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防微杜渐（二）
“陛下明鉴，自古以来，名流多风骚，此才情也，虽与朝廷体制略有冲突，却也无伤风雅，据此参劾于登善，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依老臣看，临时训戒一番，以观后效也就是了。”
太宗千万没想到陈子明竟然会在此际冒出头来，不由地便是一愣，不过么，很快便又回过了神来，温暖地点了点头，腔调平和地准了陈子明之所请。
“陛下明鉴，臣觉得褚大人所做所为已偏离为臣者之本分，实不成轻纵了去，所谓防微方可杜渐，今，我朝承平已久，奢糜之气渐生，更有很多虞吏把持官司，高低其手，坏我朝纲，若不早做惩戒，却恐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实不成不慎矣，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也觉得长孙大人所言有理，登善大义不失，末节稍有亏欠，改之便好。”
“陛下，臣觉得魏王殿下所言正理也，为我社稷之长治久安，当得副本清源，防微杜渐，方可保得朝纲不败。”
褚遂良本就是个极其夺目之辈，固然处在突然被参的惶恐当中，可还是灵敏地听出了太宗息事宁人之情意，心中顿时大定，赶快顺着太宗的话头便自我辩白了一番。
起居郎之责乃是记录朝中大事，每逢大朝之际，总能跟着上朝，当然了，只要列席的份，倒是断无参与朝政之权力，也只能站在殿外，当然了，离着大殿并不算远，时价太宗开口点了名，当即便见褚遂良慌乱地从殿外仓促而入，一头便跪倒在了御前。
“陛下，臣亦附议！”
眼瞅着太主旨意将下，长孙无忌可就再也稳不住了，没旁的，褚遂良但是他最为倚重的臂膀，本就不容有失，更别说褚遂良还担负着为他长孙无忌联络各方之要责，一旦其落入陈子明的手中，万一顶不住酷刑之鞭挞，胡乱招认出了些隐蔽的话，那结果须不是好耍的，到了这等境地，哪怕明知陈子明与魏王这是在联手要逼本身出头，长孙无忌也没法顾忌那么很多了，只能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大声地禀了一句道。
“嗯……”
“陛下，臣亦附议！”
太宗的金口这么一开，褚遂良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紧赶着便奖饰了一番。
“陛下，老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长孙无忌虽是甚少在朝议上开口言事，可真要说到辩才，倒是一点都不差的，这不，一开口便是避重就轻，浑然不提褚遂良关说官司的事儿，只言名流风骚之类的讨巧话。
……
“陛下，臣附议！”
太宗实在是没想到弹劾一戋戋起居郎，竟然会冒出了这么多的朝臣来，当真被吓了一大跳，再一想陈子明所言的“防微杜渐”极之有理，为社稷江山之永固，也确切须得先正朝纲，一念及此，太宗也就没再多踌躇，一压手，止住了群臣们的劝谏，便要就此将案子交给陈子明去好生审上一审。
“陛下圣明，微臣知错矣，自当服膺陛下教诲，再不敢稍有放纵了去。”
“陛下，臣附议！”
太宗较着有着想开释褚遂良之心，不但问话的声音里毫无责备之意味，更是将乔良弹章里的“犯警”一词悄悄替代成了“违制”。
此番弹劾褚遂良，既是与魏王联手的第一案，也是他陈子明向长孙无忌亮剑之时，自是不成能就这么无疾而结束去，再说了，褚遂良虽官位卑贱，倒是长孙无忌最为信誉的亲信部下，打掉其，便是断了长孙无忌一条胳膊，而真正的意义却并不在于此，陈子明要的是将长孙无忌逼将出来，不给其沉在水中耍诡计的机遇——满朝文武都晓得褚遂良乃是长孙无忌的亲信，他如果不脱手，坐看褚遂良沉湎下去，本来凭借于其的大臣们明显会与其离心离德，脱手？那更好，当场将其面子完整削了去，看他还能如何装仁慈！
太宗夙来爱好书法，对当世之书法大师，每多宠任，前有虞世南，后有褚遂良，但消有宴饮，总会叫他们前来奉养，不过么，宠任归宠任，却甚少升这些书法家的官，无他，一者朝中贤能大臣比比皆是，二来么，太宗也就只是将这些书法大师当棋、琴侍召之流对待罢了，正因为此，褚遂良在朝任职都已近二十年了，却还是仅仅只是个起居郎罢了，官位寒微得不幸，现在，乔良竟然如此大幅篇章地弹劾褚遂良这么个小官，还真叫太宗很有些迷惑在心的，也自不会急着对乔良之所述加以置评，而是猜疑地点了褚遂良的名。
“卿等所奏，朕知矣，此案就由……”
“嗯，朕看你常日行事也颇沉稳，当不是胡作非为之辈，其中或许是有所曲解了的，罢了，朕就不计算了，尔且须很多收敛些，莫要行差踏错了方好。”
“微臣在！”
“陛下明鉴，微臣行事或有些孟浪处，然，绝无自外朝廷之心，微臣惶恐，微臣惶恐。”
太宗实在并不清楚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之间的干系有多密切，正因为此，这一见长孙无忌竟然在此际也站将出来了，自不免便为之一愣，很较着地游移了一下以后，这才温暖地准了长孙无忌之所请。
“爱卿有话尽管直说，朕听着便是了。”
就在群臣们都觉得此事姑息此揭了畴昔之际，却见陈子明昂然从行列里闪了出来，朗声禀了一句道。
呵，好家伙，不看不晓得，一看还真就被吓了一跳，长孙无忌这个老东西藏得真有够深的！
“陛下，微臣觉得长孙大人所言甚是，以小过致人死地，实是过分矣，非贤人宽恕之道也，微臣实不敢苟同焉。”
李泰话音刚落，就见黄门侍郎刘洎紧跟着便站了出来，大声拥戴了一句道。
“唔……”
固然弹劾案已有着堕入僵局之趋势，但是陈子明却一点都不焦急，没旁的，他此番反击的首要目标便是要逼出长孙无忌，顺带着看看都有哪些朝臣站在其阵营中，现在么，这么个目标虽不能说完整实现了，可也差不离了去，毕竟眼下已有四十七名朝臣站了出来，这等数量已是相称之可骇了的，长孙无忌就算另有些躲藏的气力，想必也不会多到哪去了的，只要能渐渐动手将这帮跳出来为长孙无忌摇旗号令的朝臣一一斩落马下，也就不怕长孙无忌还能掀起甚大的浪花，对此，手握着“新欣商号”这等利器，陈子明自是有着绝对的信心与掌控！
李泰但是与陈子明约好了，此番要共同进退，狠狠地阻击长孙无忌一把，现在，陈子明既已按约站了出来，他自是不甘掉队，也不等太宗有所定夺，便已是昂然从旁大步行出，朗声地进谏了一番。
……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就见礼部尚书殷元已是大步从旁抢出，大声地拥戴了一句道。
殷元这么一出头，刑部尚书张亮也跟着冒了出来，一样是力挺长孙无忌之建议。
太宗虽是故意为褚遂良摆脱上一番，可也不好劈面驳了陈子明的面子，毕竟褚遂良不过是伶人普通的宠臣罢了，而陈子明倒是不折不扣的社稷干才，又是自家半子，孰轻孰重自是不消说了的，题目是就这么措置了褚遂良么，太宗又有些舍不得，沉吟了好一阵子，也愣是没能下个决计。
“父皇明鉴，儿臣觉得陈大人所言甚是，褚大人流连青楼之作为大失朝廷面子，肆意窜改文献便是渎职，至于为人关说官司，更是历朝历代之大忌也，宦海败北莫不始于此哉，倘若轻纵了去，却恐后患无穷也，为社稷故，儿臣恳请父皇下诏彻查此獠，以正朝纲！”
太宗成心包涵褚遂良，加上也不觉得似褚遂良这等小官能掀起甚风波，罢难夺职的，都是那么回事儿，这一听褚遂良如此说法，顺势便要就此将此事搁置了去。
长孙无忌在朝中的潜权势相称之可骇，以往长孙无忌不甚言事，其权势也就不显山露水，可眼下长孙无忌摆了然要死保褚遂良之架式，当即便呼啦啦地站出了近五十名朝臣，文武皆有，固然大多数都是郎中一级的中层官员，可架不住人多，阵容当真不小。
刘洎这么一带了头，吏部侍郎韦挺、礼部侍郎孙诚等浩繁支撑李泰的朝臣们立马跟着出列照应，紧接着，工部侍郎赵万诚、刑部侍郎赵卓等附属于陈子明一方的朝臣们也都纷繁站了出列，倒是魏王党的两位重臣岑文本与杜楚客倒是并未出列，纵使如此，站出来的朝臣也已是多达四十余人，当真是蔚为壮观。
“辅机有话且自直说便好，朕听着呢。”
“登善安在？”
“陛下，臣有话要说！”
这一见本来只是一个小案子，竟然闹到了群臣对峙之局面，太宗可就有些迷惑了，一时候还真不知该做何定夺才是了的。
“乔卿家弹劾尔诸多违制之事，尔可有甚要说的么？”
