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南凉王愎谏致亡 西秦后败谋殉难(1)
傉檀搬家未久，闻得蒙逊兵至，仓猝勒兵登陴，日夕守御。蒙逊相持匝月，尚幸全城无恙，惟守卒已死了多人，总觉岌岌可危，不得已再与媾和。蒙逊索傉檀宠子为质，傉檀不肯遽许，旋经群臣固请，才令爱子安周出质，蒙逊乃去。过了数月，傉檀复欲往攻蒙逊，邯川护军孟恺进谏道：“蒙逊方并姑臧，凶势方盛，不宜速攻，且保守境土为是。”傉檀急欲复仇，不听恺言，忽惧忽忿，好似小儿模样。遂分兵五路，同时俱进。到了番禾苕藋等处所，掠得群众五千余户，乃议班师。部将屈右入白道：“陛下转战千里，已属过劳，今既得利，亟宜倍道还师，速率险阨。蒙逊素善用兵，士众习战，若轻军猝至，出我不测，劲敌外逼，徙户内叛，岂不危甚？”道言方绝，卫将伊力款接口道：“彼步我骑，势不相及，若倍道急归，必致捐弃资财，示人以弱，这莫非是良策么？”屈右出语诸弟道：“我言不消，难道天命？恐我兄弟将不能生还了。”傉檀缓缓退还，途次忽遇风雨，阴雾四塞。那蒙逊兵公然大至，喊声四震，吓得南凉兵魂不附体，没路飞跑。傉檀亦即返奔，弃去辎重，狼狈走还。蒙逊追至乐都，四周围攻，傉檀又送出一个质子染干，方得令蒙逊回军。亏很多男。
是时，西秦王乞伏乾归，叛秦独立。见九十五回。乃号妻边氏为王后，子炽磐为太子，兼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屡寇秦境，堕入金城略阳南安陇西诸郡。秦主姚兴，不遑西讨，只好遣吏招安，曲为周旋。乾归方欲图南凉，乃与秦修和，归还所掠守宰，答书赔罪。兴更册拜乾归为征西大将军，河州牧，大单于，河南王，都督陇西岭北匈奴杂胡诸军事。炽磐为镇西将军左贤王平昌公。乾归父子受了秦命，送遣炽磐及次子审虔，带领步骑万人，往攻南凉，击败南凉太子虎台，掠得牛马十余万匹而还。未几，复与秦背信，寇掠略阳南平，徙民数千户至谭郊，令子审虔率众二万，赴谭郊筑城；筑就后又复迁都，但命炽磐留镇苑川。
蒙逊当然出拒，两下相见，北凉兵非常短长，杀得南凉人仰马翻，纷繁逃溃。傉檀亦单骑奔还，只要量保锁着，不能自在行走，致被北凉兵擒去，推至蒙逊面前。蒙逊面责道：“卿既识天文，为何违天犯顺，自取羁辱？”保答道：“臣非不谏，谏不肯从，亦属无益。”蒙逊道：“昔汉高祖免厄平城，赏及娄敬；袁绍败溃官渡，戮及田丰。卿谋同二子，可惜遇主分歧，卿如有娄敬的功赏，我当放卿归去，但恐不免为田丰呢。”保又道：“寡君虽才非汉祖，却与袁本初分歧，臣本不望封侯，亦不至虑祸呢。释还与否，悉听明断便了。”蒙逊乃放归景保。保还至姑臧，傉檀引谢道：“卿为孤蓍龟，孤不能从，咎实在孤，孤今当从卿了。”乃封保为安亭侯。已经迟了。蒙逊进围姑臧，城内大骇，民多惊散。傉檀亦非常焦急，只得遣使请和，遣子他及司隶校尉敬归，入质蒙逊。蒙逊乃引兵退去。归至胡坑，乘间逃还，他亦走了里许，仍被追兵拘住，将他械归。傉檀恐蒙逊复至，不敢安居，竟率亲党徙居乐都，但留大司农成公绪守姑臧。甫出城门，魏安人焦谌贵爵等闭门反叛，收合三千余家，占有南城，推焦朗为多数督，自称凉州刺史，通款蒙逊。蒙逊复进兵姑臧，焦朗未悉谌谋，纠众守城，恰好谌为内应，潜开城门，迎纳蒙逊。朗不及出走，束手受擒。还算蒙逊大开恩情，把朗赦免，再移兵往取北城。成公绪早已遁去，姑臧城遂全属蒙逊了。傉檀轻弃姑臧，原是失策，但易得易失，亦理所当然。蒙逊介弟挐为秦州刺史，居守姑臧，自率兵打击乐都。
却说朱龄石入成都后，上书得胜，晋廷叙功加赏，命龄石监督梁秦二州军事，赐爵丰城县侯。龄石恐降臣马耽，在蜀肇事，特将他徙往越巂。耽至徙所，私语支属道：“朱侯不送我入凉，不过欲杀我灭口，看来我必不免了。”乃盥洗而卧，引绳扼死，既而龄石使至，果来杀耽。见耽已死，即戮尸归报，龄石乃安。可见龄石不免营私。厥后龄石遣使诣北凉，宣谕晋廷威德，北凉王沮渠蒙逊，却也有些害怕，因上表晋廷。略云：
上天降祸，四海分崩，灵耀拥于南裔，百姓没于丑虏。陛下累圣重光，道迈周汉，纯风所被，八表宅心。臣虽被发旁徼，才非时俊，谬经河右遗黎，推为盟主，臣之先人，世荷恩宠，虽历夷险，执义不回，倾首朝阳，乃心王室。近由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诣臣，始具朝廷休问。承车骑将军刘裕，秣马挥戈，以中原为事，可谓天赞大晋，笃生英辅。彼亦唯知一裕。臣闻少康之兴大夏，光武之复汉业，皆奋剑而起，众无一旅，犹能成配天之功，著《车攻》之咏。陛下据全楚之地，拥荆扬之锐，宁肯垂拱晏然，弃二京以资戎虏乎？若六军北轸，光复有期，臣愿率河西诸戎，为晋右翼，效力前驱，櫜鞬待命！
看官传闻！这时候的沮渠蒙逊已夺了南凉的姑臧城，从张掖徙都姑臧，自称河西王，改元玄始，差未几与吕光一概了。本来南北二凉，相互仇敌，争战不休。迭见前文。南凉王秃发傉檀，背秦僭位，称妻折掘氏为王后，子虎台为太子，也设置臣僚，封拜百官。应九十五回。且遣左将军枯木，与驸马都尉胡康等，往侵北凉，掠去临松群众千余家。北凉怎肯干休？由蒙逊亲率骑士，称戈抱怨，突入南凉的显美境内，大掠而去。南凉太尉俱延，引兵追蹑，被蒙逊回军奋击，大败遁还。因而傉檀也征兵五万，往攻蒙逊。左仆射赵晁，及太史令景保谏阻道：“近年天文庞杂，风雨不时，陛下惟修德责躬，方可晋吉，不宜再动兵戈。”傉檀勃然道：“蒙逊不道，入我封畿，掠我边陲，残我禾稼，我若不再征，如何保国？今雄师已集，卿等反出言沮众，究出何意？”谁叫你先去害人？景保道：“陛命令臣主察天文，臣若见事不言，便负陛下。明天象明显动必得胜。”傉檀道：“我挟轻骑五万，亲征蒙逊，可战可守，有甚么倒霉呢？”景保还要强谏，惹得傉檀性起，锁保随军，且与语道：“有功当斩汝徇众，无功当封汝百户侯。”当下亲身出马，引众直趋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