。再他也晓得我们如许的人家,也不怕他不依。又是叔叔如许人说了做二房,我管保我老娘和我父亲都情愿。倒只是婶子那边却难。”
自古道“欲令智昏”,贾琏只顾妄图二姐美色,听了贾蓉一篇话,遂为计出万全,将当今身上有服,并停妻另娶,严父妒妻各种不当之处,皆置之度外了。却不知贾蓉亦非美意,平日因同他两个姨娘有情,只因贾珍在内,不能畅意。现在如果贾琏娶了,少不得在外居住,趁贾琏不在时,好去厮混之意。贾琏那里意想及此,遂向贾蓉称谢道:“好侄儿,你公然能够说成了,我买两个绝色的丫头谢你。”说着,已至宁府门首。贾说道:“叔叔出来,向我老娘要出银子来,就交给俞禄罢。我先给老太太存候去。”贾琏含笑点头道:“老太太跟前,别提我和你一同来的。”贾蓉道:“晓得。”又附耳向贾琏道:“本日要遇见二姨,可别性急了,闹出事来,今后倒难办了。”贾琏笑道:“少胡说!你快去罢。我在这里等你。”因而贾蓉自去给贾母存候。
贾珍想了想,笑道:“实在倒也罢了。只不知你二姨心中情愿不肯意。明日你先去和你老娘筹议,叫你老娘问准了你二姨,再作决计。”因而又教了贾蓉一篇话,便走过来,将此事奉告了尤氏。尤氏却知此事不当,因此死力劝止。无法贾珍主张已定,平日又是顺服惯了的,何况她与二姐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此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
却说张华之祖,原当皇粮庄头,厥后死去。至张华父亲时,仍充此役,因与尤老娘前夫相好,以是将张华与尤二姐指腹为婚。厥后不料遭了官司,式微了产业,弄得衣食不周,那里还娶得起媳妇呢。尤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两家有十数年音信不通。今被贾府家人唤至,逼他与二姐退婚,心中虽不肯意,无法惊骇贾珍等势焰,不敢不依,只得写了一张退婚文约。尤老娘与银十数两银子,两家退罢亲,不提。
至次日一早,公然贾蓉复进城来见他老娘,将他父亲之意说了,又添上很多话,说贾琏做人如何好,目今凤姐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临时买了屋子,在内里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凤姐一死,便接了二姨出来做正室。又说他父亲此时如何聘,贾琏那边如何娶,如何接了你白叟野生老,今后三姨也是那边应了替聘,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得尤老娘不肯。何况平日全亏贾珍周济,此时又是贾珍作主替聘,并且嫁妆不消本身置买,贾琏又是青年公子,比张华胜强十倍,遂赶紧过来与二姐商讨。二姐又是水性的人,在先已和姐夫不当,又常痛恨当时错许张华,导致厥后毕生失所,今见贾琏有情,况是姐夫将他聘嫁,有何不肯,也便点头依允。当下答复了贾蓉,贾蓉回了他父亲。
却说贾蓉见俞禄跟了贾琏去取银子,本身无事,便仍回至内里,和他两个姨娘嘲戏一回,方起家。至晚到寺,见了贾珍,回道:“银子已经交给俞禄了。老太太已大愈了,现在已经不平药了。”说毕,又趁便将路上贾琏要娶尤二姐做二房之意说了。又说如安在内里置屋子住,不使凤姐晓得,“此时总不过为的是子嗣艰巨起见,为的是二姨是见过的,亲上做亲,比别处不晓得的人家说了来的好。以是二叔再三央我对父亲说。”只不说是他本身的主张。
却说贾琏平日既闻尤氏姐妹之名,恨无缘得见。远因贾敬停灵在家,每日与二姐、三姐了解已熟,不由动了垂涎之意。况知与贾珍、贾蓉等素有聚鹿之诮,因此乘机各式挑逗,端倪传情。那三姐却只是淡淡相对,只要二姐也非常成心,但只是眼目浩繁,无从动手。贾琏又怕贾珍妒忌,不敢轻动,只好二民气领神会罢了。此时出殡今后,贾珍家下人少,除尤老娘带领二姐、三姐并几个粗使的丫环、老婆子在正室居住外,其他婢妾都随在寺中。内里仆妇,不过晚间巡更,白天看管流派,白日无事,亦不进内里去。以是贾琏便欲趁此动手,遂托相伴贾珍为名,亦在寺中留宿,又经常借着替贾珍摒挡家务,不时至宁府中来勾搭二姐。
贾琏便笑着,欲近身来拿。二姐怕人瞥见不雅,便赶紧一笑,撂了过来。贾琏接在手中,都倒了出来,拣了半块吃剩下的,撂在口中吃了,又将剩下的都揣了起来。刚要把荷包切身送畴昔,只见两个丫环倒了茶来。贾琏一面接了茶吃茶,一面暗将本身带的一个汉玉九龙佩解了下来,拴在手绢上,趁丫环转头时,仍撂了畴昔。二姐亦不去拿,只装看不见,仍坐着吃茶。只听前面一阵帘子响,倒是尤老娘、三姐带着两个小丫头自前面走来。贾琏送目与二姐,令其拾取,这尤二姐亦只是不睬。贾琏不知二姐何意,甚是焦急,只得迎上来与尤老娘、三姐相见。一面又转头看二姐时,只见二姐笑着,没事人似的,再又看一看手巾,已不知那里去了,贾琏方放了心。
次日,命人请了贾琏到寺中来,贾珍劈面奉告了他尤老娘应允之事。贾琏自是喜出望外,又感激贾珍、贾蓉父子不尽。因而三人商讨着,令人看屋子,打金饰,给二姐置买嫁妆及新房中利用床帐等物。不过几日,早将诸事办好。已于宁荣街后二里远近小花枝巷内买定一所屋子,共二十余间。又买了两个小丫环。只是府里家人不敢擅动,外头买人又怕不知亲信,泄漏了风声,俄然想起家人鲍二来。当初因和他女人偷情,被凤姐打闹了一阵,害羞吊死了,贾琏给了二百银子,叫他另娶一个。那鲍二向来却就和厨子多浑虫的媳妇多女人有一手儿,厥后多浑虫酒痨死了,这多女人儿见鲍二手里安闲了,便嫁了鲍二。何况这多女人儿原也和贾琏好的,此时都搬出外头住着。贾琏一时想起来,便叫了他两口儿到新屋子里来,预备二姐过来时奉侍。那鲍二两口儿闻声这个巧宗儿,如何不来呢。又令人将张华父子叫来,逼勒着与尤老娘写退婚书。
贾琏听到这里,心花都开了,那里另有甚么话说,只是一味呆笑罢了。贾蓉又想了一想,笑道:“叔叔如有胆量,依我的主张行去,管保无妨,不过量花上几个钱。”贾琏忙道:“有何主张,快些说来,我没有不依的。”贾蓉道:“叔叔回家,一点声色也别露。等我回了然我父亲,向我老娘说妥,然后在咱府火线近摆布,买上一所屋子及利用家伙什物,再拨两窝子家下人畴昔奉侍。择了日子,人不知,鬼不觉,娶了畴昔,叮嘱家人不准泄漏风声。嫂子在内里住着,深宅大院,那里就得晓得了。叔叔两下里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即或闹出来,不过挨上老爷一顿骂。叔叔只说婶子总不生养,原是为子嗣起见,以是擅安闲内里作成此事。就是婶子,见生米做成熟饭,也只得罢了。再求一求老太太,没有不完的事。”
这里贾琏等见诸事已妥,遂择了初三黄道谷旦,以便迎娶二姐过门。未知如何,下回分化。恰是:
只听得院内是贾蓉的声音说话。斯须出去,给他老娘、姨娘请了安,又向贾琏笑道:“才刚老爷还问叔叔呢,说是有甚么事情要使唤。原要令人到寺里去叫,我回老爷说,叔叔就来。老爷还叮咛我,路上遇着叔叔叫快去呢。”贾琏听了,忙要起家,又听贾蓉和他老娘说道:“那一次我和老太太说的,我父亲要给二姨说的姨爹,就和我这叔叔的面孔身量差未几儿。老太太说好不好?”一面说着,又悄悄的用手指着贾琏,和他二姨努嘴。二姐倒不美意义说甚么,只见三姐笑骂道:“坏透了的小猴儿崽子!没了你娘的说的了,等我撕他那嘴!”一面说着,便赶了过来。贾蓉早笑着跑了出去,贾琏也笑着辞了出来。走至厅上,又叮咛了家人们不成耍钱吃酒等话;又悄悄的央贾蓉,归去缓慢和他父亲说。一面便带了俞禄过来,将银子添足,交给他拿去。一面本身见他父亲,给贾母去存候,不提。
贾琏进入宁府,早有家人头儿带领家人等存候,一起围随至厅上。贾琏一一的问了些话,不过塞责罢了,便命家人散去,单独往内里走来。本来贾琏、贾珍平日密切,又是弟兄,本无可避讳之人,自来是不等通报的。因而走至上房,早有廊下伺侯的老婆子打起帘子,让贾琏出来。贾琏进入房中一看,只见南边炕上只要尤二姐带着两个丫环一处做活,却不见尤老娘与三姐。贾琏忙上前问好相见。尤二姐亦含笑让坐,贾琏便靠东边板壁坐了,仍将上首让与二姐,寒温毕,贾琏笑问道:“亲家太太和三mm那里去了。如何不见?”尤二姐笑道:“才有事往背面去了,也就来的。”此时,服侍的丫环因倒茶去,无人在跟前,贾琏便睨视二姐一笑。二姐亦低了头,只含笑不睬。贾琏又不敢冒昧脱手动脚,因见二姐手中拿着一条拴着荷包的手巾玩弄,便搭讪着往腰内摸了摸,说道:“槟榔荷包也健忘带了来,mm有槟榔,赏我一口吃。”二姐道:“槟榔倒有,只是我的槟榔向来不给人吃。”
因而大师归坐后,叙了些闲话。贾琏说道:“大嫂子说,前日有一包银子交给亲家太太收起来了,本日因要还人,大哥令我来取。再也看看家里有事无事。”尤老娘听了,赶紧使二姐拿钥匙去取银子。这里贾琏又说道:“我也要给亲家太太请存候,瞧瞧二位mm。亲家太太脸面倒好,只是二位mm在我们家里受委曲。”尤老娘笑道:“我们都是嫡亲骨肉,说那里的话。在家里也是住着,在这里也是住着。不瞒二爷说,我们家里自从先夫归天,家计也实在艰巨了,全亏了这里姑爷帮忙。现在姑爷家里有了如许大事,我们不能别的着力,白看一看家另有甚么委曲了的呢。”正说着,二姐已取了银子来,交与尤老娘。尤老娘便递与贾琏。贾琏叫一个小丫头叫了一个老婆子来,叮咛她道:“你把这个交给俞禄,叫他拿过那边去等我。”老婆子承诺了出去。
一日,有小管家俞禄来回贾珍道:“前者所用棚杠孝布并请杠人青衣,共使银一千两,除给银五百两外,仍欠五百两。昨日两处买卖人俱来催讨,主子特来讨爷的示下。”贾珍道:“你向库上去领就是了,这又何必来问我。”俞禄道:“昨日已曾向库上去领,但只是老爷宾天今后,各处支领甚多,所剩还要预备百日道场及庙寺中用度,此时竟不能发给。以是小主子本日特来回爷,或者爷内库里临时发给,或者挪借何项,叮咛了主子好办。”贾珍笑道:“你还当是先呢,有银子放着不使。你不管那里临时借了给他罢。”俞禄笑回道:“若说一二百,还能够凑趣,这四五百两,一时那里办得来!”贾珍想了一想,向贾蓉道:“你问你娘去,昨日出殡今后,有江南甄家送来打祭银五百两,未曾交到库上去,你先要了来,给他去罢。”贾蓉承诺了,赶紧过这边来,回了尤氏,复转来回他父亲道:“昨日那项银子已使了二百两,下剩的三百两,令人送至家中,交与老娘收了。”贾珍道:“既然如此,你就带了他去,向你老娘要了出来交给他。再也瞧瞧家中有事无事,问你两个姨娘好。下剩的,俞禄先借了添上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